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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全本] 【平妖传】(原名【花间集】)(1-28)  作者:qsnfj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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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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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岁近年关,更新较慢,此为一万余字大更,谢谢观看,如若得闲,但
求回复或红心。最后提前给大家拜年!祝大家新春愉快!合家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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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室中无人应答,一片寂静。君舆不再说话,盘膝坐在蒲团之上,运起玄明
鉴虚诀,渐渐入定。他的听、视、嗅、味、触等感觉逐一迟钝,渐至寂灭。一缕
神思被那法诀引导,遁入空明混沌之中。

  君舆仿佛身处一个黑魆魆的幽洞,洞穴不知道有多深。周围是不尽的晦暝蒙
昧,无头无底,无前无后,连时间都好似停顿了。无尽的黑暗就像一个狰狞的巨
兽,张着血盆大口,要将他一口吞噬。君舆五感尽失,但并不迷惘,他运起司马
青衿所传的关键口诀,只将道心筑稳。

  不知过了多久,两侧耳畔飒飒生风,他忽然就能听到声音了,紧接着远处白
光耀眼,目光望过去,竟是一个出口。

  君舆一提气,身子应念而动,便朝那洞口飞去。出口看似极近,但飞了良久
也没飞到。

  起先瞧那洞口,只有井口大小,他离得越近,那洞口就越来越大,尺寸由圆
桌而至厅堂,由厅堂而至楼阁,等真正到了洞口时,才发现这洞口长宽都有数十
丈,一座小山进出都绰绰有余。

  君舆向那洞口外一望,只见万里云天之下,一片泽国。他的身子飞到半空之
中,极目远眺,这才发现脚下原是一个大湖,湖面烟波飘渺,无边无际,一眼看
上去有如汪洋。湖水清澈见底,远远的岸边依稀可见青山一线,山峦起伏。

  君舆见此奇景,为之一爽,忖道:「这便是心湖么?」他飞掠在那湖面之上
时,水气扑面,清新的味道直沁肺腑。君舆胸襟颇广,故心湖也随之博大。全速
飞驰了一炷香时间,他才踏上岸边的土地。

  君舆适才掠过心湖时,碧空如洗,湖光潋滟,白云倒映在其中,让人心旷神
怡。然而脚才沾到地上的泥土,风景陡然一变,竟是一片荒草连天,霜色生寒,
耳边风过疏林,其声幽怨,远处山月昏蒙,睹之神伤。他吃了一惊,暗道:这是
什么地方?竟凄凉如斯,令人断肠?

  他在那草地上走了几步,突然冒出数个人声,或远或近,在自己耳旁不断回
响:「云炫至今何在?」,「他生死如何?」,「师叔是被谁杀死的?」,「如
何应付九宸丹陵府?」

  君舆吓了一跳,但立刻辨出是那正是自己的声音,顿时了然,原来这是我心
中忧愁焦虑所在!他又走了几步,果然又是数件苦闷之事浮上心头。君舆心中烦
忧,几乎不能举步,长叹一声,愁肠牵动之下,竟有了泪意。

  君舆素来心肠极坚,即使师傅师娘去世,他也只是略一垂泪,便过去安慰云
炫。

  此刻见自己泫然欲泣,大异平常,君舆心中不由一悚,慌忙默运司马青衿传
授的口诀,玄明鉴虚诀即刻发动起来。他头脑一清,焦虑尽去。在那荒草间走动
时,虽然忡忡忧思仍不断袭来,但他自能洞若观火,不再受情绪所扰。

  他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一片树林,枝叶茂密,枝干参天。树与树之间如老蚕
吐丝,似蜘蛛结网,密密麻麻的连着无数细细的银丝。

  君舆看着奇怪,伸手轻轻点向一根银丝,唐翩的笑脸,立刻出现在他脑海之
中,再去碰另一根,薛灵芸含羞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他心中顿时一暖,满腔都
是柔得如白云一般的情意。

  君舆默道:难道这便是情丝么?他见要穿过树林,就必然要断开那阻拦的银
丝,想了一想,拔出剑来,就要去斩那银丝。然而君舆才举起剑,心里却没来由
的一阵大痛,长剑拿捏不住,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君舆大惊,慌忙催动玄明鉴虚
诀,然而心旌依然剧烈摇晃,胸中五味杂陈,波涛起伏,不能自已。

  君舆知道缘由,连忙收了斩断银丝的念头,这才在玄明鉴虚诀的导引之下,
慢慢回复平静。他拾起长剑,暗暗点头:果然这情字一关,凡人终难堪破。他纵
身而起,想从树顶上飞跃过去,可是他飞得越高,那树刷刷的长得也越高,始终
不能逾越。

  君舆无奈之下,转念忖道:这是在我心里,不如以意念导引去处,何苦如此
麻烦的寻找?他主意打定,闭上双目,用神思不断搜索着心中那个怪影的所在之
处。

  片刻之后,君舆鼻中嗅到一股奇异的花香,香气浓馥,又带着些许腐甜。他
睁开眼来,草原森林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正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

  那花姹紫嫣红,色彩斑斓,但皆为同属,灿灿的开了一片。粗看上去摇曳生
姿,但凝神细查,便可见枝弱叶凋,连盛开的艳丽花朵都掩不住一股残败之气,
就好象一个粗劣的园丁疏于培育,随意种植出来的一般。在那花枝遮盖之下,是
无数乌黑秽物,微风吹来,更可见其下蠕蠕而动,不知是什么东西。

  君舆暗暗心惊:此地看似绚丽,实则糜烂,我心中怎会有此一处地方?他又
仔细去瞧那花,只见萼分五瓣,花瓣上同时具有四种不同颜色,就像是画画用的
藤黄、朱膘等物打泼在上面一样。颜色混夹间,竟依稀构成的图案,恰如一张森
森大笑的鬼脸,望之可怖!

  君舆心头电闪,大惊之下浑身震颤,天魔花!我心中怎么会有天魔花?他无
暇多想,运起从慕瑾那学来的欻火剑法,剑如火龙吐息,烈焰过处,天魔花灰飞
烟灭,无数阴影在那熊熊火光中扭动身躯,吱吱惨叫。

  君舆还要挥剑,心中忽然奔腾起热切的欲望来,功名利禄美人江山走马灯一
般,在他脑海中划过。

  他知道是天魔花在诱惑自己,但比起那斩不断的情丝来,君舆却能压制住欲
望。他一边咬牙摧毁天魔花,一边想道:「我平日间并没有这么强烈的欲望,难
道这天魔花能将人心中的欲念放大么?」

  他数十道欻火剑发出,天魔花被荡去一大片,地上豁然出现一个人形大小的
残蛹。君舆近前观看,只见那蛹壳坚硬,厚约一指,顶上破开,碎壳洒落于地,
蛹内粘液早已干涸,如浆干的米糊一般挂附在壳内。其内之物破蛹而出,显然已
有了不短时间。

  君舆连见异象,心中迷茫,禁不住将手扶在那残蛹之上,摸了一摸。

  然而才才接触到那残蛹,他脑海中就象有一只大手,飞速拉开了一块巨大帷
幕,露出之前许多被遮蔽的事情来。君舆惊心动魄之下,双目圆睁,浑身冰冷,
额上汗水涔涔,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

  他猛地立起身子,大喝道:「袁夜来!给我出来!」一个黑影墨一般慢慢在
花丛上凝聚,团成人形,叹道:「我以为只要躲着你,不让你碰到,你便不会发
觉。想不到你触到蛹壳,也能将我感应。」

  袁夜来形体渐渐转为清晰,望着君舆嘿嘿阴笑。他身高与君舆一致,年龄相
仿,只是肌肉羸弱,双颊瘦削,脸色苍白。

  君舆一句话也不说,挥剑便斩。袁夜来一边躲闪,一边说道:「你杀我做什
么?岂不知我就是你?」君舆怒道:「休得胡说!」他这一个月来,得到司马青
衿的悉心指教,功力修为都大有进展,然而袁夜来与他共体,己进即是彼进,是
故两人奇招迭出,你攻我退,竟是难分难解。

  打了一会,袁夜来停手道:「不打了!你杀不了我!」说完站定身形,不避
不闪。君舆一剑将他挥成两段,袁夜来桀桀一笑,两段身子截面间黑雾萦绕,不
一刻便又长在一起,丝毫无损。他说道:「我是你的欲望所化,你岂能将欲望灭
绝?人若无欲,便是行尸走肉。就算大罗金仙,哪个敢说心中无欲?何必作此无
用之功?」

  君舆大怒,长剑纵横划出,袁夜来依然不躲着,任由君舆将自己斩得七零八
落,再施施然长回原形。君舆停剑不发,沉声道:「你从何而来?」

  袁夜来道:「你我心念已通,你非要问一遍才心安么?看到了这满地的天魔
花,聪明的就该知道了。谁叫你要用寒冰符挡一下呢?弄的花籽孱弱,不能完全
转化。从今之后咱们两人一体双生,竟是谁也离不开谁了!」

  君舆攥紧拳头,袁夜来所作所为在他心中不断闪过,他几乎将牙都咬碎了。
袁夜来道:「其实这样也不错。你放不下面子去采补女人,我去帮你采;你看谁
不顺眼,我就帮你打他;谁挡了你的道,我就帮你铲除。」

  他见君舆不说话,便拍了拍衣服,找了块大石坐下,笑道:「话说刚开始的
时候,我还不太知道你的心意,见你喜欢那薛姑娘,就去帮你采了她,没想到你
见到她难过,心中也难过。我这才知道原来是太着急了些。后来看你们那眉来眼
去的调调儿,老子心里也痒痒的挺舒坦,哈哈!」

  袁夜来平时小心翼翼的潜伏,看着与君舆共有的身体越来越强,心中独自狂
喜。

  此刻与君舆终于心念相通,便将他当成无话不说的同伴,再也抑制不住兴奋
了,口若悬河一般,说道:「不过那臭师叔,咱们就不要再留恋了,此人碍手碍
脚,杀了最干脆。你瞧,占了这九成山,岂不妙哉?大丈夫若没有立锥之地,将
来如何成大事?他那老婆,更是美得紧!我先遣了那个子骞过来探路,没想到他
竟给我勾上了这么一位。」

  袁夜来回想秦妙蕊床上的风流,垂涎欲滴,笑道:「你别看她平时冷若冰霜
的,床上那个火热风流劲头……哈哈,真是难以形容,好在你能知道我的感受!
下次我把她上得神魂颠倒的时候,让你变过来,也亲口尝尝味道如何?」

  他正说得高兴,突然感到身上越来越重,再看君舆,只见他双手捏诀,紧闭
双目,口中默念着什么。

  袁夜来额上青筋隆起,叫道:「玄明鉴虚诀?我也会啊!」他捏了法决,念
动司马青衿所传的咒语,便要反制君舆。然而他一念之下,即刻知道不妙。

  原来司马青衿在正教之中行止最为放诞不羁,行事有时几近于邪。他虽是不
拘形迹,但也担心过犹不及,误了道心,便创了这套立正本心,祛除杂念的玄明
鉴虚诀来。

  袁夜来虽然渐渐壮大,但终究不是君舆的本心,故而一念玄明鉴虚诀,反而
将自己大大削弱。

  他心中已感应到君舆封印的念头,大叫不好,就要遁走。然而却被君舆牢牢
锁住,难以脱身。袁夜来双臂一张,十指箕开,天魔花上涌出团团黑气,被他迅
速吸进掌心。君舆身上白光闪耀,凌空下击,袁夜来背后黑雾萦绕,大吼一声,
迎了上去。

  清禹等人牢牢守着静室院子大门,约两个时辰之后。静室的门打开了,君舆
走了出来,他脸色有些苍白,似乎说不出的疲倦,说道:「辛苦各位了,请回去
休息吧。」清禹等遵命散去,君舆独自在庭院内穿行。此时王平真已经出殡,众
人或有余悲,但脸上已经可以见到笑容。君舆也不说话,与众人擦身而过,他走
到王平真灵位之前,双膝跪倒,久久不起。

  晚饭时分,有人来请君舆,君舆只是摆手不答。众人见他悲戚,只道他思念
师叔,也不敢上去劝他,便静悄悄将他一个人留在灵堂之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亮已经挂上屋檐,君舆还在跪着。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在他的身后响起,有人走到他的身旁。

  君舆鼻中闻到了暗暗浮动的女子体香,紧接着肩上一暖,一只如脂凝成的纤
手放在他肩上,薛灵芸柔声道:「君舆哥哥,逝者已矣,生者需得珍重。」

  君舆回过头,只见薛灵芸正凝视着自己,她秀眉轻蹙,星辰一般的双眸中,
流露着深深的关切之情。君舆望着她娇艳的容颜,心底生出一声叹息,似乎坚定
了某种信念,突然反手握住了薛灵芸的手。

  薛灵芸虽然对君舆倾心,但极少与他有肌肤之亲,此刻自己的手被君舆温暖
的大手握在掌心。她心中不由又羞又慌,无论是抽手还是不抽手,都觉得不妥。
犹豫中见君舆站了起来,她连忙低下头,不敢去看他。

  君舆将薛灵芸的手慢慢放在自己脸上,用颜面轻轻摩挲她温腻的柔荑。薛灵
芸从未见过君舆对自己如此亲昵,直如情侣一般,虽然心怦怦直跳,但自有一股
柔情蜜意涌上心头。她咬着红润的嘴唇,满脸通红的抬起头,疑惑的望向君舆。

  君舆双目凝视着她盈盈的眼波,轻声道:「灵芸,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
薛灵芸樱唇轻绽,气息如兰,浅笑道:「什么事?君舆哥哥。」

  君舆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想向你求婚。」薛灵芸身子一抖,不自禁抽回
了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睁大了一双杏眼,呆呆的瞧着君舆,只见他面容诚挚,不似说笑。薛灵芸
跟着君舆这些日子,对他的爱意愈来愈深。

  她知道唐翩也对君舆情有独钟,亦曾有过姊妹二人同侍一夫的幻想,但她每
每忆起自己失贞之祸,便不由自惭形秽,不敢奢望与表妹共爱,只求能多与这人
多待上一段时间,将来有段甜蜜回忆就好。

  此刻君舆求婚,薛灵芸毫无准备,方寸大乱,见君舆凝视着自己,更是勾起
心事如麻。她颤抖着嘴唇,欲言又止,终于明波一黯,垂下眼帘,扭头跑走了。

  薛灵芸一口气跑到山顶松冈上,只见眼前便是断崖,再也无路可去,她双脚
一软,伏在崖边一块光滑冰凉的大青石上。此刻迷云中冷月凄淡,松林里风声透
体,最是惹动愁思。薛灵芸再也抑制不住,幽幽痛哭起来。

  她边哭边想,边想边哭。断断停停也不知过了多久,心中终于拿定了主意,
便擦干泪水,起身要去找君舆。然而她才转过身来,只见离她不远处,默默的站
着一个人,正是君舆。

  君舆见夜风吹拂之下,薛灵芸秀发飞扬,衣服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更显身
姿若仙。她哭得眼睛都红肿了,但月光照拂在她的容颜上,将她的脸蛋映得如白
玉一般光滑,虽然犹见泪痕,依然难掩其美。

  薛灵芸望着君舆,眼眸中俱是深情:「君舆哥哥,我们相识的时间不长,可
知道君舆哥哥喜欢我,灵芸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她虽然在微笑,但眼眸中又有了泪光。薛灵芸拭了拭眼角,笑道:「高兴了
也流眼泪,我真是太不中用。」

  「君舆哥哥,你既然喜欢我,有件事情就不能瞒你。你也知道,慕瑾当初和
我好得难分难解,可他……终究也不能接受……」薛灵芸还要说话,君舆已经走
近了她的身边,轻声道:「灵芸,不必说了,我都知道。」

  薛灵芸微微诧异,随即便想,或许是唐翩告诉他的,或许以他的才智,早就
看出端倪。她无暇去细究这些旁枝末节,看着君舆道:「君舆哥哥,你就不在意
么?」君舆望着她婆娑的泪眼,心中大痛,说道:「我只有更疼你、爱你,将来
无论遇到什么难事,我都挡在你的面前,不许别人欺负你。」

  君舆突然求婚,薛灵芸终究不解,本想告诉他自己已非完璧,但他居然早就
知道。她迷惑间,脑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

  顿时觉得喉头发梗,她脸色涨得通红,身子都颤了起来。君舆道:「灵芸,
你怎么了?」薛灵芸望着他,声音发抖:「那你告诉我,是不是正是因为这件事
情,你才如此仓促的向我求婚?」

  君舆愣了愣,无言以对,便又向她踏了一步。薛灵芸见他难以说明缘由,心
中冰凉,一边摇头,一边倒退:「你是在可怜我么?」君舆见她身后就是万仞悬
崖,大惊道:「灵芸站住!小心脚下!」

  薛灵芸恍若不闻,脸上是凄然的笑容:「君舆哥哥,我不要你可怜!我一辈
子不嫁人都可以,就是不需要别人来怜悯我!」君舆见她已退到崖边,稍有不慎
就会摔落下去,心中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飞身抢上。薛灵芸此刻伤心欲绝,
只想从他身边逃开,谁知才退了两步,便一脚踏空,她惊惶中来不及提运灵力,
身子直坠下悬崖。

  薛灵芸还在惊呼,君舆已如电而至,半空中一把将薛灵芸搂在怀中,消去她
坠落之势,抱着她缓缓飞起。

  薛灵芸骤然坠崖,吃了惊吓,花容失色间手脚都麻了,一时也说不出话,只
伏在君舆怀中细细娇喘。

  她从来没有与君舆这般亲近,此刻趴在他宽广的胸膛上,闻到他身上强烈的
男子气息,不禁又是一阵眩晕。她正竭力镇定心神,耳朵却听到君舆心跳怦怦不
停,急骤如鼓,显然也是被吓得不轻。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钻了出来:原来他是如此在意我的安危。君舆将她打横抱
着,缓缓的飘在半空之中,月光洒在他的头上,肩上,正如那夜他吹箫抚慰自己
一般。薛灵芸柔情涌上,忽然间觉得身旁这人,说不出的温柔体贴,她的手臂不
由自主的,便环在君舆脖子之上。

  君舆望着她,轻声道:「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你了。只是我当时并
不明白对你的爱意,你又和慕瑾在一起……」

  他心中忽然痛起来,便吸了一口气,说道:「今天我终于弄清了,自己的心
意,之所以便向你求婚,并不是因为可怜你,而是真心喜爱你,你别多想。」

  薛灵芸见君舆吐露心曲,一颗心恰如掉入蜜罐之中,甜的发软。她抓住了君
舆的衣襟,嗔道:「那……那也没有你这样孟浪的!这种大事,你如此随意就来
问,别人答应你也不是,拒绝你也不是,岂不是在为难人?」君舆道:「倘若你
不肯答应,将我回绝也就是了,有什么为难的?再说,也不需要跳崖呀?」

  薛灵芸心道:你以为回绝便容易么?她怕越说越夹缠不清,便强词夺理道:
「跳崖也是你逼的!」君舆苦笑道:「我哪里有?」薛灵芸不答,她被君舆抱在
怀中,浑身发软,忽然脸红起来,两只脚在空中一边上下虚踢,一边羞道:「快
将我放下来,这般抱着,别人看到,你哪里还有一点掌门人的样子?」

  君舆抱着她,在她耳畔说道:「咱们飞得高些,他们便瞧不着了。」他说完
了,便如一发冲天火箭,向那苍茫夜空中直窜上去。

  薛灵芸耳边风声急骤,衣衫猎猎作响,眼见穿过了重重的云雾,连忙叫道:
「你要带我飞到月亮上去么?」君舆恰在此时止住身形,说道:「好了,你看这
地方好不好?」

  薛灵芸从君舆怀中探出头来,只见一弯勾月,挂在天穹之上,比起在地上看
时,大了许多,夜空之上,缀满了熠熠生辉的星斗,一条璀璨绚丽的银河横亘天
幕,壮观无比。月辉星光照耀在她脚下的云层之上,渲出淡淡的青紫之色。

  薛灵芸看得出了神,赞道:「我飞不了这么高,想不到这里这么美。不知一
直飞到那广瀚之上,又是何等的仙境!」

  君舆道:「我也只能再飞得比这高一些。再往上就愈发冷了,连喘气都有些
艰难。」

  薛灵芸道:「这里就好了。很安静,只有风的声音。」她将头靠在君舆的胸
上,呢喃道:「有些冷,烦你再抱紧些吧。」君舆运起法力,身子顿时如暖炉一
般,为她驱赶寒意,问道:「还冷么?」

  薛灵芸抱紧了君舆,摇了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泪水奔涌而出。君舆
用脸磨蹭着她的头顶,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任她在自己怀中啜泣。

  薛灵芸很快便止住了泪水,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了,把你衣衫都打湿了
啊。」

  君舆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珠,说道:「以后若还要哭的话,便再来打湿我的
衣衫。」他怀中的少女默默不语,忽然间扭动身子,雪藕一般的手臂环住了君舆
的脖子,芳香馥郁的樱唇火热的贴在他唇上。君舆一怔,随即含住了薛灵芸微微
吐出的柔舌,舌尖绕着她的舌尖打转。两人津液暗度,唇舌纠缠,俱醉倒在星光
下的一吻中。

  半晌之后,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薛灵芸仰着娇艳的面庞,双眸如繁星闪
烁,柔声道:「君舆哥哥,我好开心。」君舆不再说话,又轻轻吻上她的嘴唇,
薛灵芸面颊如火,与君舆深情长吻。

  两人相拥相依,停在那碧霄之上,指点星斗,俯瞰山川,耳鬓厮磨间自然少
不了互诉衷肠。这一番两情相悦,柔情蜜意,只觉得皎月妩媚,白云含情,连满
天的星星都在一闪一闪的欢笑。

  风渐渐大了起来,君舆担心薛灵芸着凉,便抱着她的身子,一同回转。薛灵
芸因怕瑄儿纠缠,已另择了厢房起居,不再与她同榻。君舆将她送回房中,两人
点起蜡烛,又在一起私语。

  薛灵芸见夜已经深了,君舆还没有走的意思,心中不由怔忪。正在七上八下
时,忽见君舆站了起来,说道:「很晚了,你早些歇息。咱们明天再谈。」

  薛灵芸见他如此说,暗暗吁了一口气,心中石头落地,见君舆走向房门,又
有些不舍,脱口叫道:「君舆哥哥!」君舆回头,薛灵芸扑在他怀中,双手紧紧
搂着他的腰。君舆笑道:「怎么了?」薛灵芸光滑的脸摩擦着他的胸膛,并不说
话。君舆将手放在她的纤腰之上,闻着她身上的香气,忽然想到她身体的娇柔,
竟有些不能自抑。

  他正要去亲吻薛灵芸的耳朵,却见她突然放手,后退了两步。只见薛灵芸竭
力平静了一下,眼波盈盈的望过来,含笑说道:「你也早些歇息。」君舆一怔,
也不纠缠,笑了一笑,转身出门而去。薛灵芸关上门,背靠在门上,心中想起君
舆临走的笑容,禁不住抿嘴浅笑,忽然间便满脸飞红,耳根发烫起来。

  君舆辞别薛灵芸时已是亥时初刻,他全无睡意,心中亦是甜丝丝的回味不已
着。他信步走着,也不辨方向,忽然发现前面庭院陌生,是平时未曾履足之处。
他略一打量,又觉得自己好像来过此地,心中正在狐疑,便听到一个女子声音说
道:「掌门人何故深夜至此?」

  君舆回头,见那人一身缟素,倚着院中桃树,拿着一樽酒,正在独酌。他站
定脚跟,出了一会神,嘴角边突然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这才说道:「夜来
无事,随处闲逛,不想打扰了婶娘。」那女子正是秦妙蕊,听他如此说,便道:
「说哪里话?这山上的产业人丁都归掌门所有,掌门人想怎么花便怎么花,想怎
么逛就怎么逛,只怕是奴家打扰了掌门人赏月的兴致。」

  君舆踱了过去,说道:「婶娘,我拿山上的钱财去赈济灾民,你是不是还在
为这件事而怨我?」

  秦妙蕊看也不看他,浅浅呷了一口酒,说道:「奴家心痛就有,含怨却不敢
啊!你救济灾民也是积德。那人便不如你,他太重钱财,不修功德,才落得早早
死了。」

  她一扬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过头来,说道:「独酌不如共饮。掌门
人既然来了,可要尝一尝这葡萄美酒么?」君舆在她跟前的石凳上坐下,说道:
「那便叨扰婶娘一杯酒来吃。」秦妙蕊背倚着桃树,她已经喝了不少酒,酒意化
作热气上逼,故而外套也没穿,连白绡孝衣的前襟都松松的拉开,隐约露出那软
腴的乳沟来。

  秦妙蕊鹅蛋脸型,第一眼看到,便让人觉得是个丰韵少妇,但若仔细打量,
便可发现这妇人其实凹凸有致,该收的地方收的恰到好处。那一条白绢系着的纤
细腰肢,就算和瑄儿这种苗条少女相比,也不显得粗赘。但自腰之下,裙裈突然
被密实的臀肉撑满,薄薄白布勾勒着丰隆的曲线。

  她似乎有意将裙子裁得贴身无比,布料与肌肤敷贴之密,足让那肥圆如满月
的雪臀纤毫毕现。虽丝毫不露,但更比完全赤裸更加勾人心魄。秦妙蕊双腿交错
摆动间,君舆甚至可以看出她大腿丰腴浑圆的轮廓。

  这妇人仗着酒意,斜眄着君舆,醉眼酡颜间吃吃笑道:「掌门人也好这杯中
之物?」君舆道:「婶娘,请直呼君舆之名,不必叫我掌门人。」秦妙蕊往杯中
倒着酒,说道:「那你也叫我妙蕊好了,婶娘端的把人叫老了,说不定我还比你
小呢!」

  君舆见她虽作新寡妇人打扮,但年龄确实不大,最多与自己同龄。她脸蛋上
薄施脂粉,眉毛虽画得比薛灵芸更加窈窕多情,但容颜娇嫩,一样的吹弹得破,
却不知道她身上那一股薛灵芸所没有的成熟风韵,从何而来。

  君舆又看了几眼,心中了然:「是了!她的美正在于臀尻之间,虽是少艾,
丰润却不逊于徐娘,故而天生带一段风流媚态,诱人垂涎。」

  秦妙蕊眼波流转间,已将酒杯斟满。她先将酒饮了一小口,仿佛醒悟过来似
的,连忙停杯,因嘴闭得急了,一道红酒汁液从唇角倾出,顺着她小巧的下巴,
蜿蜒滑到她光洁的颈项上,又慢慢滚向她深陷的乳沟。秦妙蕊手指伸出,揩着了
那滴酒,却不忙拭去。春葱一般的手指轻轻打着圈儿,在那雪白膏腻的乳丘上,
将那红滴缓缓磨成闪亮的一片水光。

  秦妙蕊似叹似嗟的嘤咛了一声,说道:「哎呀!说话忘事,差点就喝了你的
这杯酒呢。」她袅袅娜娜的俯下身子,兰指捏着那酒杯,递到君舆面前,说道:
「那奴家往后便叫你君舆了……君舆,你不嫌弃用妙蕊的酒杯吧?」

  君舆望着她微微一笑,伸手接过那杯子,那杯以一整块上等白玉雕就,晶莹
剔透,杯中酒做琥珀深红,清香扑鼻。朝着君舆这一边的杯沿上,却分明印着半
枚鲜红唇印,正是秦妙蕊香口所遗的残脂。

  君舆并不以杯就口,他嘬起嘴唇,凌空一吸,那美酒如一条细小水龙般从杯
中腾起,顷刻间便被他吸进口中。

  君舆在口中略一品味,便一口咽下,笑道:「好酒!」顺手将杯子递还给秦
妙蕊。

  秦妙蕊笑吟吟接过杯子,说道:「你这个喝酒的法子,还真是少见!」君舆
道:「见笑了。免得弄脏了你这么名贵的杯子。」

  秦妙蕊粉舌伸出,轻轻舔着杯缘,呖声说道:「酒里有我的唾液,你都不嫌
弃喝,妙蕊又哪里会怕你的唾液呢?」

  她站起身来,回身朝房间走去,声音极软的飘了过来:「夜深了,外面凉,
我要回屋去了。你若还要喝酒,便到我房里来吧。」她缓缓走着,肥美的圆臀左
右摇晃,簌簌抖动不已。然而身后君舆却毫无声息。秦妙蕊又走了两步,手扶着
门框,忍不住回头偷觑了一眼,背后空空荡荡,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秦妙蕊暗骂一声,咬着嘴唇进了屋子,反手将门关上。黑暗中一个身影窜了
出来,猛地将她拉进怀里,秦妙蕊吓了一跳,这才认出是袁夜来,便恨声骂道:
「死人!」

  袁夜来脸俯在她面上,早将她嘴唇黏住,舌头撬开她牙关,就往她嘴里钻。
秦妙蕊嗯嗯有声,牙齿作势在他舌上就咬,袁夜来吃了一惊,连忙分开,手却在
她的肥臀之上掐了一把,骂道:「小娼妇!你真狠呀!」

  秦妙蕊舌头伸出,在自己唇上来回舔动,媚笑道:「知道奴家狠,你还敢不
敢来呀?」

  袁夜来被她一诱,登时拿捏不住,嘻嘻笑道:「姊姊如此尤物,便浪死在你
身上也甘心!」他又扑到秦妙蕊身上,含住了她的粉舌,秦妙蕊酒助情欲,早就
浑身火热。一条香舌如热锅里的泥鳅一般在袁夜来口中抵命搅动,绵手拉开他的
衣襟,在他羸弱的胸膛上四处乱摸。

  袁夜来被秦妙蕊摸得也兴奋起来,手抓在她饱满的臀瓣之上,不住掐捏。秦
妙蕊蝎手蝎脚的解了他的腰带,将他裤子望膝盖上一褪,柔荑便抄上了那根沉甸
甸肉棒,爱不释手的玩弄起来。袁夜来被她摸的舒爽,便也毫不客气的去扯她的
裙裈。他肉棒硬梆梆翘起,龟首及脐。

  秦妙蕊弯下腰,樱口裹住了那龟头,漉漉的吞吃起来。袁夜来在黑暗中看不
清她的样子,只见她螓首摆动,自己龟头被一个温热的柔腔包裹着,不断的被含
吐啜吸,肉茎沾满津液,在那两片红唇的摩擦套弄间,发出滋滋的淫靡声音。

  袁夜来咬着牙呻吟道:「小娼妇,你这么爱吃呀!」秦妙蕊吐出那湿淋淋的
龟头,舌头边在马眼周围打转,边含糊说道:「谁叫它这么大,奴奴爱死了!」
袁夜来骂道:「那你还去惹刚才那个小白脸?他若进来了,还有我的份么?」

  秦妙蕊又美美的给他长舔了一下,才说道:「我本来是想戏耍他的,他真要
毛手毛脚,老娘就趁机给他一个大耳光子,骂得他狗血淋头。」

  袁夜来说道:「再舔!边含边舔,最好从那春囊底下开始。」秦妙蕊手拍了
他腿一下,嗔道:「死人,腿分开些,不然怎么舔你底下?」

  袁夜来道:「你为何恨他?」他边说边张开双腿,几乎扎成个马步,秦妙蕊
跪在地上,她裙子已被袁夜来拉松,这一跪间,裙裈脱落,露出白嫩嫩的肥腴圆
尻来。

  秦妙蕊雌犬一般趴在他胯间,仰起粉面,说道:「奴奴原指望他守住家业,
却不料是个败家的。」

  袁夜来见她纤腰下,两团雪球一般隆起的肥臀,便弯腰去摸,秦妙蕊嗔道:
「你屁股撅那么高,奴奴舔不到了。」

  话音未落,她股间娇嫩的蜜蚌上已被袁夜来满满摸了一把,她一声浪吟,气
喘吁吁,摇晃着丰臀娇道:「你是要想摸奴奴,还是要奴奴舔你呀?」

  袁夜来摸得满手滑腻,啐道:「小娼妇,你明明被他挑得湿成这个样子,还
说什么要戏耍别人?」秦妙蕊撒娇道:「奴奴分明是见到你这死人才湿的。快把
身子端直了,不然舔不到!」

  袁夜来直腰沉臀,只觉秦妙蕊光滑粉嫩的脸蛋在自己腿间不断挨擦,须臾,
后庭一凉,一条柔嫩的小舌早已顶在其上,正蠕蠕而动。

  袁夜来牙缝里倒吸凉气,忘形之下禁不住叹道:「姊姊!你柔舌如此之妙,
正如春风之度玉门……」

  他正要摇头晃脑,忽觉妇人舌头一滞,立刻醒悟她不喜欢这般咬文嚼字,便
粗着声音骂道:「小娼妇,你把老子屁眼舔得好爽!」秦妙蕊吃他一骂,果然满
心欢喜,舌头愈发刁钻,将幻作袁夜来的子骞舔得通体毛孔都舒泰了。

  秦妙蕊粉舌在他后庭上转了几转,游移到那春囊之上,她嘬起嘴唇,将卵蛋
含进嘴中咂吸。子骞却不爱这般,便喝道:「娘的!弄得老子蛋疼!快到前边啜
着鸡巴去。」

  秦妙蕊吐出他的睾丸,娇柔柔道:「哥哥好威风,奴奴爱死哥哥了。」她扶
住子骞的双腿,张口又将他翘立的肉棒含进嘴中,卖力的套弄。

  子骞见她一身白孝,头上还簪着白花,却如此淫靡跪在自己胯下,妖媚的吹
箫,他不禁血脉贲张,暗道:假如此刻是在灵堂之上,这美人一边含悲带戚,一
边还吃着棒儿,岂不更妙。

  他这一想象,阳物登时怒翘如龙,涨满了樱口,吞吐间快感更胜。他忍不住
耸动臀部,快速进出起来着。秦妙蕊却一下吐出那根勃长肉棒,叫道:「哥哥好
粗!奴奴要你插,奴奴想你插进来。」

  子骞也正在急迫间,便也胡乱叫道:「我要从后面,快些转过来。」秦妙蕊
裸着白生生两条嫩腿,便要脱衣服,子骞忙道:「别脱,穿着这衣服来弄!」秦
妙蕊乜斜醉眼,马趴在床上,她上身孝服齐整,衣襟下摆间拱出雪雪肥臀,轻轻
摇晃,娇声颤道:「哥哥快来,奴奴水都流到膝盖上了。」

  子骞捧住她圆球般的雪臀一分,果见小巧的菊门之下,妇人嫩阴粉嫩蠕动,
如蛤嘴吐涎,水亮亮的将那乌黑油亮的柔毛都粘在腿心之上。

  子骞看得怒龙直跳,将那裂枣般的龟头顶上,手扶着秦妙蕊的肥臀,吸着凉
气,将铁硬的肉棒徐徐顶入。

  秦妙蕊水润油滑间,被那粗隆龟楞挤开层层粘褶,她早耐不住,肥臀往后狠
狠一努,在子骞腹上啪的撞得作响。子骞肉棒本来还在贪那寸进的美味,猛的被
嫩肉夹挤着顶到花心之上,一股酥麻滋味顿时逼入骨髓。

  他还没回过神,秦妙蕊已叫了起来:「哥哥,你快撞进来,用力撞死奴奴!
快一些!」她一边叫,一边扭动蛇一般的腰肢,雪臀早在子骞小腹上啪啪击得如
乱石落水。子骞见她圆如满月的雪臀上肉浪簌簌,也不由兴动,挺着长枪,口中
骂道:「小娼妇,老子顶死你,老子顶死你这新寡的小淫妇!」

  秦妙蕊被他怒龙长贯,虽嫌他有些斯文,却依然被那火热的肉棒捅得香舌吐
出。她回过头,咬着一缕青丝,眼波中如幽似怨,浪道:「你这个……狠心的,
敢欺负我……小寡妇……来呀!奴奴夹死你,夹死你!」她一边说,柔膣内果然
一边收缩起来。子骞知道这妇人极容易丢身子,便憋了一口气,狠狠的捅了她数
十下,秦妙蕊肥臀浑圆,顶撞上去只将人美得魂飞魄散。

  秦妙蕊呀呀叫着,不一刻春潮已至,手足痠软,再也撑不住,扑到在床上。
子骞紧紧压着她的身子,小腹被她翘臀紧贴着高高顶起,肉棒却被包裹得愈发紧
密,好在秦妙蕊股间油润之极。子骞顶着她棉花团一般的嫩臀,更加发飙一般用
力抽添。

  秦妙蕊抖动圆臀,早已泄了一次身子,她轻轻推着子骞,软语央道:「哥哥
歇一会。」

  子骞着了她好几次道,再不肯上当,骂道:「歇个屁啊!你又想咬我了是不
是?」秦妙蕊伸出舌头,吃吃笑着,反手摸着子骞肩头,媚道:「我轻轻儿咬上
一口,好不好?」子骞将她大力翻了过来,趴到她身上,大力挺入,抽送起来。

  秦妙蕊美得哼哼着,将两条玉腿蜷起,迎奉着他。子骞一边拉开她衣襟,扯
脱亵衣,一边喘道:「老子这般用力,你还不爽么?怎么还要咬我?」他虽大力
冲撞,却依然有着章法,肉棒扭摆着进出,将秦妙蕊嫩肉摇荡得颤缩不已。秦妙
蕊浪吟不绝,叫道:「奴奴被哥哥插的好爽,若是咬上一口,就更爽了!」

  子骞早将她雪白的乳峰给剥了出来,叫道:「那老子先咬你!」他将颜面埋
到秦妙蕊的溜圆乳瓜上,咬了一口。秦妙蕊禁不住雪雪呼痛,丰臀愈发急骤的抬
动,笑道:「哥哥咬得好,只是别那么用力,略轻些。」

  子骞道:「只准我咬你,不许你咬我,知道了么?」秦妙蕊舌头舔着他的耳
朵,媚道:「知道了!」她舌尖突然蛇一般钻入他的耳内。子骞被她燎得怒棒坚
硬如钢,狠狠犁入她那烂如春泥般的膣道内。

  秦妙蕊一声娇呼:「好热!奴家要被你熔化了啊!用力顶呀!」子骞兴动如
狂,疯癫一般杵杵到底,撞在秦妙蕊花心之上。

  这秦妙蕊人如其名,花心子也有奇趣,龟头每每顶上,那花心便如鱼嘴一般
嘬着马眼,生出一股令人牙酸的吸力。

  子骞本来想缓一缓欲射的精意,但秦妙蕊却如妖精一般缠上来,她动得更疯
狂了,长发早已打散,铺在身下,雪白的身子在松垮垮的白绡素缟间妖冶扭动,
藕臂玉腿紧紧缠着子骞,不断浪叫:「再快些!花心子被顶的好美,奴奴还要你
顶!还要你磨!」

  她酒在腹中,催动情欲,此刻又是一次春潮带雨,来势正急,这妇人春意上
脸,当真是酡颜星眸,红唇流火,说不出的妖媚动人。

  子骞望着她那一对白缟间晃动的膏乳,紧盯着那如红影般划动的乳尖,只觉
阳物被妇人柔嫩火热的蜜肉紧紧裹着,那花心一下下吸吮着自己酸酸的马眼。他
受迫不过,便抱紧秦妙蕊肥嫩的白臀,如陷阵的将军一般猛烈冲杀起来。

  秦妙蕊顿时被他顶上云端,浪叫不绝,突然一口咬在他肩上。子骞浑若不觉
时,大叫一声,龟头顶在那花心之上,阵阵抽搐,射出雪白的精水来。

  两人汗下如雨,私处契合着研磨不停。半刻之后,子骞依然大声呻吟,秦妙
蕊丢得心满意足,见子骞还在回味,娇羞问道:「好哥哥啊,奴奴让你这么舒服
吗?」子骞含泪道:「你他娘的下回轻些咬!」

  秦妙蕊望向子骞肩头,果见那里血肉模糊,确实被咬得狠了,她樱唇吻上,
柔舌轻轻舔着,微微抱歉道:「哥哥,奴奴咬你的时候,你那活儿在奴奴阴内便
勃得更硬,简直将人美死了!」

  子骞叹了一口气,拔出了肉棒,只见雪白浊精从秦妙蕊嫩蛤中慢慢涌出,他
拿过帕子轻轻为她擦拭。秦妙蕊饧着眼,半边脸掩在如云秀发中看着他,说道:
「哥哥,你事后这般温柔,奴奴好喜欢也!」子骞叹道:「姊姊床上火热奔放,
我也爱煞。只是……」

  秦妙蕊拉着他躺倒身边,纤长手指抚摸他的胸膛,问道:「只是什么?」子
骞叹道:「只是你恰如一块麻辣五香肥肉,美则美矣,吃的久了,只怕我的口味
变重,再也不爱那清淡佳肴了。」秦妙蕊见他面有忧色,噗嗤一笑,说道:「这
有什么?那你便来吃奴奴好了,你愁眉苦脸的,是怕这露水夫妻做不长久么?」

  子骞幽幽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秦妙蕊见他又酸起
来,心中不耐,便又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摸,春意浓浓的调笑道:「你说奴奴
是块肥肉,却不知道是奶子肥些还是这臀儿肥些?」

  子骞有些惊慌,说道:「你……这么快又想要了啊?」秦妙蕊早已埋头在他
乳尖上细细啮咬,她边吻边往下,又一口叼住那软蛇一般的肉棒,卖力的吞吐起
来。

  子骞哀叹道:「你还要来几次?」秦妙蕊吻了那微微硬起的龟头一下,眼波
中仿佛滴出水来,笑道:「你能来几次,奴奴就陪你来几次。」

  鸾帐抖动,床板摇响。几天前被她压榨的惨景犹在眼前,但肉棒却不由自主
的被她柔舌伺候得慢慢昂起,子骞忽然间无比思念起袁夜来,哀哀想道:袁兄,
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

  他忆起第一次见到袁夜来的情景来——那已经是上一个月的某一天了吧?

  就在那同一天里,云炫正躺在床上,时先生恭恭敬敬的站在一个白发老妇身
后,垂手而立。那老妇叹道:「太像了……你没见过那人,你若见过,早就一眼
认出这正是阿涵和那人的孩子。」

  她闭上双眼,露出厌恶的表情,仿佛极不愿意想起那人,片刻之后,她沉吟
道:「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他?」时先生想了一会,躬身说道:「在下以为,如
何处置他,还是在于老祖宗。」那老妇微微一笑,说道:「我在问你意见,你倒
推得一干二净。」时先生敛容道:「在下的意思是,这孩子的处置,就要看老祖
宗心中,到底是更爱阿涵一些,还是更恨那人一些。」

  老妇一怔,似有所动,不由又将目光望向昏睡中的云炫。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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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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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初次换到作者区发文,谢谢斑竹抬爱。首先给所有回复的读者朋友们
拜年,祝大家新年龙马精神,身体健康!

  这篇小文写到现在,约20万字,情节,结构,人物,包括H都有很多不足
的地方。水平有限,请大家多多包涵。谢谢。
***********************************

  半个时辰之前的巨大震撼正在慢慢平复,老妇的情绪虽然还在波澜起伏,却
终于可以强压着颤动的心弦,仔细来打量云炫了。

  云炫的脸型五官都很像他父亲,但全没有那种拒人千里之外,让人一看就讨
厌的冷漠骄傲。少年的眉宇口鼻间带着丝丝柔和,让人望之可亲。

  这是阿涵的神态啊!老妇心中叹道。她又痛又伤,不禁喃喃低语:「是天意
么?」时先生静静的等着,又听老妇叹了一口气,说道:「把他治好。」时先生
问道:「老祖宗决定了么?」

  老妇眼帘垂下,声音重新回复平静:「他生而有妖力,是我莲宗一脉。将他
救了,便是多一个种子。」时先生再无疑问,恭敬领命。

  老妇眼角又扫了一眼云炫,这才慢慢走出房外。她遣退随从,独自登到高楼
之上,望着远处翠峰如黛,怔怔出神。此刻长空万里碧澄,如同一幅洗得发白的
蓝布衣襟,纤尘不染。一大一小两个太阳正巡在中天,金色阳光明亮和煦,透过
一道五彩流溢的结界,照耀着老妇脚下的馆阁楼台,亭院花木。

  「阿涵……」老妇自言自语道,「谁也没想到,十八年后,老天竟把你的孩
子送回来了……送回你的无忧境了。」

  一阵清风吹来,仿佛要做一个驿使,将她的话转达给冥冥中的阿涵。那风穿
过老妇的白发,掠过熏香的闺阁,将长窗下的风铃拨的叮咚作响,一直吹到那五
彩结界的边缘,轻飘飘的透了出去。然而才出了那结界,立刻被狠狠裹入一股鬼
哭狼嚎的朔风里,在一片荒芜的大泽上尖厉呼啸刮过。

  这大泽如被天神遗弃的鬼蜮,混茫茫无边无际,目之所及俱是漫漫废土。无
忧境象汪洋中的一个孤岛,静静悬浮在半空。惨淡昏暗的日光下射,在大泽上投
下了一片高低起伏的阴影。远处不断传来闷雷一般的吼叫声,仿佛巨牛嗥鸣,此
起彼伏,只不知是什么猛兽发出来的。

  朔风呼号,尘土飞扬,无忧境之外的天空混沌得正如云炫的意识一般。他一
直闭着眼睛,有时尽是昏睡,有时他可以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

  「……阿涵的孩子……」

  「他是表哥?会不会……和明琅争位啊?」

  「哇!时先生,你把他身体挖成这样?岂不是越治越差劲了?怪不得他一直
不醒呢!」

  「明琅小主!他不醒是因为我给他用了麻药……」

  更多的时候,云炫则陷入黑暗之中,脑海中不断划过君舆的脸、素素的脸、
蓝倩雪的脸,还有玄狼那张又猥琐又凶恶的丑脸,他已经不觉得这个妖怪是那么
讨厌了。

  云炫的身子有时热得象是被人拿到火上炙烤,体内的毒焰熊熊燎燃,他恨不
得双手扒开胸膛,好让那炽热喷出。

  有时又仿佛被冻在一块万年不化的玄冰之中,刺骨的冰寒无孔不入,直迫入
他的五脏六腑,将他心头的一点暖血也冻成冰糊。

  无尽的痛楚象一把锋利的锉刀,慢条斯理的切割着他。然而最让云炫煎熬的
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他一点也不能动,火燎冰浸的感觉如此清晰锐
利,云炫却喊不出,挣不脱,甚至连肌肉最轻微的一丝颤抖都没有。

  常常在云炫绝望得几乎崩溃的时候,一只软腻喷香的小手,便触上了他的额
头。片刻之后,那只手的主人便了解了他的痛苦。或是罗扇轻送凉风,或是暖炉
烘煨寒体,或是温柔拍打着他,在他耳边低声呵着,就像抚慰孩童一般。

  这一日,给他喂完药之后,那只手又柔柔的抚着他的胸腹,助他吞咽。他小
时候生病时,母亲姜氏喂了汤药后,也是这般爱怜的抚摸着他。

  「娘。」云炫情不自禁,脑中轻轻唤了一声。耳边咭的一声,是女孩子的调
皮娇笑,只听一个黄莺般动听的声音答道:「哎!乖孩儿!哈哈……」

  「不是娘亲!」云炫想着,「是谁呢?」那女孩却不说话,嘻嘻笑着,手依
然抚在他的身上。「素素?」云炫脑中冒出素素的狡黠样子,他这几日来已经大
好,身上那各种痛楚渐渐消失。但麻药效力尚残,仍未能睁眼,脑中思路时清时
晦,正如午后小憩,将醒未醒时一般。

  苏绣见他闭着双目,心中犹自猜疑不定,不禁觉得好笑。她咬着嘴唇,感应
到云炫又想起了那雪姊姊,暗道:「她们不是都害了你么?你怎么念念不忘呢?
难道是因为你们做过那件事情?」

  忽然间,她手仿佛被火烫了似的,飞速弹离云炫身体,脸一直红到耳根。原
来云炫浑浑噩噩之下,竟回忆起和素素、蓝倩雪颠鸾倒凤的细节来。苏绣正全神
贯注的读他所想,猛然间被云炫绮思侵上心田,将她吓了一大跳。

  苏绣滚烫着脸啐了一口,这才发现自己身子火热,心跳如雷。她喘息了一会
儿,回头看看门栓确实已经插上,又定了定神,将小手再轻轻放回云炫身上。

  苏绣闭上了眼睛,这样更能发挥读心术的效力,她雪白的牙齿咬着嘴唇,蜜
桃般鼓胀的奶脯上下起伏,微微轻颤。

  云炫半陷入迷梦之中,脑中既有真实回忆,又有虚构想象,他是初尝情欲的
少年,最是血气方刚。此刻朦胧中怀春,又无理智束缚,心里便由着本性尽情追
逐肉欲。

  苏绣昨晚睡的很足,今日起床本就觉得身体有些莫名的燥热,再看到这一场
活色生香的春宫,顿时没了分寸。

  一种奇怪的感觉又从她身体最隐秘的地方升起,迅速如燎原野火一般,将她
纤柔的身体变得无比的火热。

  她抚着云炫,眼前便看到他赤裸着身体与素素、蓝倩雪挥汗大战,耳中听着
淫声不断,鼻子嗅着肉香绵绵,舌尖上仿佛也传来阵阵细腻触感。

  苏绣被诱得琼鼻低哼,情不自禁的抬起小巧光洁的下巴,吐出粉舌,想去勾
住那一条并不存在的舌头。香舌递出,却落了个空,苏绣无奈的弯起舌尖,在红
润的唇上缓缓舔划。

  少女俏丽的脸蛋仿佛被桃花晕染,秀气的眉毛微微扬起,紧闭的眼角边睫毛
上翘,柔亮的唇瓣半张着喘息,妩媚极了。

  她读到云炫抓住了蓝倩雪的乳峰,赞着:「蓝姊姊,你胸好大。」蓝倩雪媚
眼如丝,妖娆着喘息,仿佛被摸得透体舒泰。

  苏绣忍不住和她一起呻吟起来,身体又羞又渴。她犹豫了一下,有些慌乱的
拉开自己月白蝶纹衣衫,咽了一口香唾,柔指勾到了抹胸边缘。

  锦茜红花抹胸顷刻间便松松的垮在苏绣雪白小腹上,她半眯着眼睛,柔眸中
漏出点点亮光,瞧着自己胸前高挺浑圆的蜜桃,心中闪过一丝骄傲:哼!别以为
只有你那蓝姊姊才这般大。

  苏绣的乳峰发育得极好,带着少女傲人的弹性俏丽娇耸,虽然仍是比蓝倩雪
小了几不可察的半分,但却更加的挺拔圆翘。那膏腴的乳丘上仿佛敷着一层最精
细的珍珠粉,雪白柔腻。她的乳晕平时是淡淡的粉红色,乳尖如豆蔻一般纤小。
此时那两点娇嫩却肿胀翘挺,仿佛雪中红梅,变得殷红夺目。乳尖上阵阵如虫噬
一般麻痒更是让苏绣难受不已。

  云炫的手正揉捏着蓝倩雪的乳瓜,那一对丰乳在他掌爪之中鼓溢变形。苏绣
颤抖着纤手,兜着酥胸饱满的下沿,捧起了自己的一只雪乳,轻轻的抓揉着。她
平时洗澡也曾揉搓过胸脯,但绝不是此刻这般感觉。她的身体已变得无比的饥渴
敏感,稍稍的触碰便激起快美的电流,游蛇一般窜过她战栗的肌肤,钻向她的下
腹。

  「哦……啊……」一声媚得发腻的呻吟声,顿时回响在静室里。

  苏绣赶忙咬住了罗衣,肉体上的快感让她无暇分神,她颤抖着,喘息着,纤
柔的手指带上更大的力道,抓捏着那盈手的乳丘。香酥如脂的乳肉不断从她手指
缝里溢出弹回,苏绣紧紧的夹紧了双腿,雪臀扭动,腿心里酸酸的难耐,只想有
个什么东西顶上来。

  苏绣边喘边想:她们定是也这样空的难受,所以才让他那一根大东西插进去
的。苏绣不止一次偷看过云炫床第之事的回忆,最初的惊骇恐慌已经消失,取代
的是无尽的好奇。每次看到素素和蓝倩雪那一副欲仙欲死表情,她心中就生出期
待,幻想着云炫的肉棒塞进自己身体里的感觉。

  此刻她再一次被这种感觉强烈的诱惑着。少女娇羞的蜜蚌已经变得火热,不
知不觉间吐出缕缕滚烫粘滑的春液,蜜穴里难熬的一阵麻痒颤抖。

  苏绣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掀开了云炫身上的被子。云炫充满阳刚之气的身体
赤裸,小腹下浓密的毛发间直直的矗立着一条怒龙。苏绣吃了一惊,原来之前时
先生给云炫用了极强的麻药,苏绣虽尝试了数次,但再也不能让他硬起。此时麻
药效力渐渐消退,云炫在梦中倒自然而然的勃起了。

  苏绣眼勾勾的望着那一条凸头楞脑的大家伙,这是她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
着云炫完全怒挺。那粗壮的茎身有力的勃翘着,将皮肤绷得又紧又薄,淡青色的
血管清晰可见,硕大光滑的肉菇怒涨得发亮,顶上那一道竖缝中,依稀有水液闪
光。

  苏绣有些害怕,但不知为何,心里深处却有些喜爱这根又丑又大的东西。她
望了一眼云炫,见他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便伸出兰指,压在云炫高高翘起的
龟头,向他小腹的方向轻推。那肉棒勃得极硬,苏绣一松手,便象一竿被压弯的
粗竹般强力弹回,挺立着摇晃不已,马眼甩出一溜粘丝,粘在苏绣手背上。

  苏绣连忙握住棒身,手指几乎不能合拢。她攥着云炫的肉棒,只觉得血脉强
劲,在自己掌心里突突的跳动,便忍不住上下抚摸起来。

  苏绣套弄了几下,又将云炫的龟头包在手中,用掌心微微磨着他的马眼。她
的手掌柔软细腻,刺激之下,马眼不断沁出粘滑的浆液,涂得她的掌心和云炫的
肉菇俱是一片油亮,滑腻腻的更是舒爽,云炫鼻中不由的哼了一声。苏绣好奇起
来:我这么摸着他,他会想什么呢?

  她闭上眼睛,云炫所思立刻被她感应。原来云炫梦中又出现了一个美女,眉
目间依稀便是素素和蓝倩雪的混合,他的阳物被美人握在掌中,也是像苏绣这般
摸着。云炫哼道:「姊姊,你摸得我好舒服……」苏绣皱起小鼻子,朝云炫吐出
粉舌,做了个鬼脸,耳热心跳的想:「什么姊姊?是我在让你舒服呢!」

  她知道云炫快美,心中竟莫名的高兴,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来,便努力
追寻着云炫所思,柔荑根据他的感觉不断调整着力度和方位。云炫的手足仍不能
运动,却在轻轻颤抖,他一对浓眉微微皱起,颜面憋得发红,只觉梦中的这位天
仙般的姊姊无比知心,柔腻绵软的指掌在自己龟头、茎身之上或挑或捻,每一下
都按在自己最迫切最舒爽的那个点上。

  云炫在梦中不能自抑,扑在那天仙姊姊身上,一双手便去摸她腿心,那姊姊
娇笑着张开双腿,任他手指滑入一片柔草之中,拨弄着那嫩嫩的两片软肉。云炫
被蓝倩雪调教了数日,早已熟知女子情欲所在,他指头蘸着那仙子的淫液,就去
磨她的花蒂儿。

  苏绣感同身受,呜的一声低呼,湿滑的腿心间竟被逗得标出一股蜜液来。她
一手抓着云炫的肉棒不住的抚摸,一手拉开腰带,急急的伸进裙襦里,贴着雪腻
的玉阜,穿过一片纤茸,滑到蜜穴处,手指按在自己最敏感的那一粒小蒂儿上。

  那蒂儿早就如软节尖儿般硬硬挺起,濡满了粘滑的春水儿,指尖儿才碰到,
便激得苏绣浑身打了一个冷子,花心深处一酸,又滑滑的泌出暖热粘液来。

  苏绣学着云炫的样儿不断撩拨着自己,她浑身不停颤抖,忽然张开红润润的
小嘴,像一只伤春的小猫般,断断续续的叫出声来。那声音又怨又媚,便是苏绣
自己听在耳中,亦觉得过于淫靡。只是她浑身软热,肌肤上泛着淡淡玫瑰般的红
晕,片刻也停不下来。

  苏绣手抓着云炫那粗挺的肉茎,突然颤声哀叹:「要死了!」原来云炫不但
手摸着那仙子的花底,嘴竟埋到她的乳峰之上,舌尖不断舔着那红葡萄般艳丽的
乳头。

  苏绣顿时觉得两只乳尖上如蚂蚁爬过,直痒入骨髓。她难耐无比的扭动着纤
腰,两只饱涨如滚圆浆袋一般的雪乳颤巍巍的晃动,微微肿胀的嫩红乳菽在空气
里摇来划过,却怎么也喂不到那虚幻云炫的口中。

  苏绣熬不过,手放开云炫的肉棒,捧起自已的一只凝脂堆就的雪乳,高高推
起,她的乳峰肥美,一推之下,更显出惊人的柔腴,乳丘虽被推挤的变形,但不
受外力的部位,仍是饱满的圆鼓着。

  苏绣螓首低下,下巴勾向颈项,小小的粉舌伸出,正好可以舔到自己的乳尖
了。她的舌头灵活极了,舌尖儿缠着翘挺的乳头不断打转,不一会,红滟滟的乳
尖上便闪亮着一片水光。

  苏绣只觉得自己的小嘴开启了身体极乐的机括,阵阵美意直逼骨髓,她忍不
住樱唇含着乳尖儿轻轻咂吸,另一只手急急的在花蒂儿上摩擦不已,心中想到:
这种感觉……怪不得她们要叫出声来!这一想更让苏绣觉得蜜穴中空虚火热,酸
酸麻麻的好不难受。冲动之下,她几乎就要坐到云炫那高高翘起的肉茎上,让他
满满的贯穿自己。

  但苏绣终究又不敢,便想去探云炫的心思。此时她两只手都在自己身上,让
她舍了哪头都不愿意。情急之下苏绣坐到云炫的腿侧。她腰带已被解开,素白兰
花襦裙滑落下来,便干脆将裙子踢开,又扯脱了雪白罗袜,裸出一双银条儿般白
生生的嫩腿和那软玉雕就的柔足。

  苏绣一手抚胸,一手扪着花底,伸出嫩如茭白的一只玉足,将光洁柔软的足
底轻轻贴在云炫坚挺的肉棒之上。滚烫的肉棒立刻把苏绣脚心煨得一片暖热,她
肌肤接触到云炫,正好感应到他心中贲张的情欲和快意。

  云炫梦中不知是何物触着自己的玉茎,只觉那肌肤滑腻不输美人纤手,软匀
肉感却远远胜之。苏绣脚儿不如手掌灵活,娇嫩足底略带点稚拙,上下摩擦着云
炫的肉棒,不能再象先前那般又快又准的找到云炫最渴望的痒处。但这种不知其
然的挨擦,又多了几分意料之外的惊喜。云炫身体虽不能动,肉棒却血气旺盛,
挺动摇晃起来。

  苏绣正用柔足磨着他,不料那肉棒突然弹动起来,棒槌一般在她白嫩的足心
搔打了几下。苏绣啊呀媚哼了一声,勾起雪足,白玉一般洁净的五个脚趾娇羞蜷
起,透明的趾甲晕着粉红的柔光。

  「好不老实的小鬼头!」苏绣心慌慌的怨了一句,又伸出脚去,用脚心去贴
那一根勃如翘茄的肉棒。可是那肉棒饥渴难耐之下,竟翘动起来,与她葱白娇嫩
的足心时碰时离。苏绣的感应顿时断续,她又是爱又是恼,娇哼道:「别动!」

  那坏东西哪里肯听,一翘一翘的在她足底、趾间乱敲,硕大龟头上独眼吐出
粘液,将苏绣最末两个嫩趾润得湿亮,更牵出一根粘丝。

  苏绣勾起足趾想捉住它,但那肉棒粗壮,她足趾虽然纤长秀美,又哪里能抓
得住?只能在火热茎身上徒劳的一搔,反而将那怒龙逗引得更加癫狂。苏绣呜了
一声,又伸出一只柔足,双脚一并,将那顽皮乱动的肉棒夹在两只晶莹秀气的小
肉脚儿中。

  云炫心中顿时美得长嘶一声,苏绣微微一愣,两只软白肉嫩的小脚含夹着他
的肉棒,尝试着上下捋套了几下。云炫快意如潮,俱被她所感应。苏绣晕着脸,
瞧着那一条在自己柔足间冒上冒下的巨蟒,正如同被自己爱抚的小猫小狗一般,
憨憨的煞是可爱。

  那巨蟒浑身滚烫,仿佛被她摸的欢畅,头顶竖眼中不断流下欣喜的泪滴,苏
绣柔趾勾抹,将那粘滑液体涂满云炫肉茎,摩擦间更显得丝丝滑腻,连苏绣趾缝
间都可感到那春雨如油的酥润。

  云炫的肉棒略做淡浅褐色,苏绣的嫩脚儿则如脂堆出。两相映衬之下,肉棒
简直象一条炭棍儿埋在柔雪中。云炫快美之甚,令苏绣也心动神驰:「他原来这
么喜欢我的脚儿。」看着自己的身体让这俊美少年如此动情,苏绣心里荡起阵阵
涟漪,只觉得就是为他再做出些更淫靡的事情,亦是心甘情愿。

  苏绣粉面生晕,眼波中眸光四射,红嫩的嘴唇轮流亲吮着自己的两只乳尖,
柔舌摆动不休。此时静室无人,少女的呻吟声毫不矫饰,又娇又媚,只可叹云炫
虽有肌肤之亲,却无此眼耳之福矣。

  她含羞伸展修长玉腿,将双足脚心窝儿相对,用那足底最软腴的嫩肉儿,夹
磨着云炫挺拔的长枪。几乎不用去读他的心思,柔嫩的足底上便可感应到男儿的
快意,那肉棒被磨得如钢似铁一般,比刚才尤硬几分。

  便在此时,苏绣感到了云炫心中的急迫之意,他仿佛火烧火燎一般,脑中意
识渐渐减少,全是一团一团如云雾般的空白,快意却象秋池夜涨,越来越高。苏
绣努力去捕捉他的心思,一只雪足贴肉抵在他肉棒腹侧,另一只脚抬起来,将雪
白高拱的脚窝儿覆在他鸡蛋大的光滑龟头之上,柔柔的磨着。

  云炫兴奋之下,竟射出少许精水,将苏绣脚心弄得一片粘湿。苏绣磨了几磨
之后,脚窝处便磨出细细的白沫泡泡来。云炫只觉自己的龟头正顶在一个软腴无
比的所在,苏绣脚心之柔嫩,让他恨不得将龟头狠狠顶紧研磨。

  苏绣娇喘吁吁,嗔道:「你好凶呀!居然想那么用力?若是真让你进到我身
子里,岂不要被你把肚子都顶穿?」她想象着云炫进入自己身体的情形,蜜穴中
又是说不出的空虚难受。幸好咬着牙强行遏制冲动,这才没有将兰指插入自己那
春液泛滥的肉洞儿里。

  云炫的迫切感越来越强,不知怎的,苏绣也被他带得急迫起来,她星眼迷蒙
的望着云炫,指头快速的摩擦着自己的小蒂儿,两只白嫩的小脚带着少女特有的
柔腴肉感,严丝合缝的贴紧云炫,不停研磨。云炫的怒龙被苏绣雪足玩弄,终于
硬到了极致。然而少女脚心、玉趾的柔腻肉感仍丝丝缕缕的撩着那粗茎巨龟,丝
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苏绣浑身滚烫,蜜穴早被她自己摸得火热泥泞,腿心深处酸酸涨涨的欲泄不
泄。正难受间,她忽然感应不出云炫的神思了,苏绣没多想,柔软的足掌略略用
力,在云炫硬如木柴的肉棒压了一压,再去读心,可云炫的意识里,依然一片空
白。

  苏绣一愣,睁开眼来,正看到云炫的肉棒在她雪白双足间剧烈的突突跳动起
来。只听云炫说道:「夹紧些!」苏绣茫然间并拢双腿,嫩足柔糜的压榨着云炫
的肉棒,白玉一般透明的足趾勾上他的肉菇,合着粘浆蜷搔着他的马眼。

  云炫猛的一震,苏绣只觉一股热流强劲的打在自己嫩豆一样的足趾上,她还
没反应过来,又是数股滚热的浆液狂射而出,那白浊透过趾缝,直射到她光滑如
玉的足背之上。

  「啊……」苏绣目瞪口呆,有些茫然的抬起脚来,云炫刚好喷出最后一注,
正好痒痒的打在她柔腴的脚心里。

  苏绣晶莹的脚趾上,挂满了丝丝缕缕的白浆,那粘稠浆液将她趾缝间溢得滑
腻腻的,顺着足背脚心尚不断流淌。

  苏绣愣愣的看着那白精拉着长长的粘丝滴落。她鼻子皱着,眉毛也变成了倒
八字,小嘴歪到一边:「呃……这么恶心?」苏绣正想找块帕子揩去,只听云炫
问道:「你是谁?」她顺口答道:「我是苏绣。」然而话才出口,苏绣嘴角猛的
抽搐起来,几乎当场石化。

  云炫肉棒已经半软不硬的痿软下来,犹如春蚕吐丝,在大腿内侧又流出些许
清水。他支撑着身体,有些艰难的坐起,只见一个明艳照人的少女,披着乌黑柔
亮的长发,正坐在自己面前。

  少女敞着衣襟,裸出满月一般丰满浑圆的乳峰,她雪白的小腹线条柔美,一
双玉腿丝缕不着,两只雪白柔嫩的小脚正放在自己胯间,右足之上糊满了云炫刚
刚怒射而出的精液。

  云炫晃了晃脑袋,又看了看少女,只见她满脸发苦,笑得比哭还难看,一副
被人踩着尾巴的样子。云炫回忆了一阵,问道:「你叫苏绣?」少女嘴张了张,
突然爆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云炫从未听过如此又高又尖的声音,慌忙用手去
捂耳朵。然而白影一闪,他下巴上早中了苏绣重重一脚,登时眼前一黑,又昏迷
过去。

  「啊呀!」苏绣咬着手指,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也顾不上足底粘腻,晃着云
炫身体,叫道:「你醒醒!你醒醒!」她手触到云炫,只见他脑中七荤八素,依
稀仿佛有一个念头:「唉!女人……」

  约一个时辰之后,时先生陪着明琅朝云炫的房中走来。明琅道:「时先生,
此刻他应该醒了吧?」时先生道:「麻药应于半刻之前就完全消退了。他定然醒
了。」明琅赞道:「先生乃医中魔手,药石用的丝毫不差,当真神乎其技!」时
先生当年号称医魔,向来以医术自矜,明琅如此夸赞并不为过,他也乐得笑纳。

  明琅又问道:「待会见了面,我便叫他表哥么?」时先生道:「按辈分是这
么叫,不过他就算辈分再高,也是你的下属,需得听命于你。」明琅笑道:「这
是自然。不过他若好相处,我便尊重他些也无妨。」两人说着推开房门,却见云
炫依然躺在床上。

  明琅狐疑的望了时先生一眼,时先生微微一笑,徐徐吟道:「且看日月新,
不做烂柯人!你既然醒了,又何必假寐呢?」然而房间之内一片死寂,云炫静静
躺着,全无声息。

  明琅望望云炫,又望望时先生。时先生咳了两声,哈哈笑道:「有道是:年
少不知韶华好,但付长梦不愿醒!速速睁开眼下榻来吧!」

  两人又默默候了片刻,房间中只有阵阵呼吸之声。时先生眼皮跳了两下,终
于撕去斯文,叫了起来:「喂!别装睡了,赶快起床!」

  良久之后,明琅打了个哈欠,问道:「时先生,他何时能醒?」时先生心中
纳闷,却只得堆笑道:「在下估计,再等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明琅伸了个懒
腰,说道:「我不等了,我先去吃晚饭,劳烦你再等等吧!」

  时先生将他送了出去,回头看看云炫,今日他医魔的金字招牌,砸得莫名其
妙,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长叹一声,生出英雄迟暮的凄凉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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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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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元宵节快乐!最近事务缠身,更新将会变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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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掌灯的时候,云炫睁开了眼睛。只听一个有些落寞的声音说道:「醒了
就穿好衣服起来吧。」云炫下巴还有些隐隐生痛,他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一个颜
面苍白,脸颊清癯的老倌正坐在一旁,身边放着围棋子,显是在打谱自奕,等着
自己醒过来。

  云炫见自己浑身赤裸,身上的伤痕却完全消失了,皮肤光洁,连疤痕也没有
留下。床边摆着整整齐齐的一套衣衫,内衣袜子都备得齐全。他迟疑了一下,伸
手去拿衣服。

  云炫边慢慢穿戴,边偷眼观瞧,心中满腹疑团。他悄悄往时先生脸上望去,
只见他面白无须,眉毛头发花白斑驳,薄薄的嘴唇带着点清淡的笑意,一双细长
的眼睛正饶有兴趣的在看自己。

  察觉到云炫偷望过来,时先生眼睛微微一眯,目光便迎了上去。云炫双目与
他一对,只觉两把寒光闪闪的利剑直逼入眸子中,心头不由大震,几乎想低下头
去,时先生却眨眼间收敛了神光,面上只余和蔼,再无方才那般气势。

  他见云炫穿上了鞋子,开口说道:「我是时先生,待会要带你去见老祖宗,
你心中必有许多疑团,不妨现在就问出来吧。」

  云炫望着他,问道:「是你救了我么?」时先生道:「我是奉命行事。救你
回来,是奉明璇小姐之命,医好你的伤,是依着老祖宗的吩咐。」云炫听他将功
劳都让给别人,心中却知此人亦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便向时先生深深一礼。时先
生见他以正教礼数向自己拜谢,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坦然受了他一礼。

  云炫迟疑道:「时先生,你是正教……」时先生道:「我是妖。」云炫虽已
有预料,依然微微吃惊,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时先生道:「这里是无忧
境,并不是那个狼妖想带你去的极北之地。」

  云炫想了一会,又问:「那个……铁背玄狼,他……没死吧?」时先生道:
「死了。」云炫当日神智模糊,只知玄狼拼死保护了自己,今日落实了他确已殒
身,心中忽然间五味杂陈,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轻轻叹息了一声,怔怔
站着。他发了一阵呆,这才继续问道:「我是妖?还是人?」

  时先生问道:「你为何说自己是妖?」云炫道:「因为我身上莫名其妙就冒
出妖气来。」时先生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该属妖魔道了,正教中人
何来妖力?」

  云炫闭上眼睛,身子颤抖起来:「为何?为何我身为妖类?」

  时先生道:「身为妖类又如何,哪有英雄嫌弃自己出身的?」

  云炫睁开眼睛,怒道:「妖魔邪恶卑鄙,阴险下流,怎能称英雄二字?」

  时先生慢悠悠道:「护卫你的那只狼妖,为了恪尽职守,不惮形神俱灭,堕
出轮回,也要用本相战斗,以其身死换你活命。如此作为,也是邪恶卑鄙,阴险
下流么?」云炫语塞,时先生道:「如今天下,有妖力者为妖魔,有灵力者为正
教。以法力而分正邪,可笑!」他抓了一把棋子在手掌,伸到云炫面前,问道:
「我这手上有黑子白子,你且告诉我,何者为善?何者为恶?」

  云炫被他连连追问,不禁有些迷茫:「时先生,依你的意思,妖也有好坏之
分?」时先生缩手松掌,看着棋子噼里啪啦落入棋盒之内,道:「你现在难道十
恶不赦了么?试问你又做了什么坏事呢?」

  云炫愣住了,他满身妖力之时,也曾想过自己就是个妖胎。但正如痼疾讳医
一般,总是不愿意去面对。此刻听了时先生一番话,心中犹如凿破石壁,乍见亮
光:「对呀!假如我不为非作歹,又怎么能恶?假如我只做好事,又何愁善之不
存?」

  时先生见他怔怔不语,又说道:「善恶存乎于心,难道除了妖魔,个个都是
圣人么?」云炫又想,他如此语重心长开导于我,不知又有何盘算。他想起素素
和蓝倩雪的背叛,胸中如针扎一般刺痛,暗暗提醒自己:他虽于我有救命之恩,
但若想巧言诱我作恶,却是不能!

  云炫主意打定,朗声说道:「多谢先生的教诲!妖也罢,人也罢,姜云炫还
是姜云炫!」

  时先生哈哈笑道:「你真能如此洒脱就好,孺子可教也!」他眨了眨眼,露
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道:「可是,你真的是姜云炫么?」

  云炫被他这么一问,顿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正要问我不是姜云炫那又是
谁,猛然间一个念头闪电一般在他心里划过,脸上的表情霎时僵住,仿佛被捏紧
了气管,背后也一片冰凉,问道:「我如果是妖,那我爹爹和娘又是什么人?」

  时先生说道:「你自己也知道,姜氏夫妇俱是正教中人,绝不可能是你的亲
生爹娘。」云炫耳边仿佛有惊雷滚过,诚如时先生所言,假如自己为妖,那姜氏
夫妇就只能是自己的养父养母,他们也知道自己是妖么?

  云炫回想起儿时的情景,记忆中父亲慈祥母亲和蔼,他们尽是宠爱着自己,
丝毫没有什么异样,正如亲生骨肉一般。

  他又想了一遍,登时发现了疑点:原来姜氏夫妇俱是矮胖身材,长像甚是平
庸,云炫却身材高大,容颜俊美,与他二人外貌相去甚远。他敬爱父母,以前从
未考虑过姜氏夫妇的美丑问题。此刻与时先生的话一印证,越想越觉得时先生所
言非虚,他额上汗水涔涔,心中想道:我身世诡谲,难道其中有什么秘密不成?

  他越想越是惊疑,连忙问道:「时先生,照你所言,我的亲生爹娘那又是谁
啊?」时先生望着他,敛容正色一字一句道:「你的生身母亲,是妖魔道莲宗明
家嫡系所出的女子,叫做明涵。」

  云炫愣住了,喃喃念道:「明涵……」不知怎的,他轻轻读出这两个字的时
候,胸中似乎有热流一般的情绪漫过,这名字的主人仿佛在那未知的缥缈中,向
他徐徐展开怀抱,温柔微笑。「我的生身母亲,她现在何处?」云炫心神激荡,
脱口问道。

  时先生不说话,立起身来,在云炫身上某处一拍,只听蓬的一声轻响,云炫
身上冒出浓浓妖气,背上头上俱是剧烈的黑焰。云炫吃了一惊,问道:「做甚么
啊?」时先生望着那跳动不休的黑焰,有些出神,一会才轻轻道:「这便是你母
亲留给你的血脉呀。你能感受到她的气息么?」

  云炫颤抖着举起双手,掌心中的黑色气劲漩涡在他眸子中柔柔旋转,如同他
天旋地转的内心。「亲生母亲的……气息?」少年就这么静静站着,一直到身上
的妖焰渐渐减弱,变淡,最终消失。时先生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说来话
长,等以后你慢慢向老祖宗询问吧。走吧。我带你去见她。」

  云炫有些失魂落魄,茫然的跟着时先生,穿过长长的走廊向前走去。一路之
上,他鼻中不断闻到胭脂水粉的香味,耳中隐约听到不知哪里传来的女子笑声,
不多时便来到一个院子中。

  那院子中有一颗高大梧桐树,枝干上挂着一架红绳秋千。此刻无忧境夜空之
上,圆月如轮,月光照耀之下,一个少女正欢笑着将秋千高高荡起。

  那少女穿着一件银花绡纱长衫,衣袂临风贴紧肌肤,柔躯曼妙起伏,飘逸如
仙。她胆子极大,几乎将秋千荡得与树干齐平,云炫看得不禁心悸。那少女丝毫
不惧,一双修长玉腿在空中悠然交错,裙底绣鞋尖翘如莲,娇笑着上下踢踏。

  只听时先生叫道:「二小姐!且下来。」少女闻言,手松开红绳,趁秋千荡
到顶点时,纤手在板子上一撑,身姿矫若飞鸿,轻盈无比的落在时先生跟前。

  她长发垂髫,青丝如云,眉毛秀挺如细笔勾出,又根根分明,丝毫不乱,星
瞳映着月光,顾盼间更显流曳。

  她嘴唇虽未涂丹脂,但适才一番运动,血气旺盛,不仅双颊洇出粉晕,樱唇
更是红润柔嫩,如花瓣一般微微撅起,诱人亲吻。

  云炫望见,不觉有些心跳加快,又看了一眼,心中暗道:「这个女孩子长得
好美!今日踢我的那个,却不是她。」

  那少女望见云炫,略怔了怔。时先生道:「我们厅上说话。」三人走进一座
灯火通明的大厅,只听时先生说道:「二小姐,老祖宗呢?」那少女道:「和明
琅他们在后厅呢。」时先生道:「好的,云炫公子醒过来了,我这便去请老祖宗
他们过来。你们在此稍候片刻。」

  时先生径直往后厅去通报,余下二人相对无言。清风吹来,云炫鼻端顿时闻
到如兰如麝的淡淡幽香,他心中一动。偷偷去瞧那少女,只见她身姿挺拔,虽是
站着,亦不尽曼妙婀娜。少女察觉云炫目光,便说道:「你醒过来了?可吃饭了
么?」

  她声音亲切,没什么架子。云炫心道:时先生说是奉了他家小姐之命将我救
回,想必就是眼前的这位姑娘了。见她发问关心自己,他更是笃定,便感激道:
「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不知如何报答。」那少女笑了一笑,说道:「并不是我救
了你,是明璇姊姊将你救回来的。我叫明珰,是你的表妹。」

  云炫见她目光如明波一般照人,绽颜一笑更是俏丽无比,不禁有些眩晕。这
绝色少女自称表妹,他心中也觉得喜欢。只是明珰言行虽温和有礼,但毕竟初次
交谈,倒也看不出太多兄妹重逢的亲近之意。他不知怎么的有些失落,嗫嚅道:
「是么?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表妹。」明珰道:「奶奶说你的娘亲是我阿涵姑姑,
因此你是我的表哥。」她提到云炫母亲,眼睛忽然闪亮了一下,问道:「不知道
表哥有什么异能?」

  「异能?你是说妖术么?」

  云炫摇了摇头,道:「我丝毫不会妖术。」

  他见明珰双眸一黯,有些失望,心中又不愿她看轻自己,便道:「不过我会
符箓术,我最拿手的是烈火符和寒冰符。五雷之法也会一些。」

  明珰听他所说的都是一些寻常道术,哦了一声,不再追问。她娇妍动人,声
音悦耳,云炫极想和她再说上几句,但他所能想到的趣事,俱和平妖有关。他虽
初涉情场,青涩之极,却也知道如果不想找死,最好换个话题,可是一时之间,
竟找不到什么好的谈资。

  明珰见云炫不说话,便道:「表哥请自便。」说完将目光移开,漫无目的瞧
向别处。云炫心中尴尬,偷偷去看明珰,见明珰似有察觉,慌忙扭开了头,假装
观看厅上的装潢,心中想道:「她既然是我表妹,想必也是个妖精,只不知是什
么变的?」他脑中浮想联翩,却尽往仙鹤灵鹿之类猜去。

  这时只听靴声橐橐,越行越近。云炫循声望去,只见有一个银发少年奔了进
来,叫道:「表哥,你醒了?」

  云炫左右看看,并无他人,便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在叫我么?」那少
年早已走近他的身边,笑道:「当然是在叫你!难道是叫她这个小妖婆么?」云
炫致歉道:「对不住,我茫然不知身世,认不得你们。」

  明珰见明琅取笑自己,还嘴道:「明琅,仔细你的皮!」云炫心道:原来他
叫明琅,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他年纪轻轻,怎么满头都是白发?他再仔细
看,这才发现明琅的头发并非衰老枯白,而是带着金属质感般的银色,银白中隐
约透出幽幽的冰蓝来。

  明琅毫不在意,哈哈笑着,对明珰说道:「你和明璇老是合起来欺负我,此
刻云炫表哥来了,我再也不愁没有帮手了。」明珰闻言朝云炫看了一眼,云炫只
觉她双瞳如星,心中不觉一动,正要朝她微笑,明珰却不再看他,轻扬秀眉,对
着明琅说道:「那也是璇姊姊最大!你们终究还是做小的份。」

  她红唇柔软润泽,带着娇俏的笑意,全不似刚才和云炫说话时那般生分。云
炫有些怅然若失,心道:何时我也能这般熟络的和她说笑?

  他忽然想起什么,对明琅道:「那天救我时,你是不是也在场?」

  明琅笑道:「说来惭愧,我当时虽是在场,但还不知道你是我表哥,根本没
起救你的念头,是我姊姊救的你。她和奶奶马上就过来了。」正说着,大厅上又
走来数人。走在前面的是提着灯笼的小婢,一个个姿容姣好,肌肤滑腻,俱是拿
眼去偷看云炫,有那胆大的还悄悄使出眼色,去勾云炫的目光。

  云炫见婢女后边,一个华装少女扶着一个老妇款款走来,时先生紧随其后。
那少女和明琅一样,也是一头银色长发,银辉中则晕着淡淡乌金之色。她脸上线
条柔和,娥眉也作银色,显得异常干净。

  云炫觉得她眼睛特别动人,仔细观察才发现少女瞳孔颜色,不如常人那般深
褐,浅浅的带点蓝灰之意,居中两点瞳仁却又黑又圆,两相映衬之下,那一双柔
美的迷眸既显得高贵典雅又说不出魅惑诱人。看得久了,直让人目眩神摇,就欲
醉倒在她清澈的双眸中。云炫心道:「难道这个女孩就是他们所说的明璇?世上
还有这般纤尘不染的女子?」

  果然听到明珰叫道:「奶奶,明璇姊姊。」那老妇和明璇朝她点点头,又望
向云炫。一时间大厅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云炫身上。

  云炫望向那老妇,见她满头白发,约五六十岁的样子,本来容颜保养得还不
错,但眼角唇边却有几条极重极深的皱纹,透出一股难言的苦意,将整个人显得
苍老了许多。

  云炫心中怦怦直跳,想道:「明珰叫她奶奶,那也就是我的奶奶?」原来姜
氏夫妇俱是修行云游在外,除了九成山的王平真,从未和云炫提起家中的其他亲
人。

  今日云炫平白无故多了表姊表妹表弟,眼前更还有一个奶奶,一种从未体验
过的亲情,如浪潮般冲击着他的心扉。

  或许是至亲血脉感应,云炫竟对那老妇油然生起了孺慕之意,只是事情太过
光怪离奇,不啻梦中,他不敢就此上前相认。

  那老妇当初决定救他,便是将他视为儿孙,此刻再看着他,又想起了阿涵的
苦命,伤心之下,眼圈不禁泛红。云炫看见老妇眼中有了泪光,他愣了一愣,胸
口仿佛被巨槌冲击,身子也震了起来,心中默道:「她这样子绝非做作,若不是
我的亲人,怎能如此垂泪?」

  老妇见他迟疑犹豫,知他从小流落在外,骨肉离散,致使相见而不敢相认。
此情此景足让人断肠,老妇两行热泪滑过面庞,不由张开双手,做出拥抱的姿势
来,说道:「傻孩子,你杵在那里干甚么?你好歹叫我一声啊!」明璇一双魅眸
望向云炫,用眼神催他快些,免得伤了老人家的心。明琅也道:「表哥,你答应
奶奶一声呀!」

  云炫颠沛奔波这许多日子,吃了无数苦头,此时乍逢亲情抚慰,百感交集中
喉头哽噎,心中道:「就算他们认错了人,以她这把年纪,也足以做我的长辈了
啊。」

  他本来仍有少许犹豫,但见老妇面容悲戚,满脸期待之情,确是真情流露,
心中疑虑更去,终于颤抖着嘴唇叫道:「奶奶!」一头扑到那老妇怀中,泪如雨
下。

  老妇一怔,道:「我是你外婆!」

  「外婆!」祖孙二人抱头唏嘘,引得旁人亦为之感伤。

  明璇恐老妇难以自持,不能止泪,便不断在旁边开解,只说团聚乃是喜事,
不宜悲伤啼哭云云。

  老妇果然被她柔声哄得收了眼泪,笑着拖住云炫的手道:「我这年纪越大,
心肠倒越软了,见到你只记得哭,忘了让你们兄弟姐妹相认了。」说着便让云炫
先拜过明璇表姊,谢过救命之恩后,又让明珰、明琅俩人一齐口称表哥,向他行
礼。

  云炫见明璇典雅,明珰秀逸,明琅更是有一股俊朗尊贵之气,心中好生喜欢
呢。

  各人分座次坐下,谈话间老妇向云炫细说宗谱,原来老妇姓卓,嫁与明老太
爷后,得一女明涵,一子明沣。明涵即是云炫生母,而明沣娶妻两房,分别生明
璇与明琅。表妹明珰的爷爷与明老太爷乃是亲生兄弟,故她与明琅乃是堂姐弟。

  云炫此刻脑中依然一团混乱,便用心听着,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向明珰望了过
去。明珰正看着卓太君,侧脸对着云炫,云炫见她轮廓柔美,眼睫浓翘,鼻尖挺
直,香腮边青丝柔滑,仿佛画中人。

  明珰无意间一回头,见到云炫呆望着自己,她先假作不知,变换了一下姿势
后,但云炫正想着心事,怔怔出神,目光竟似粘在她脸上一般。明珰微微皱眉,
心道:这人怎么这样?不由回瞪了他一眼。

  云炫浑若不察,依然盯着她不动。明珰正心头火起,云炫却移开了目光,原
来他听了半天,卓太君半句未提他的父母,便寻了个间隙问道:「外婆,那我爹
爹和娘现在何方?」

  那卓老太君本来还兴致勃勃,被他这么一问,顿时住嘴不提。云炫心中疑窦
丛生,便静静等着她开口告诉自己。

  卓太君叹了口气,说道:「今天天色晚了,你又重伤刚醒,早些回去歇息了
吧。我明日再遣人和你说。」说罢便挥手令众人散去,自己则起身离座,头也不
回,仍由小婢领着离去了。

  云炫不敢挽留,想了一想,不由又偷眼去看明珰。此时明珰正和明璇并肩站
在一块,烛火映照之下,更显二女脸蛋光洁,肌肤细嫩,她们的衣服皆是绡纱所
制,轻盈柔软,剪裁又贴身。少女酥胸饱满,竟将衣襟高高顶起。云炫已由男儿
升级为男人,眼光扫过去,顿时被那娇挺鼓胀引得多看了两眼。

  明珰一晚上被云炫偷看了数次,心中敏感之极,立时察觉,咬着银牙就要说
他。但见云炫双眼清澈,并无亵念,目光略一停留便移开了,掉头和明琅说些什
么,她倒也不便发作。

  只听明璇说道:「明琅,别缠着云炫了,让他回去歇息吧。」

  明琅向来敬他,便做个鬼脸后,对云炫道:「你今晚好好歇息,我明儿找你
玩。」

  明璇朝云炫点头致意,令时先生将他领回住处。明珰陪着明璇月下散步,闲
扯些闺中密语。她心中对云炫始终有些芥蒂,走了一阵子之后,终于忍不住,便
道:「璇姊姊,你觉得你的这个表弟怎么样?」明璇笑道:「挺好呀。人也长得
英俊。你又如何看你这个表哥的呢?」

  明珰微微撅起嘴唇,道:「若是阿涵姑姑没死,将他抚养大了,自然和我们
两小无猜。可他不知道在哪里过了这许多的年,本事没学会,却沾了些浪荡气回
来……」明璇叹气苦笑道:「要说浪荡,谁比得上明琅这个魔头浪荡?」

  明珰道:「那不一样,明琅嘴上是乱说话,心里是极敬重我们的。」

  明璇扭过头,浅色双瞳望着明珰道:「云炫哪里浪荡了?」明珰微微皱眉,
说道:「他眼睛到处乱看!」明璇银眉轻挑,笑道:「哦?他乱看什么了?」明
珰小脸有些憋的发红,道:「你没发觉么?刚才我和你站一起的时候,他那双眼
睛色迷迷的不怀好意,尽看女孩子家羞人的地方!」

  明璇掩嘴笑道:「你呀!当真是疑人偷斧!再说了,就算他往你胸脯多瞧了
两眼,你穿得齐整整的,又能看到什么?」明珰道:「原来你都知道!干嘛还要
骗我说出来?那你说,他这样算不算浪荡?」

  明璇眼睛弯如新月:「你长得俏还不许别人看几眼么?你当初看他的时候,
倒是将他寸缕不着的看了个通透呢!」明珰脸上飞起红晕,撅嘴说道:「你又来
取笑!那日知道你救回个表哥,我便急急跑去探望,谁知道时先生把他剥了个精
光……哼!丑也丑死了,有什么好看的?」

  明璇不肯就此放过,继续笑道:「哪里丑了?你可别占了便宜还卖乖。」明
珰又羞又愤,正要顿足,忽然眼珠一转,笑了起来。

  明璇暼了她一眼,奇道:「你坏笑什么?」明珰嘻嘻说道:「璇姊姊,你也
去探望过他,是不是也将他看了一个通透啊?嗯,你说他不丑,这个评语倒是值
得玩味再三。」

  明璇笑骂道:「死妮子,看我撕了你这张利嘴。」

  明珰咯咯娇笑,身子一纵,在空中飘然滑远。明璇只是作势,见她逃了,也
不追赶,微微一笑,迤逦而去。

  明珰回到自己的屋内,她和明璇一番说笑,心情舒畅不少。今日她秋千打得
剧烈,刚才又狂奔而回,亵衣上微微见汗,便将长发挽做云鬓,脱去外裳,就要
去沐浴。她仅着轻纱,走了两步,又折回到刚才经过的镜子前,仔细打量起镜中
人来。

  镜中少女青丝高卷,颈项秀颀,纱衣上领微微翻开,露出线条柔美的锁骨和
那一个美人凹。她已解去了亵衣,胸前娇乳将纱衣顶起,隐约可见两点朦胧的嫩
红。纱衣轻轻摇摆,只覆盖到大腿上截,裸出两段欺霜赛雪的腿儿。少女双足踩
着一双坡底红漆木屐,后跟颇高,更显得她足弓柔美,玉腿修长。

  明珰盯着自己的胸部,又想起云炫的眼神来,心中依然恼他轻薄,却又隐隐
为自己身体的曼妙而窃喜。她微微挺胸,两点娇红登时顶起轻纱,犹如雾遮桃蕾
愈加惹人。明珰忽然有些害羞,想道:「幸好不是这个样子被他看到。」她不敢
再看,便朝浴池走去。

  无忧境里有一个温泉浴池,其水晶莹爽滑、清澈见底,最是滋养肌肤,润健
筋骨。其上盖了木屋,隔成数个浴室,供众人洗浴。当日云炫初至无忧境,苏绣
便是在其中一个浴室内为他清洗身体。

  明珰径直走向了最大的一个浴池,这个池子乃是露天,周围种着花木以供遮
蔽。此刻夜已深了,池中静悄悄的空无一人。明珰走进木门,却怎么也找不到那
块写着女眷占用的警示牌。她想了一想,摘下一只耳环,用丝绦悬在门楣之上,
这样就算明琅半夜瞎逛至此,看到耳环便知道自己在里面洗浴,不至于唐突闯入
了。

  明珰站到池边,脱去衣裤,钻入池子中,不一刻就将全身洗得干干净净。她
靠在池子边,仰望着星空,想道:无忧境如此夺造化之功,阿涵姑姑真是厉害!
只可惜她的儿子虽然生的俊,却半点也没学到她的本事。她出了一会神,想到云
炫是个绣花枕头,不由摇头微笑。

  她又泡了一会,只觉浑身舒畅,便从池子站了出来,用白色软布仔细揩干了
身子,正要穿上衣服,忽然看到眼前有人。明珰还以为是哪个丫鬟也来洗澡,笑
道:「你也这么晚呀?」抬头一看,只见云炫手里捏着个耳环,正目瞪口呆的也
将自己看了一个通透。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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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回

  此刻月轮晶莹,温泉边上又有浮空萤火照明,虽是猝不及防,但明珰无暇的
身体还是一处不漏的全被云炫看在眼中。少女出浴之后,容颜欲发娇艳,肌肤粉
嫩无匹,湿发垂在娇挺的双乳前,却遮不全那比月亮还皎洁的浑圆乳丘,两点粉
红的蓓蕾更是夺人心魄……

  云炫面红耳赤,见明珰羞恼之极,正要开口解释,眼前少女突然消失,他屁
股上立刻吃了重重一脚,身体被踢得飞了起来,扑通一声落入温泉水中。

  明珰虽是气愤,毕竟眼尖,瞥见云炫半空中口鼻喷出鲜血,她不禁啊呀叫了
一声。适才她羞愤间急怒攻心,使出晷停漏止之法,瞬间转到云炫身后,踢了他
数脚。这几脚疾若闪电,云炫还以为只被踢了一脚。

  虽然她控制着力道,又踢在臀部肉厚之处。但见云炫喷血,将池水都染成红
色,心中又有些害怕:他重伤才愈,可别真把他踢坏了。

  明珰抖开白布,身子轻轻一转,裹住身体。裸着一双雪足,站到池塘边斜睨
着云炫,满脸羞红啐道:「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明珰本想再狠狠数落几句便扬长而去,却看到云炫整个人没入水中,手足舞
划,口鼻间冒着气泡和鲜血,在池水中染出团团红雾。

  明珰吓了一跳,也顾不上骂他,叫道:「水很浅的,你站起来便好!」云炫
身处水下,竟半点也未听闻,手足仍在不住乱动。明珰银牙暗咬,恨道:「这脓
包表哥,淹死你才好呢!」她虽这么想,又害怕云炫真的昏迷被溺死,只好一跺
脚,跳入池中,纤手看准他后领提去。

  云炫落水时耳环脱手,他立刻搜寻,好不容易在池底发现,正要伸手去拿,
后领就被明珰提住,大力上拉。云炫想叫:「等等,我拿耳环!」然而他刚一张
嘴,顿时吃了好几口水,慌忙闭口,拼命伸手去够明珰落在水底的耳环。他见那
耳环打造精致,缀着一颗晶莹的明珠,知道是名贵之物。今日他无意中唐突了明
珰,若再遗失了她的首饰,恐怕今后再也别想和她言好了。

  明珰一提之下竟没提动,只觉云炫身子一个劲的下潜,她不明就里,手上又
加了几分力道去提。云炫手指才碰到耳环,就被她拉起一截,心中大急,身子拼
命一纵,手掌终于抓住了耳环。

  明珰只当他昏迷溺水,没料到他突然鼓力下潜,登时被云炫扑通一声拉倒,
慌乱间咕咚咕咚也吃了几口水,口鼻间火辣辣的好不难受。

  云炫见她摔入水中,慌忙折身去抱她。但明珰眼中所见,却是云炫色迷迷的
正望着自己,手不干不净的摸来,她心中气愤厌恶,连连推拒。云炫见明珰美眸
大睁,俏眉立起,双手乱划,心道:难道她脚转了筋?

  他对明珰关心之至,生怕她被呛了水,焦急之下,身上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力
量,猛地扑了上去,将明珰裹在怀中,钻出水面。

  云炫衣衫全湿,明珰薄布尚不能蔽体,被他结实的双臂抱在怀中,正犹如赤
身相对一般。云炫少年身体敏感,和明珰柔软的肌肤稍一摩擦,肉棒立时硬挺,
硌抵在她身上。明珰慌乱间用手去推,柔软的掌心正按在云炫怒龟之上,她不知
何物,兰指微微一握,一条勃大的怒龙便被她抓在手中。

  云炫适才见到明珰身躯曼妙,血脉贲张之下,鼻中涌出鲜血。此刻好不容易
渐渐止住,又被明珰捏着肉茎,虽然隔着裤子,依然能感觉到她纤掌的绵腻,鼻
中顿时又有了血腥之气。

  明珰叫道:「放开我!快松手!」

  抬头却见云炫表情怪异,嘶声道:「你也松手,别抓我那里……」

  她一愣之下,猛然间醒悟过来自己手握何物,顿时羞得脸红如血,慌忙扔了
掌中那一根烫手的粗茄,大叫一声:「大色鬼!」双掌齐出,击在云炫胸口。云
炫不料有变,身体中掌后倒,惊惶间手抓住了明珰围着身体的白布。

  只听扑通一声,云炫倒入水中,明珰啊的惊叫,白布嗖的被云炫扯去,又是
一丝不挂。云炫水下睁眼,正见两只修长白嫩的柔腿正在眼前乱晃,腿心间一抹
乌痕齐密,掩着细嫩微隆的雪阜,诱人垂涎。他不敢乱看,连忙挣扎站起,满头
满脸水珠滴答,终于忍不住又一次鼻血长流。

  少女双手抱着赤裸的乳峰,她不知云炫在水下大饱了眼福,见他鼻下都是血
污,心中恼怒厌恶达到了顶点。两人刚才连番误会,来不及搭话,此刻相对,云
炫尴尬羞愧无比,想起攥在手心的耳环,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伸出手去,
说道:「明珰……」

  明珰见他还要伸手过来,终于如火药一般被点着,双目紧闭,秀眉倒竖,狂
怒喝道:「你去死!」

  无忧境当夜,温泉水化倾盆雨,惨叫声惊春闺梦。月光之下,一个全身赤裸
的少女将衣裤掩在身前,夜莺一般划过夜空,仓皇逃回了自己的房间。干涸的温
泉池底,云炫鼻青脸肿的躺着,手上还握着一枚来不及归还的耳环。

  明璇悬浮在半空之中,臂弯里抱着一只似狸似猫的小宠,手指轻轻抚摸着它
雪白柔顺的皮毛。她浅眸轻垂,薄薄的红唇边挂着一丝笑意,轻轻道:「小吉,
这两人是不是很有意思呀。」小吉勉强睁开眼皮,哼了一声,头在她胳膊上挨擦
了几下,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辰时三刻,云炫才醒了过来,他呻吟一声,慢慢地坐起,脑子有些迷
茫。又想了一会,才记起昨夜他回房之后,心中疑团重重,不明白既然回到家人
身边,为何不让他见自己的亲生爹娘,甚至连他稍一问及,大家就不欢而散。云
炫思来想去,辗转难眠,他见月色皎洁,并干脆披衣下床,闲逛散心。

  无忧境楼阁回廊众多,他信步而走,竟迷失了方向。走到一处木门前,见丝
绦悬着一只耳环,他不知何意,以为是谁玩耍遗落,便摘了下来,走进去寻找失
主。结果正看到出浴的明珰。他想起明珰的暴怒,顿时有些不寒而栗,身上无数
的青紫仿佛瞬间都痛了起来。

  他咬着牙吸了一口凉气,忽然间觉得奇怪:「这里是哪里?我躺在谁的房间
里了?」他轻轻掀开身上的云锦绣被,撩开轻帐,鼻中闻着阵阵淡淡的香气,屋
里的摆设清雅典致,和自己的房间迥然不同。

  云炫心跳忽然加快:「难道,这里是明珰的房间?」他见枕畔放着一个软布
包裹,拿起来打开,正是明珰的那只耳环。他看到耳环,又想起明珰那含珠带露
的娇嫩身体,阳物竟不由自主高翘起来。情欲所诱,云炫忍不住用手捋了一下肉
茎,自渎的快感顿时让他难以自制,忍不住就要将手探入裤子之内,然而明珰的
充满怒气的俏脸忽然闪过心间,云炫一愣,警醒过来,慌忙念起清心咒,要将欲
念压制下去。

  正在这时,响起轻轻叩门之声,一个女声问道:「公子醒过了么?」

  云炫肉棒尚未完全消退,顿时被吓了一跳,脱口答道:「没……没醒呢!」

  门外女孩一声轻笑,便推开了门,说道:「原来你和明琅一样,都喜欢骗人
呀?」云炫此时仅着单衣,裤裆被肉棒高高顶起,极为不雅。他见女子进来,急
忙狼狈钻进被子里,遮住高耸的下身。

  那女子又掩嘴笑道:「哈哈,你这么害羞做什么?又不是光着屁股。」一句
话说完,女子脸也微微红了一红,心道:「哎呀,我怎么和他也调笑起来。」云
炫望过去,只见一个绿衣女子走了进来,她容颜可喜,眉目清新,看样子和自己
差不多大,脸上轻轻用了点胭脂,如清水芙蓉一般脱俗。身段间却天生带着一丝
妖娆之意。

  云炫没见过她,愣了一下,问道:「姊姊是谁?这里是明珰的房间么?」

  那绿衣女子笑道:「这么想着她?你还没被她打够呀?我叫凝初,是明璇小
姐的丫鬟。我来服侍你穿衣服。明璇小姐在等着你呢。」

  云炫慌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凝初却已经掀开了他的被子,笑道:「公子别这么忸怩……」

  她一眼瞥见云炫高高拱起的裤裆,心里笑道:「我还当他害羞,原来是这么
回事。」

  云炫大窘,慌忙曲腿抱膝,口中胡乱叫道:「凝初,我自己来吧。」

  凝初只道云炫见了自己不能自持,心中暗笑,说道:「你自己来怎么使得?
你是无忧境里的宝贝疙瘩呢。」

  云炫见盛情难却,又见凝初面色如常,实在难以坚辞。便闭紧双目,又默默
念了好几遍清心咒,觉得那玉茎渐渐低头了,这才扭捏着站下床来。

  云炫这番做为自是瞒不过凝初,她也不多话,只是咬着红唇忍着笑,默默帮
他着衣。

  云炫只觉女孩的手如春风一样抚过自己的身体,柔荑不时在他腋下、胸前轻
捻数下,酥酥的极是舒服。凝初比云炫低一个头,她给云炫系着衣襟上带子的时
候,发丝痒痒的正擦着云炫的下巴。云炫闻着凝初清幽的发香,被她似有意似无
意的撩拨,又和她身体靠得极近,不由有些心猿意马。

  只听凝初道:「手张开些。」云炫张开双手,凝初双手环着他的腰,慢慢将
腰带一圈圈系上,又细心打了个结。

  她这一番动作又温柔又体贴,无比驯服的伺候着云炫。云炫道:「凝初,辛
苦你了。」

  凝初笑道:「你别跟我这么客气,别说穿衣服,就算要我伺候别的,我又哪
里能够拒绝呢?」云炫听得她话里有话,心中一动,不由望向她的眼睛,凝初睫
毛极长,更显得双目盈盈,见云炫望她,凝初笑得愈发甜美温婉。

  云炫有些口干舌燥,情不自禁问道:「你所说的『别的』是什么呢?」

  凝初不说话,低了头来,纤长指尖轻轻指了一下云炫的腿间,低声道:「要
不要我帮你放出来?」云炫啊了一声,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之中,玉茎竟如元帅升
帐,又将裤子高高顶起。

  云炫知道凝初言下之意,他见凝初语气竟如此轻描淡写,震惊之下,竟一时
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凝初见他不说话,以为云炫默认,她脸微微红了一下,笑道:「公子如想的
话,告诉我便好了,不必迟疑。」

  边说边跪了下来,脸正对着云炫的裆前。云炫慌忙问道:「凝初,你要做什
么?」

  凝初抬起脸,终于有些害羞,说道:「这会子不比闲暇时,我先用嘴来帮你
吧。」说着便去掏云炫的怒龙,她心中也不禁有些打鼓。暗道:他如此长硕,等
下岂不是要弄得满满一嘴?

  云炫大惊,急忙阻止道:「凝初,快站起来,不要这样。」他抓着凝初的肩
头,将她用力拉起。

  凝初也不勉强,莞尔笑道:「你不喜欢这样?那要等到晚上才能……」

  云炫适才天人交战,于千钧一发之际挽回狂澜,此刻见凝初又如此说,慌忙
道:「此事以后再说。你不是说璇姊姊在等我么,快带我去吧。」

  凝初笑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呀?」她本来想告诉云炫时间来得及,但转
念道:来日方长,别显得好像是自己很难耐似的。

  云炫哪里知道女孩心里的主意,尴尬中找了个话题问道:「凝初,你怎么说
我是宝贝疙瘩?」

  凝初道:「无忧境就你和明琅两个男子,你不是宝贝疙瘩是什么?」

  云炫道:「当真?」

  凝初道:「我骗你作甚?」

  云炫听罢,突然想起一事,不禁叫道:「啊呀!」怔怔的呆在原地。

  凝初见他目瞠口呆,不禁好奇:「你怎么了?」

  云炫又呆了一阵,才回过神来,缓缓说道:「原来时先生是女扮男装!」他
心中想象时先生穿女装的样子,不知怎么的,身上竟起了一粒粒鸡皮疙瘩。

  凝初闻言一愣,突然捧腹大笑,花枝乱颤间把眼泪都笑了出来。她半天才忍
住,吃吃道:「你这话也就和我说,再也别和旁人提了,传到时先生耳里,他只
怕要吐血半斗。」

  云炫大惑不解,说道:「你不是说……」

  凝初笑道:「是是是,是我说错了。我把这位老先生给忘了——他是当世高
才,早就堪破红尘,不问男女。我可不敢把他当成男人看。」

  她说得很含糊,云炫听得似懂非懂,只能点点头,哦了一声。他心中的「时
婶」形象就此消失,终于觉得好受些了。

  凝初又服侍他梳理盥洗,等全都收拾妥当后,将云炫领到另一间屋子里。明
璇穿着一身淡紫衣衫,抱着小吉正坐着等他。她银发极长,两条长长的发绺垂在
身前,其余发丝用一根浅灰色的丝绦松松束在脑后,显得高贵典雅。

  云炫稍一犹豫,便施礼道:「璇姊姊。」

  明璇还礼,说道:「先吃点东西吧。」云炫见桌上摆着点心,他确实饿了,
也不客气,坐下便吃。明璇一边抚摸着小吉,一边微笑看着他大嚼。

  云炫吃了一阵,犹豫道:「昨天晚上……」

  明璇蓝灰色的眼眸蕴着笑意,说道:「你们两个小孩子真是前世冤家,才才
认识就打得天翻地覆。」

  云炫羞愧道:「是我不好……」

  明璇笑道:「不知者不罪,明珰那丫头脾气是大了些,你别和她计较。快吃
吧,吃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云炫听明璇言下之意,竟是对昨夜的事情了如指掌,他更加羞得无地自容。
但见明璇一语带过之后,还是一般的和蔼可亲,心情才渐渐地舒畅起来。云炫见
她抱着的宠物一身蓬松白毛,耳朵尖长如兔,尾巴却膨大如狐,两只眼睛又大又
圆,煞是可爱,不由多看了两眼。那小吉见到云炫望着自己,身子倏地弓起,四
爪在明璇身上一弹,吱的一声,弹丸一般扑向云炫。

  明璇没料到它突然异动,她深知这宠物的厉害,见它扑击云炫,惊得脸都白
了,厉声喝道:「小吉!不可!」小吉一头扑到云炫怀中,蓬松尾巴欢快乱摇,
伸出红色的小舌头,不断的舔着云炫下巴。云炫哈哈大笑,逗弄着它,小吉献媚
般的嗯嗯撒娇不已。

  明璇顿时怔住,虽不明所以,但心中大石终于放下,这才发觉背上都出了一
身冷汗。她暗暗吁了一口大气,忖道:好在小吉与他有缘,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略定了定神,又叫道:「小吉!」小吉见主人声音带着恼意,不敢再和云
炫玩闹,腾声跳回明璇怀中。

  明璇手指点了它脑袋一下,嗔道:「你淘气!看我怎么责罚你!」小吉耷拉
下耳朵,鼻子抽动,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明璇不断眨巴,一副认错乞怜的模样。

  云炫道:「璇姊姊,它叫小吉么?很可爱呀,你别责罚它。」小吉闻言扭过
头来,朝云炫霎了一下眼,示意不必担心,立刻又转回头去,继续装出一副可怜
样子。

  明璇笑着说道:「若是刚才它把你当做敌人来扑咬,你就知道这家伙的凶狠
了。」

  云炫笑道:「怎么会呢?」明璇心中也在奇怪,她这只宠物看则可爱,实则
凶残,就连明琅都不敢轻易来碰,它怎么会对云炫如此与众不同呢?

  明璇百思不解,见云炫吃完早点,便道:「还要再用些点心么?」

  云炫道:「我已吃饱了。璇姊姊,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什么地方吗?」

  明璇微笑道:「那你随我来吧。」她站起身,长长的头发直垂下来,几乎及
膝。

  云炫不由惊艳:「璇姊姊昨夜将头发盘着,今日才得见她竟如此长发。」

  明璇银发虽长,却根根柔顺,耳前并指宽的两绺银发垂肩过腰,直披而下,
飘逸至极。她眼睛很大,嘴唇却柔软纤薄,精巧的脸庞在长发映衬之下,显得如
精灵一般柔弱。

  云炫跟在明璇身后,见她走路如踏波而行,仿佛脚不沾尘一般。两人走到院
子中,云炫突然停住脚步,明璇回头,见他呆呆望着天空发愣,便笑道:「看到
两个太阳是不是很奇怪?」

  云炫道:「怎会如此?我从未见过天上有两个太阳。」

  明璇道:「你别着急,我待会和你慢慢说。跟我来。」云炫昨夜间四处走了
一下,如今白日里再看,一路上亭台隐香箩,曲径铺彩石,奇葩异草不谢,青松
翠柏长春,回廊深处幽篁映窗,石桥拱下清泉湍急。若极目远望,更遥见山接碧
霄,峰留白云。自己仿佛身处一个群峰环绕的世外桃源中。

  云炫赞道:「这里真美!」

  明璇道:「你知道是谁造出的这无忧境么?」

  云炫问:「是谁?」

  明璇答道:「是你娘亲。」云炫心中震动,又举目四望,只见楼阁庭院飞檐
画壁,皆是搭构精巧,又每每依着地势景致而建,与四周浑然一体,虽是人为,
却能夺天工之妙。他顿时对未谋面的母亲生出强烈的渴慕,只是他心中隐隐有个
感觉,觉得自己也许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想着心事,就听明璇说道:「请进。」原来二人穿过重重院门,来到一间
精致的独楼前。云炫踏进门槛,见墙上挂满了字画,他不擅书法丹青,也不去细
看。又见屋内有数个红木架子,摆满了各种奇珍异宝,熠熠生辉。云炫并不贪图
富贵,眼光扫过去,只是欣赏。

  明璇见他入宝库而从容自若,心中喜欢,便道:「我们上三楼去。」

  云炫跟在表姊身后,他担心明璇踩空,抬头盯着她的背影,忽然间就面红耳
赤。原来那楼梯狭小,坡度甚陡,云炫一抬头,眼前便是明璇的纤腰丰臀。明璇
银发如雪,既密且长,初看身材娇弱。此刻上楼躬身,银发散开,云炫又是贴身
观察,这才发现她纤腰一束,更显得臀圆且翘,她正青春妙龄,裙裈也遮不住那
高隆起伏的曲线。

  云炫生怕冲撞到她,眼睛又不敢望向别处。明璇并不知他已被自己无意中诱
惑,拾级而上,纤腰柔柔摆动,少女圆翘的臀丘正如熟透的蜜桃一般,在云炫眼
前轻轻摇晃。云炫嗅着她身上的香气,恍惚间竟似看到了蓝倩雪。其实蓝姝年纪
既长,又是北方女子,臀尻比起明璇只有更加圆肥,但明璇腰肢纤柔无匹,凸显
臀翘如月,虽衣着齐整,却依然婀娜诱人。

  她每一次抬腿,柔薄的裙布便紧贴在那甜美饱满的桃瓣之上,直迫得云炫耳
热心跳:若是以手相就,那绵腴的蜜肉必将溢满指缝吧……云炫正心魔大作,两
人已经上到三楼。

  明璇回头见他颊红耳赤,面上血气翻腾,她轻轻颦起银色娥眉,道:「我忘
了你重伤才好,这楼梯又陡,刚才在二楼应该让你歇歇才是。」边说边伸手去擦
云炫额上的汗。

  云炫见她关心自己,不由惭愧起来,暗骂自己的荒唐。他望着明璇清澈的浅
色迷眸,心中欲念渐渐消退,隐隐生出一个念头:将来谁能娶到我的这位姊姊,
当真是十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

  明璇让他歇息了一会,这才开口说道:「昨日你向老祖宗问你父母的事情,
她没有详言。今日我便是受她所托,和你述说其中的缘由。只是我年纪太轻,很
多事情都是听人转述,其中或有遗漏,或有粗疏,又或有对令尊长不敬之处,请
云炫弟弟不要怪罪。」

  云炫见她说话温柔有礼,毫不端着表姊的架子,对她更是敬重,便道:「璇
姐姐为我陈述前情,解我心头疑窦,我只有感谢,哪里还敢怪罪呢?但请直言相
告。」

  明璇嗯了一声,低头想了一会,指着一处角落说道:「云炫弟弟,我想先请
你照一照镜子。」

  云炫望向她指的方向,只见墙边黑布蒙罩着一件物事,看轮廓象是一面一人
高的镜子,他疑惑道:「照镜子?」

  明璇点点头,说道:「这是一面照妖镜,妖魔立于镜前,可被映出本相。你
既然是妖魔道的骨血,不想知道自己的本相是什么吗?」

  云炫点点头,大步走到镜子前,见明璇没有跟上,便回头望了一眼,看到明
璇抱着小吉远远站着,刻意避开镜子映照。他心道:难道她的本相丑恶,所以才
不想被我知道?他手已经抓住罩着镜子的黑布,无暇再想明璇的事情。然而刚要
用力掀开幕帏,身子禁不住微微发抖——自己的本相又是什么呢?云炫忽然感到
了未知的恐惧,手上的动作一下僵住了。

  他紧紧的捏着黑布,手心沁出了冷汗。云炫闭上眼睛,不断告诫自己,无论
待会在镜中看到什么,都不要失去镇定,不要惊慌失措。

  黑布仿佛重若千斤,云炫迟迟不决,犹在犹豫,明璇抱着小吉,静静的等侯
着,并不催促。他们都知道,揭开这黑布,便是揭开掩盖在这少年命运上的重重
黑幕。

  终于,云炫深深吸了一口气,手将黑布挥到空中。等到黑布袅袅落地之后,
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望向镜中的自己。云炫瞪大了双眼,不禁发出了一声低低
的惊呼。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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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

  开始之前,先贴一段网友sfsfsf在回复里写的精彩续文:

  终于,云炫深深吸了一口气,手将黑布挥到空中。等到黑布袅袅落地之后,
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望向镜中的自己。云炫瞪大了双眼,不禁发出了一声低低
的惊呼。

  原来镜中竟然出现一只无耳的圆脸异兽,无毛,除脸和腹部白色,通体竟为
罕见的蓝色,且肚腹上生有一小袋。

  明璇在旁轻呼一声,惊讶的语道:「想不到,弟弟你的本相竟然是我无忧境
镇山神兽!据说该兽来自海外一岛,当地土人称神兽为『多啦A梦』……」

  云炫:……

  哈哈,我当时看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另就是,本次更新对比上次,几乎变成了一月才更一次,确实是慢了些。只
是写作对于我来说,真的只能是有空才能进行的一项工作。但愿下次会比本次快
一些。

  希望体谅。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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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回

  镜子之内,是一头面目狰狞的异兽。粗看上去有点象一只丈余高的蜘蛛,镜
面难以映其全貌。仔细一看,才发现镜中之物比起蜘蛛、蝎子来,更加的丑恶暴
戾。那异兽全身上下覆盖油亮黝黑的坚甲,甲片结合处不断渗出透明的粘液,六
只利爪如戟森然,腿胫上尽是倒刺。

  一颗斗大的头颅生在身体中央,上面胡乱长着数十只赤红的眼睛。那许多只
红眼滴溜溜一阵乱转之后,望向镜面,俱盯在云炫脸上,将他看得心中发毛,异
兽突然咧齿狞笑,露出好几层森森利牙,缠绕其上的涎水不断滴落,舌头伸出,
就要向前扑舔。

  云炫心惊肉跳,又是啊呀一声,后退一步。只听明璇斥道:「小吉!闹够了
没有,赶快过来!」

  他这才发现,原来小吉不知何时竟跑到自己和照妖镜之间,正摇头晃脑照得
不亦乐乎,一条粉红小舌欢快的舔着镜面,仿佛正与镜子中的异兽抵舌相舐。

  云炫看着镜子中小吉的本相,回想起早上它舔舐自己的情形,心中大恶,几
欲作呕。

  小吉被明璇一喝,虽然恋恋不舍,但终于还是几个蹿跳,扑回明璇怀中。

  明璇雪白的手掌温柔抚摸着它顶上的皮毛,云炫脸色发青,不再去看小吉,
扭头望向镜子。

  他又一次呆若木鸡——镜子之内,分明是一个眉目轩朗,身材健硕的英武少
年。只是身无寸缕,竟是完全赤裸的。云炫吓了一大跳,慌忙扭头去望表姊,只
见她抱着小吉既站在死角处,又刻意转过了脸,当是看不到镜内自己的裸体。

  云炫咽了一口唾沫,这才稍稍安心。那镜子异常晶莹,将人汗孔毛发都照得
清清楚楚,但镜中只照出云炫一人,他身上的衣物,背后的家具摆设通通不见踪
影。云炫仔细检视,镜中之人从五官轮廓到胯下发育极好的巨棒,均与自己毫无
差别。他又转过身子,屁股上也没见着长有尾巴。

  「难道我的本相还是人!」云炫一阵狂喜,随之便涌上疑团:「既然自己是
人,莫非他们认错了亲戚?」

  不知怎的,他想到自己与明璇明珰可能并无瓜葛,心中竟无比失落。然而另
一个疑问又冒了出来:「假如我是人,何来的妖力?」

  只听明璇说道:「云炫弟弟,不必惊疑。先将镜子遮好吧。」

  见到云炫重新用黑布遮蔽镜子之后,她缓缓从墙角走出,坐在屋子中央的一
张桌子旁边,嫣然一笑,道:「请坐,这个故事可有点长,不知道午饭前能不能
说完。」

  云炫心中七上八下,依言坐在明璇身边,他犹豫了一会,开口说道:「璇姊
姊,你可知道,我的本相是人。」

  明璇丝毫不以为奇,说道:「咱们莲族本来就是人呀,我怕说出来。你不相
信,才叫你先去照一照镜子。」

  云炫微微发怔,问道:「既然如此,怎么会堕入妖魔道?」

  明璇银眉轻挑,笑道:「堕入?月华之乱以前,妖魔道可是多少人想攀都攀
不上的高枝呢。」

  云炫不解:「月华之乱?」

  明璇望了他一眼,说道:「就是正道所谓的平妖之役。便是这一场动乱,使
我莲族失却大势,家毁人亡,不得已与昙族分道扬镳,分立莲昙二宗。」

  平妖之役中正教先辈的各种英勇故事,云炫是极爱听的,然而此刻自己身处
妖魔道莲宗,再去回忆那些斩妖除魔的事迹,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怪异感觉。但他
终究想不明白,便致歉道:「璇姊姊,我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我们既然是人,怎
么和妖魔拉上关系的?」

  明璇想了一会,说道:「我这里有个比方,从前有两个国家,相互龃龉。有
一天,甲国的士兵抓住了乙国的百姓就要杀害,那乙国的百姓面对刀刃恳求道:
『饶人一命,亦胜造七级浮屠。』甲国士兵毫不容情,喝道:『既然是人,为何
偏偏要做乙国人?』你说,乙国的百姓要如何回答呢?」

  云炫道:「生而如此!哪里由得他选?」

  明璇点头道:「正是!生而如此。咱们莲族之人,出生就有妖力,却也由不
得我们去选。」

  云炫闻所未闻,不由瞠目结舌:「怎么会如此?」

  明璇说道:「混沌初辟之时,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降而为地。地气一分为
三,万物各受一气而生。朴气而生者,山石树木是也。动气而生者,飞禽走兽是
也。精气而生者,人是也。」

  明璇背诵此段,正教中的《开天经》也有类似记载,云炫亦是熟悉,便插口
说道:「精气上取天清,下取地浊,中间和合而成,故万物之中,人最为贵。」

  明璇道:「这是正教的说法。其实精气实则为地化三气之一,地浊则有,天
清却是要靠后天修炼的。」

  云炫见她所说和自己所学不同,不由说道:「可是我所看的典籍上都说天地
之精合而生人,万物则各受一炁而生。」

  明璇笑道:「倘若天清生而有之,正教的人就不必那么穷首皓经的苦苦修炼
了。」

  她见云炫依旧迷惑,便解释道:「精气虽是地气三脉中最贵的一支,但人先
天中并无多少天之清气,盖因天清在鸿蒙初辟时早已上升,四海八荒之内余者寥
寥。正教修炼灵力,便是富集万物中依稀残存的天清为己用。倘若真有谁出生时
就蕴含天地之精,那不用修炼便是大罗金仙啦。」

  云炫见她笑语盈盈,就算是说着这一番枯燥的理论,但耳中听得清音呖呖,
鼻中嗅着体香如兰,实在叫人心旷神怡。虽然明璇所说的与他所学大相径庭,但
他心情愉悦之下,竟听得津津有味:「照璇姐姐这么说,正教修行其实就是修炼
天清之气?这一下真让我茅塞顿开!那妖力又是什么呢?」

  明璇想道:你能推此及彼,也能算得上思路敏捷了。

  她微微笑道:「当初正教祖师面朝枯树,背临深谷,趺跏十载,五识神游海
内,与山川间残留的天之清气互相感应,终于被他悟出炼气之法。这祖师欣喜异
常,破关而出,授徒课业。以此为渊薮,日后开枝散叶,成就今日天下正教之格
局。」

  她又点评道:「这位祖师也能算得上绝顶智慧的人物,这才能窥到了飞升秘
径,只可惜他双眼望天,全然忘了脚下踏着的大地。」

  云炫知道表姊所提的正是一手开创正教的青田祖师,但听她评语中似乎弹多
于赞,便问道:「璇姊姊说祖师忘了脚下的大地又是何意?」

  明璇道:「他一味去追求修炼天之清气,明明是青萍之末,却偏偏要将它攒
积成大风。岂不知地之三气,若能得其二者,便可有初级妖力,足为精怪。若是
得其三者,即使山石禽兽,也能修炼出人形,成为高级妖魔了。论起翻云覆雨,
移山造海,妖力和灵力俱是法力,并无多少差别。但地气生兹产兹,何其旺盛,
修炼起来要容易得多,所以就算顽石朽木,假以时日,也能成精。青田祖师弃丰
沛而逐微末,岂不是有点舍近求远吗?」

  云炫闻言,有些不敢苟同,辨道:「我之前曾听父亲言,正教修炼的灵力,
虽然进展较慢,但至醇至厚,即使不能飞升成仙,亦可延年益寿。妖怪修炼的是
妖力,虽然进展快,可天生带有暴戾之气,终究将会被世人所唾弃。」

  明璇知道他说的「父亲」正是他的养父,她也不去纠正,等云炫说完之后,
她才开口说道:「无论妖力灵力,不过是生灵万物夺天地之气为己用。灵力固然
有其清逸之秀,妖力取之于地,或有浊拙之处,但怎能归之于暴戾?」

  云炫道:「假如不暴戾,为何妖魔鬼怪残害生灵,为祸人间?」

  明璇微笑,说道:「炫弟弟,你想想看,这世间自从有人以来,哪一天不在
掘山取石,斫木伐枝?放眼望去,处处可见烧林为田,拦河成坝,至于那狩渔采
牧,更是不计其数。若论起祸害,恐怕是咱们更祸害万物生灵吧?」

  云炫面红耳赤,急道:「人乃天地之灵,取万物而用之,怎么能说得上是祸
害呢?」

  明璇说道:「弟弟言下之意,莫非以强者为尊?那好,既然如此,山石禽兽
若贯通三气,炼成精怪,岂不是更加灵上之灵?世间万物岂不是更应该去予取予
求?为何你又说他们是祸害呢?」

  云炫张口结舌,期艾道:「我,我说不过你,总之,害人即是不对!」

  明璇见他焦急,不禁失笑,魅眼弯如新月,唇角翘起,说道:「是。无端杀
戮,一味暴虐终究不对。奈何妖魔初成之时,野性尚在,灵识昏昧,得道之前又
或多或少曾被人驱赶用役,难免心怀怨恨,所以常有嗜血报复的惨事。所以,必
须有人对妖魔加以管束。」

  「管束妖魔?」云炫又是首次听闻,妖魔阴险狡诈,残暴多变,正教平妖俱
是诛灭,极少能够降服为己用,故而他不禁追问道:「何人能管束妖魔?」

  明璇小巧的下巴微微扬起,言语中带着些许骄傲:「便是我们莲族!」

  「也包括我么?」云炫终究有些不太自信。

  明璇望着他,目光温柔,云炫被她绝世容颜所倾倒,一时竟嗫嚅难语。只听
表姊说道:「炫弟弟,你当然是。我莲族之人,出生便贯通三气,妖力从先天而
来,自从上神造人以降,又分为明、伦、卓、越等数个枝系,始终统领着整个妖
魔道,我明家更是其中的翘楚,历来是妖中之王,魔中之君!」

  她说到这里,双目中不禁放出熠熠光彩:「当年我莲族管束天下妖魔,节制
湖海山岳的各路精怪,正教望风而遁,莫敢试缨。」

  云炫虽然知道自己已不容于正教,但听到明璇如此说,心中不免仍然有些芥
蒂,忍不住轻轻插了一句:「果然好威风!」

  明璇猛地一愣,见他似有嘲讽之意,想到近百年来莲族渐渐骄奢,以致大厦
朽颓,不禁有些难过。

  她低头想了一会,说道:「云炫弟弟,月华之乱前,妖魔道确实对正教和百
姓有所鱼肉,但情况并不如你所听说的那般糟糕。明家世袭魔君,虽然并非每一
代皆是贤主,但大体上都把体恤生灵万民为己任。虽然和正道在修炼的道义上相
去甚远,由隔阂而生仇隙,以致后来厮杀残酷。但妖魔道在最鼎盛之时,也未对
正教赶尽杀绝,反而准他们开坛立派,使灵力之学得以传世,这全是因为我们莲
族约束妖魔道之故。」

  云炫心内一竦,妖魔道得势时并未灭绝正教,如今正教掌控大局,弟子入门
第一件事就是立誓平妖,竟是恨不得将妖魔诛尽而后快,两相对比之下,他隐隐
觉得正教在胸襟上略输了一筹。

  明璇见他沉思,轻叹道:「弟弟莫非不相信我说的话?」

  云炫见她脸上似有哀楚之意,忽然生出骨肉相怜之情来,他连忙说道:「璇
姊姊,我相信你!我在想,如今正教得势,对付妖魔道的手段是不是有些太过苛
厉了。」

  明璇见他如此说,暗道:「天可怜见,幸好这颗种子并不是个冥顽不化的石
头!」她心中欢喜,容颜顿时焕发,娥眉一颦一展间风华绝代,顿时将云炫看得
痴住。

  明璇见他愕然出神,便轻轻咳嗽一声,云炫登时醒悟,面红耳赤,慌忙的说
道:「璇姊姊,你还没告诉我亲身父母的事情呢。」

  明璇闻言说道:「之前我提起过,妖魔道有莲、昙之分,你可知道是如何区
分的么?」

  云炫摇摇头,说:「我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今日听姊姊解说,方知我属莲
族,却不知昙族是什么来历。」

  明璇笑道:「简单得很,莲族以外的妖魔,都称为昙族。因为他们的妖力都
是后天苦修而来,随身死而消逝,并不能传承给子孙后代,所以莲族的先人为他
们取了这么一个名字,有昙花转瞬即敛的寓意。」

  云炫听得有趣,便问道:「莲族的小孩儿,个个生下来都有妖力么?」

  明璇道:「是呀,虽然品阶各有不同,但确是个个都有妖力。」

  云炫又问道:「若是莲族和昙族婚配,生下来的小孩儿又会如何?」

  明璇望着他,微笑道:「你便是这样的小孩儿啊!」

  云炫记得时先生说过他母亲出身莲宗,不由说道:「原来我父亲是昙族的。
他是个什么妖怪?」

  明璇道:「他其实也不是妖怪……」

  云炫见她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心道,莫非他竟是个十恶不赦的
魔头?见明璇犹在不知如何措辞,云炫胸中一团热血涌上,说道:「璇姐姐,他
是妖也好,是魔也罢,终究是我的父亲,你还怕我不能接受么?」

  明璇稍一沉吟,终究决定据实相告,便道:「他是妖奴之子。」

  云炫知道妖魔中的贵族头目们常常蓄有妖奴,以供驱使。

  妖奴主要来源有三,其一是犯错被罢黜法力的妖怪,其二是破落卖身的穷苦
百姓,其三是被俘获的正教子弟。当初他和蓝倩雪被玄狼所擒,就曾忧心被充作
妖奴。云炫心想:原来他出生低贱,表姊才这般不好启齿。

  见明璇处处顾及着自己,云炫心中不免对这位温柔的表姊更加的喜欢,便问
道:「璇姊姊,他是妖奴之子,怎么又会成了我的父亲呢?」

  明璇见他毫不以父亲的身份为耻,大有男子汉大丈夫的磊落,也不禁称奇。
原来妖奴在妖魔道中地位极低,尚不如妖兽尊贵。其男者往往多被处以腐刑,不
能人事;其女子若有几分姿色,则必沦为众妖奸淫的玩物。

  妖魔道如日中天时,贵族们还兴起蓄美奴之风,明璇的一个曾曾祖父就曾广
纳美奴上千,还特别有一个相公别院,专收美貌清秀的男宠。

  每到和风丽日,草长莺飞之时,妖魔道权贵们常常外以锦幔围野,内开无遮
大宴。

  幕天席地,男女淫合乱交皆不限,奢靡之甚,无以复加。至于互相之间赠送
美貌奴婢,更是令人会心莞尔的风流雅事。故而妖奴所生儿女,往往只知其母,
不知其父。所谓「妖奴之子」,更成为妖魔道里最恶毒的骂人话之一。

  只是云炫哪里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所以并无更深感触。

  明璇说道:「其实,你父亲虽然出身贫贱,却也是一个传奇人物。」

  她这几个字虽然平平无奇,却是字斟句酌了半天才下的按语。若是换成老祖
宗来说,恐怕上来就先是一顿秽骂,直到云炫羞愧有父如此不肖为止。

  云炫听到传奇二字,不由来了兴致,问道:「他如何传奇了?璇姊姊,你快
说给我听听。」

  明璇想了一会,道:「他传奇的地方挺多的,我捡几样给你说说罢。」

  云炫抚掌难耐,笑道:「姊姊快说!」

  明璇微笑道:「他虽出身妖奴,却被我的太爷爷,也就是当时的魔君垂青,
收为螟蛉义子,这是头一件传奇处。」她心中轻叹一声,暗道:只可惜你父亲却
根本不把这份情谊看在眼里,依然桀骜不驯,我行我素。

  然而云炫却咦了一声,问道:「那岂不是和姊姊的爷爷同辈?你称我娘为姑
姑,他们俩岂不是差了一个辈分?」

  明璇道:「是,他俩正是差了一个辈分。」她心道:这两人虽然倾心爱慕,
可之间简直隔着万丈天堑,老天爷连年龄都不肯为他们匹配。

  云炫「哦」了一声,说道:「姊姊说过,这无忧境是我娘造的。可见她绝顶
聪明,她又身为魔君后裔,身份尊贵,如此还肯嫁给我爹,那他也一定有极了不
起的本领!」

  明璇点头道:「你父亲虽然并无天生妖力,但筋骨之佳,当真是世间难觅。
他十岁被魔君收为义子之后,便年年参加莲族子弟的妖力考评。」

  「初时还籍籍无闻,但十五岁之后,竟次次折桂,引众人侧目。因为莲族妖
力天成,昙族若要达到莲族的一分妖力,少则要付出十倍百倍的艰辛。而他居然
能在短短几年内,力压莲族同龄子弟,轰动当时。」

  云炫听得双眼发直,心道:我父母皆是如此天纵之才,为何我资质却如此驽
钝?若说师兄是他们的孩子,恐怕更加像些。

  明璇心中则叹道,你父亲出身低贱,因此拼命修炼,只望能在妖力上出人头
地,却不知他越是出头冒尖,就越是招人嫉恨冷落,以至于更加骄傲孤寂,与旁
人格格不入,倒不如庸庸碌碌些,说不定父子兄弟间反倒其乐融融。

  云炫见表姊沉思不语,便问道:「璇姊姊,后来呢?」

  明璇回过神来,说道:「后来有一次考评,我爷爷得了头甲,你父亲大为不
忿,当时便质疑考官偏袒,更要与我爷爷放单决斗。魔君爱你父亲之才,开始还
好言好语劝解他,谁知他毫不领情,言语更加难听,我爷爷按捺不住,就要和他
动手。结果魔君勃然大怒,狠狠甩了你父亲几个耳光,叫他滚蛋。他不躲不闪,
被打得口角流血,却冷冷一笑,也不言语,掉头就走了。」

  云炫啊了一声,问道:「他去了哪里?」

  明璇道:「他只身一人,踏入江湖,四处云游。当时正教与我妖魔道仇隙已
深,他却偏偏要跟他们结交。」

  云炫问道:「姊姊不是说他性格孤寂么?怎么又能与正教结交?」

  明璇摇摇头道:「其中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许他后来年纪大了,性子也就变
了吧。总之他不知怎么的,与正教往来甚密,和正教六仙称兄道弟,江南的司马
青衫还把他称为天下第一快人。当时莲族有长老曾经担心他与正教勾结,泄露机
密,建议将他拿回来处置。魔君置之一笑,不去管他。」

  云炫父亲作为昙族娇子,却与正教交往,此事曾闹得沸沸扬扬,明璇的太爷
爷身为魔君,只是听之任之,故而当年有不少猜测,说他这义子是假,私生子才
是真。

  明璇道:「后来连蓟子也对他青眼有加,盛情邀请他到昆仑做客。结果他这
一去,又闹出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云炫忙问道:「闹出什么事情?」

  明璇想起他父亲的恶作剧,也不禁莞尔,微笑道:「他知道昆仑有一套绝世
心法,叫小三十六重天心法,便求一观。」

  「但那心法乃是昆仑秘宝,他又出身妖魔,蓟子哪里肯借?后来被他纠缠不
过,便推说此套心法只能示之于正教子弟。你父亲听完之后,不再强索,在昆仑
盘桓数日,只是坐而论道,直到半个月后下山,也丝毫不提此事。谁知,随后几
日,正教各派竟收到一份小三十六重天心法的抄本,说是奉蓟子之命,将昆仑秘
宝示之……」

  云炫听到此处,大吃一惊,跳起来道:「这件事是他做的!」

  小吉本来趴在明璇怀中昏昏欲睡,被云炫惊醒后有些不耐,挣扎了一下,从
明璇膝盖上跳下,自行一边玩耍去了。

  明璇道:「是他做的。只是他做得手脚漂亮,蓟子抓不住半点把柄,加上正
教众人得到那秘法,欢声雷动,更将昆仑奉为天下道法之源,他也只好哑巴吃黄
连,顺水推舟的认了这椿事。」

  云炫目瞪口呆,父亲胆大妄为,实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想了半天,才问
道:「 那他怎么与我娘认识的?」

  明璇摇摇头,说道:「哪会儿我还没出世,所以很多事情我也不清楚。我只
知道你父亲一直在外面闯荡,直到太爷爷去世时,他才赶回。那一年,阿涵姑姑
刚好十六岁,他们两人就是那个时候见的第一面,从此纠缠一生。」

  云炫问道:「是不是很多人反对他们在一起?」

  明璇摇摇头,道:「是没有一个人赞同他们在一起。」

  云炫想了想,说道:「是不是因为他出身低贱?」

  明璇道:「出身低贱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你父亲足足比阿涵姑姑大了三十多
岁,辈分上就是错乱;再则他浪迹江湖时,处处留情,十足一个风流浪子,名节
不堪;最重要的原因是,莲女绝少外嫁,故而他们两人虽然情根深种,却得不到
旁人的支持。」

  云炫道:「为什么莲族女眷不外嫁?」

  明璇答道:「因为莲族男子只有和莲族女子通婚,方才能诞下天生有妖力的
莲族后裔,若是与纯血外族女子联姻,则后代泯如常人。」

  云炫听得有些糊涂,便问道:「那我怎么生而有妖力呢?」

  明璇看着他道:「云炫,你当庆幸身为男儿。」

  云炫不解道:「为何?」

  明璇道:「假如你是个女子,你便不是我莲族人了。莲族女眷与外族通婚,
只有诞下男子才是天生妖力,而且头发不再做银白之色。因此族规中严禁莲女外
嫁。」

  上午的阳光从窗椂中透入,在明璇柔顺的银发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她被
照得血气上升,精致的脸庞仿佛晕染着一层极淡极淡的胭脂,异常娇艳。

  此时静室之内,美人温润如玉,往事湮没成烟,真真幻幻之间,云炫竟一时
有些出神——莫非当年也是这般银发红颜,言笑盈盈间,将浪子的铁石心肝化作
了悱恻柔情?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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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另,本章无肉——不知道算不算是马后炮……希望下次能早点与大家
见面,再次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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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回

  明璇见他神色有些恍惚,便轻轻问道:「你在想什么?」

  云炫怔怔的望着她,脱口答道:「我在想我娘当年,是不是就像姊姊这般模
样?」

  明璇没料到他如此回答,脸上掠过一丝忸怩羞涩。云炫自从见到明璇以来,
一直被她不染凡尘的气质所迫,只觉得她圣洁高贵异常,自己连呼吸的鼻息都不
敢太重,生怕对她有半分亵渎。

  此刻的腼腆虽稍纵即逝,却让云炫心头剧震——这副样子正如观音媚态,偶
得见之,足令人神驰不已。

  明璇并不知道云炫心中所思,轻笑道:「那我可比不上她。」

  云炫忙道:「璇姊姊太过自谦了。」

  他本来想找些言辞表达心中对明璇赞美之情,又觉得不太合适,正踌躇间,
便听明璇说道:「并非我自谦,这是老祖宗说的。她说我和明珰的姿色都逊阿涵
姑姑一筹。当年莲族子弟,不知多少人曾被阿涵姑姑倾倒得茶饭不思。」

  「那她怎么会要嫁给我爹的?」云炫声音有些发涩,他情知母亲越是众人瞩
目,就越是难与父亲携手。

  明璇叹了口气,说道:「情之一字,有些时候并无道理可言。」

  「阿涵姑姑当年青春年少,心有七窍,最是聪颖机敏,虽然平易近人,但看
人的眼光却是极高的。而你父亲孤傲飘忽,对人常做青白眼,忽冷忽热。我还记
得半阙题他的词:『笑邀乞儿对饮,醉命王公解靴。暮拥芙蓉歌塞曲,晓折杨柳
响胡茄。』性情最是放诞不羁。谁也没料到这两人竟会暗生情愫。当时我爷爷已
沿袭魔君之位,诸事繁多,等到他发现不对头的时候,阿涵姑姑已深陷情网,不
能自拔,宁可浪迹天涯,也要和你父亲厮守。」

  「爷爷大怒之下,将姑姑看得死死的,禁止她和你父亲再通消息。并下了谕
令,除非你父亲挥剑断情,否则不许他踏上月华峰一步。谁知道不下这道谕令还
好,一下这道谕令,反将你父亲狂傲性子激得发作起来。」

  「数日之后,他居然按足了媒妁之礼,大张旗鼓的遣媒婆拿着红贴,上门提
亲,还没等媒婆被打出大门,第二拨人就敲锣打鼓的把头节礼送到。」

  「我爷爷正气得浑身打颤,又一大拨人吹吹打打,送来六十四扛彩礼和一封
婚书。那婚书言辞恳切,态度谦恭,满纸皆是对阿涵姑姑的倾慕之情,请爷爷捐
弃前嫌,勿做无情棍棒,玉成美事。信末一转,则说次日即是吉日,他将亲自上
门迎娶,请婆家做好准备,仿佛这事天经地义,已板上钉钉一般。」

  云炫听得不住摇头,如此做法简直比破口大骂更令外公生气!他突然想到,
假如自己是父亲抚养长大,恐怕耳濡目染,也要沾染不少他的怪诞脾气。

  明璇道:「爷爷虽然将你父亲的婚书撕得粉碎,却也知道他在外游历多年,
颇多奇遇,修为必定愈加精深,并不能小觑。于是便将就近的魔尊、妖将、护法
长老紧急召回,等着你父亲上门。」

  云炫捏了一把汗,问道:「后来如何?」

  明璇道:「当年那一场大战,我都是听逄师傅说的,她那时便在当场。」

  云炫问道:「逄师傅是谁?」

  明璇微笑道:「是你和明琅的师傅。稍晚些时候,我带你去拜见她。」

  云炫哦了一声,道:「表姊,你继续说。」

  明璇点点头:「逄师傅说,次日你父亲果然穿着一身新郎红袍,领着八抬大
轿便来迎娶。当时爷爷和阿涵姑姑远远坐着,你父亲孤身一人站在对面,夹道两
侧俱是莲昙二族的高手。爷爷拉着阿涵姑姑对你父亲说,若是他能走过来,便可
以将阿涵姑姑带走。」

  云炫吃惊道:「他能打得过那么多高手?」

  明璇望着云炫的面庞,心中回想着逄绛萦所说的情景:那时候月华巅上龙虎
云集,妖煞冲天,杀气几乎将人压得连气都喘不上。可那人脸上却是欢欢喜喜的
样子,一双眼睛只望着阿涵,仿佛一众剑拔弩张的老妖厉魔都是前来贺新道喜的
宾客一般。

  逄绛萦偷偷瞧了一眼阿涵,见她虽未佩戴凤冠霞帔,却也特意穿着一件大红
衣衫,银发精心梳理得一丝不乱。自从见到那人的身影,目光便一刻也不肯从他
身上移开。逄绛萦身为女子,看到阿涵温柔又带着坚定的眼神,心中雪亮——今
日不管是死是活,她都要嫁做此人新妇。

  明璇道:「那一天,他们两人目光一碰,便再也不肯分开。阿涵姑姑看着你
父亲问:『你来了?』他『嗯』了一句,笑着说:『来娶你啦!』阿涵姑姑也笑
着说:『我很开心。可是这么多人,你打得过么?』你父亲挠了挠头说道:『就
这件事最是棘手,恐怕要劳你等上一会。』阿涵姑姑脸色有些发白,嘴唇边却挂
着笑意,对他道:『你别着急,小心应付,我一直等你。』他们两人一问一答,
脸上的表情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二人在窃窃私语,周遭众多高手,俱是泡影。」

  明璇说道此处,停口不言,回想到逄绛萦的话:「他们这段情缘,当时知道
的人不多,大家开始都以为是那人仗着功力高强,要强娶阿涵为妻,个个义愤填
膺。然而听到他们的对答,才知道原来是你侬我侬。虽然依据族规,即便是两情
相悦,也不能让他如愿。但不少人心底里却暗暗觉得,他两人确是一对璧人。」

  明璇当时听到这里,有些疑惑,问逄绛萦道:「那人比阿涵姑姑大那么多,
怎么会登对?」

  逄绛萦道:「他自小即是美男子,只是道法高强,修行上的名声盖过了相貌
上的美誉。当时他虽已是中年,又在江湖上闯荡许久,但身形挺拔,神情姿容宛
如少年,又比少年多了睿智沧桑,恰似秋桐历经风霜,独留英挺疏朗,不见萧瑟
颓唐。」

  明璇听得心向往之,嗟叹不已。

  她望向云炫,见他沉思不语,显然也在脑中描摹当年两人遥遥相望的情景。
明璇看着云炫,试图在他的五官轮廓中搜寻当年那个骄傲求婚者的痕迹。两人心
有所思,一时相对无言。

  良久,云炫才轻轻出了一口气,问道:「他就这样杀到我母亲面前么?」

  明璇道:「是。他后来便一路浴血,一直杀到阿涵姑姑面前,连爷爷都被他
打倒,眼睁睁看着他行完翁婿之礼,拖了阿涵姑姑的手,蹒跚而去。」

  云炫知道表姊这几句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一股血腥惨烈之气,仍扑面而
来。他微微吃惊,问:「他竟如此厉害,一人就打败了莲昙二族这许多高手?」

  明璇面色平静,说道:「逄师傅对我说,他能取胜,原因有二。一是因为不
少人动了隐恻之心,出手时手下留情,只想将他赶走也就算了;二是大家都低估
了他的实力,没料到他妖力上的修为竟如此深厚,更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妖灵双
修。」

  云炫骇道:「妖灵双修?灵魔一体?他怎么能够妖力灵力并存?」

  明璇苦笑着摇摇头,表明自己也不知道。

  原来妖力灵力各有胜场,妖魔道和正教历来不乏才智卓绝之士,试图将灵、
妖二力熔融为一体,以达阴阳际会之大境界。灵魔一体的想法早已有之,并不新
奇。

  可是天地既分,妖力灵力便不能相容。若是妖魔强行开启灵窍,或是正教蛮
横修炼地气,二力交汇的结果,竟如天地复归混沌,消弭得茫然不知所踪,白白
费去毕生道行。

  云炫之所以能修炼灵力,全凭妖力从小便被人封印。即便如此,他的灵力进
展亦缓慢。就算君舆没有奇遇,云炫仍然要落后师兄一大截。反之他虽身为莲族
子弟,也需等到灵力被封之后,妖力才能复苏。故而妖灵双修虽然诱人,却始终
是一块凶险无比的禁域。

  那日云炫之父妖煞之强,令一众高手变色,纷纷运功抵御,恐怕被他霸道妖
力所伤。谁知他浑身妖气肆意翻腾,出手时竟是以纯净无比的灵力进攻。而妖力
灵气的抵御方法不同,待发现透体而入的并非妖力而是灵力时,为时已晚。故一
开始最强的几个高手被他抢先突袭,猝不及防之下,竟被他一一打倒,众妖骇然
之色,不下于此时的云炫。

  待到有人发出警报,叫破了他妖灵双修的秘密之后,余者这才恍然大悟。虽
然不知道他如何练成这种传说中的功法,但总算不至于继续上当,毫无防备的被
他轻易击败。

  纵然如此,妖灵双修威力之大,仍是超出了想象。

  云炫之父运用娴熟,已经到了如手使指的境界,往往一招发出,妖势滔天,
待要招架时,又变得灵气逼人,让人措不及防。更有甚者,一股劲力之中,妖力
灵力绞缠,二者相生相化,变幻无常,中者几乎无法抵抗。

  妖魔道也不乏强手,虽然仓促间对上一门全新境界的功法,不知如何防御,
但高明之士纷纷抢占先机,以攻代守,迫敌自保,这才展开一场大战。

  云炫收回悠悠思绪,轻轻问道:「那后来呢?外公有没有再派其他人去捉拿
他们?」

  明璇颔首道:「自然是有的。只是足足花了三年才找到他们的踪迹。」

  这件事被莲宗视为奇耻大辱,刻意掩藏,随后大肆搜寻二人踪迹。

  众路人马如篦子般将地皮刮了数遍,虽捕风捉影得到不少线索,但始终半个
人影也没瞧见。反倒因侦骑过频,屡屡与正教摩擦。

  是时,正教因一直卧薪尝胆,又得昆仑秘法襄助,已渐渐分庭抗礼。双方碰
撞之下,连番干了多场恶仗硬仗,互有损伤。虽然正教仍处下风,却不再一败涂
地,反而士气振奋,战意愈发旺盛。天下形势顿时风起云涌,金戈隐现。正教中
人多以此时为平妖之役的开端。

  云炫关心自己父母安危,问道:「他们是不是住在无忧境里?」

  明璇点头道:「此处位于上古洪荒,不在五行之内,所以才能避过侦缉。」

  云炫道:「那后来外公怎么找到他们的?」

  明璇说道:「无忧境虽好,但吃穿用度,终究要外出采购。本来他二人均是
神通广大,纵是购置花石假山这般粗重物事,也是来去如风,不留痕迹。只是后
来阿涵姑姑有了身孕,你父亲每次和她出来,都小心翼翼的备着车马,又不敢驱
驰,这才露了行藏。」

  云炫见她望过来,情知母亲所孕之人必是自己,不由更加惴惴。

  明璇说道:「爷爷知道灵妖双修的厉害,上次就是因为准备仓促,才被你父
亲战而胜之。所以这一次并不急着动手,而是耐心筹划。虽然那时候和正教相斗
正酣,已成犬牙,但为了擒你父亲,我道高手全被抽调回来设伏,在你父母出没
的路径上又精心排下极厉害的阵法,这才突然发难。」

  她说到这,看到云炫双眼圆睁,面露焦灼,连忙续道:「即便如此,也只是
将你父亲打得重伤遁走,只把阿涵姑姑抢了回来。」

  云炫不能释怀,叹道:「外公未免也太绝情了些。」

  明璇淡淡笑道:「咱们做后辈的置身事外,这才可以评说当年。若换到你身
上,恩恩怨怨的只怕也不能放下。」

  云炫若有所思,轻轻叹了一声,问道:「那我父亲后来呢?」

  明璇道:「他后来的所作所为,牵涉到一桩悬案,至今尚没有定论。」

  云炫奇道:「是什么悬案?」

  明璇浅眸低垂,合上双眼:「此事过后数月,便是月华之乱。这场使我莲族
菁英尽没,如覆顶之灾一般的巨变,或许正是你父亲一手促成的。只是他可能也
没想到,阿涵姑姑……会因这场浩劫而逝。」

  云炫虽隐约感觉与母亲已难相见,但乍闻噩耗,仍不由身子一震,道:「究
竟是怎么回事?」

  明璇缓缓睁开眼睛,说道:「我们莲族妖力天成,可说是上苍的眷顾,但其
中却隐藏着一个致命的弱点。云炫,你可知道?每当月蚀发生,便是我莲族最虚
弱无力的时候。」

  云炫茫然摇头:「竟有此事?怎生虚弱法?」

  明璇有些苦涩的一笑,道:「会虚弱得很厉害,法力百不存一。月蚀之时,
一个莲族高手恐怕连一个正教年轻弟子都难以匹敌。」

  云炫不知莲族竟有如此大的一个危险命门,问道:「那昙族也会如此么?」

  明璇道:「昙族妖力的根本,在于后天修炼,因此不受天文影响。」

  云炫暗暗心惊道:「若是这个秘密落入敌人手中,岂不是危险得很?」

  明璇道:「这件事是我族中的机密,绝少有人知晓。我莲族代代传承,除了
在妖力修炼上屡有开拓之外,于天文一学的钻研,更可以称得上是举世无双。」

  「族中专门有智慧长老,夜夜观察天象变化,辅以星盘演推,可将每一次月
蚀的时刻精确测算出来,以利早做准备。因此每次月蚀将要发生时,莲族大部都
聚集在月华巅上,以忠诚昙族精锐把守险关要隘。敌人就算探听到了消息,也不
能在一夜之内攻破昙族的层层拱卫。而一旦月亮生光复原,我莲族妖力便会重新
恢复。」

  云炫道:「幸好有昙族守护,不然当真令人心忧。」

  明璇道:「是。莲族多智者强者,平时对昙族也多有荫庇。莲昙二族如花之
并蒂,不可相缺。一旦分离,便酿就十六年前的月华之乱。」

  明璇说到此处,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那一年我才三岁,并不能明事。
但当时气氛之仓皇惊怖,足令幼童止啼,铭记一生。就算现在回忆起来,我仿佛
还能看到雪亮刀光,听到凄厉惨呼,甚至可以闻到山风中那种血腥的味道。」

  她身子轻轻颤抖,面上的神色极力保持平静,需仔细观察,才能发现她浅眸
之中隐有泪光。

  云炫被她描述的场景所慑,不敢贸然开口,屏息等了一会,明璇继续说道:
「那一年的月蚀之夜和往常一样,莲族众人聚于月华峰,山上虽地方宽敞,但我
族人丁兴旺,连山顶广场都人头攒动。月蚀将至时,众人不约而同的缄默,在心
中祈祷月华早早重放,赐还我莲族无上法力。山上,除去昙族巡更之声,一片寂
静,虫鸣枭啼皆可闻。」

  「谁也不曾知晓,这寂静中竟伏着重重杀机。月方初亏,突然响起火箭凄厉
破空之声,山下喊杀之声由远及近,来势极快,竟不知有多少敌人冲了上来。山
上众人不明所以,一片惊惶失措,正不解敌人何以轻易突破昙族防御,便见到一
个守卫峰顶的昙族卫士浑身浴血奔回,大呼正教人马已杀到峰上。爷爷大惊,慌
忙叫他来问,才知山下昙族不知何故,竟悄然撤围,正教无人拦阻,一路奔驰而
至。」

  「此时正教前锋已冲杀近前。大家无暇再问,纷纷抵御,奈何妖力虚弱,敌
人又是养精蓄锐,有备而来。除去少数昙族护卫尚能一战之外,莲族众人几乎是
用血肉去抵挡兵刃,有狡猾多智者甚至假意投降,只望能多拖一段时间,挨到月
蚀结束。」

  「可是敌人首脑既然挑这个时机进攻,必然是知晓了我莲族的秘密。管你降
与不降,出手毫不容情,根本就没有留活口的打算。杀戮之狠,前所未闻。」

  那一晚,月华峰上月暗星亮,流血漂橹,处处是滚滚头颅,垂死惨叫划破苍
穹,惨状甚过修罗屠场。不知多少叱咤风云的莲族英雄豪杰,就此溅血饮恨。明
璇纵然年幼,却也铭记于心。

  「爷爷虽遣人紧急求援,又燃起烽火,但当时的局势已是覆巢难免。众人心
中虽知难免一死,仍是竭力苦战,掩护着女眷躲避。但敌人已存了灭族的决心,
即使妇孺也不肯放过。」

  「奶奶拉着我,带着众多女眷躲在月华殿里,爷爷他们凭着阵法机关,在外
边死守大门。但厮杀之声越来越响,显然是敌人更加势大,随时便能突进。那时
阿涵姑姑已近临盆,时时腹痛,见大难转眼及至,便勉力站起,结出法印,凭空
打开了无忧境的通道,让众人速速躲避。只是她妖力同样虚弱,为了强行打开通
道,不得已咬破舌尖,逆运元神。」

  「奶奶见她面如金纸,浑身颤抖,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便知道她已耗到了
灯尽油枯的地步,命悬一线之间,便一边为她哀哭流泪,一边号令女眷速速进入
通道。谁知恰在此时,忽然听到婴儿呱呱大啼,你竟在这个时候出世了。」

  云炫啊的叫了一声,以当时局势之险恶,自己的出世无论如何,也不能算得
上是一件好事。此刻明璇说的虽是往事,但母与子那种天然的情感纽带,依然使
他感同身受,痛如切肤,一颗心为母亲紧紧揪起,喉头梗咽难言。

  当时阿涵产后出血不止,鲜血浸透素白裙襦,如红莲绽放,凄艳得使人不忍
目睹。她脸色白如透明,四肢冰凉,却一边竭力维持通道,一边将刚刚诞生的婴
儿抱起。

  「奶奶说阿涵姑姑用牙齿咬断脐带,虽然声若游丝,却笑着对她说道:『是
个男孩,是我莲族血脉。』奶奶又喜又悲,才把你接过来,大殿之门突然破碎,
飞掠进一个人来,大叫:『阿涵,快跟我走!』奶奶见正是你父亲,顿时怒不可
遏,厉声喝斥他不该出卖我莲族秘密,引正教上山。」

  云炫大惊道:「是他引来的正教!」

  明璇缓缓道:「这便是我说的悬案了。莲族月蚀的秘密,就算寻常昙族,也
不能知晓。你父亲曾为魔君义子,自然知道。他与正教来往甚密,又因阿涵姑姑
与我族滋生怨尤,故而正教一上山,就有不少人疑心他就是罪魁祸首。奶奶见到
他现身,更加坚信不疑。虽知命悬其手,但愤怒之下,仍然厉声喝叱。」

  云炫追问道:「那他可曾分辩?」

  明璇摇摇头,道:「他根本不理会奶奶,大步抢上,从她怀中将你夺走,又
去扶阿涵姑姑。阿涵姑姑因生你失血,已是弥留之际,见他来了,只说了句话,
便猝然长逝了。」

  云炫鼻中酸楚,眼泪流下,颤声道:「母亲说了什么话?」

  「阿涵姑姑说道:『孩子你带走,多救些我的亲人。』」

  云炫闻言,不禁浑身颤抖,说道:「只有母亲……至死也不疑心是他么?」

  明璇黯然不答,停了一会,接着说道:「你父亲见她死去,顿时呆如泥塑,
双目圆睁,眼泪不停涌出,片刻之后,才将她的尸身紧紧抱在怀里,仰天痛哭。
其余的人纷纷落泪,你父亲突然站了起来,怒喝道:『世人皆可杀!』奶奶本以
为难逃一死,谁知你父亲将众人一一提起,掷入无忧境内,然后将通道关闭。」

  云炫大出意料之外,不禁又是啊了一声,问道:「后来呢?」

  明璇道:「当时我们初至无忧境,不明出入之法。等找到阿涵姑姑所留的卷
宗,才知道无忧境有其特定出口,凭口诀可以由之进出。如果要象阿涵姑姑那般
强行在异地开启通道的话,所耗精元极剧,于施法者有莫大损伤。大家这才明白
阿涵姑姑当时见情势危急,已经存了舍身的念头。」

  云炫默默无语,半晌才问道:「我父亲呢?」

  明璇道:「等我们学会通道开启的方法后,已过去了十数日。月华峰一战,
早已尘埃落定。莲族十有八九,全数覆没。」

  「你父亲也不知所踪。正教后来假称将莲族首脑围困在月华殿,诱使昙族回
援,并在各道各路上设伏狙击,等昙族残军赶到月华殿时,才发现此处才是最大
的埋伏,无奈苦战之下,元气大伤。本来我妖魔道纵横天下,虽损失惨重,仍有
休整再战的机会,但此时昙族内部又起纷争。」

  云炫怒道:「为何大敌当前,昙族反而内讧?」

  明璇道:「莲族月蚀虚弱,向来就是机密,每次在月华峰暂避,皆是打着别
的名头。护卫月华峰的昙族,也是秘密抽调。」

  「一场大战之后,莲族尽毁,竟无人知道当时擅自撤防的是昙族何部。所以
余者互相指责,心有猜忌。又因莲族覆灭,昙族欲另立新魔君。结果为了谁当魔
君,族内又是数场火并。此消彼长之下,终于被正教渐渐扫荡到极北苦寒之地去
了。」

  云炫道:「道除了姊姊你们,就没有别的莲族剩余了么?」

  明璇道:「当初月华峰上并未聚集全部莲族。但我族人大多发色银白,极好
辨认。正教大肆扑杀,大有『不许人间见白头』之势,因此除了少数依附于昙族
而苟活之外,余者几近灭绝。明琅是出生在无忧境的遗腹子。至此我莲族妖魔道
至尊之位一去不返,连新任魔君也是出身于昙族。」

  云炫问道:「那新任魔君可知无忧境中尚有莲族嫡传?」

  明璇摇摇头道:「当年月华之乱,并非正教凭一己之力取胜,昙族中必有内
应。此事在昙族内亦是定论,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谁是奸细而已。我们不但不敢与
昙族联络,连与他们混居的莲族,也不敢互通消息。倒是有些忠贞之士,唯以莲
族为尊,不肯奉新任魔君号令,宁可做个无主野妖,散落于江湖之间。这十几年
来,无忧境也秘密接进了一些当年足为心腹的昙族。因俱是莲昙混居,故而我们
将自己称之为莲宗,将他们称之为昙宗。」

  这一段秘辛讲完,云炫低头沉思,良久之后,才问道:「我爹爹……他叫什
么名字?」

  明璇道:「他本是妖奴之子,大家都以贱名唤之。后来他游历在外,自己取
了姓氏为方,名曰驹息。」

  云炫闻言一震:「什么!他姓方?」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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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回

  明璇问道:「姓方有什么奇怪的么?」云炫道:「我的师兄也姓方……难道
是巧合么?」明璇心中狐疑起来:「阿涵姑姑只生了你一个,也没听说她另有所
出。」便问:「你可曾听你这师兄说起过当年的往事?」云炫想起君舆平时的教
诲,心中迷茫,言道:「师兄经常和我讲平妖的故事,可是他口中的妖魔却是无
恶不作,他常常鼓励我好好学本事,将来斩妖除魔,荡涤世间污浊。」

  明璇心道:「这个师兄好迂腐!」她略一沉吟,微微笑道:「若是你师兄让
你来杀我,你会如何呢?」

  云炫闻言,抬头望着明璇,答道:「我怎么可能杀姐姐?何况我还是莲族子
弟。师兄年纪不大,他所听所闻估计也是一面之词,未免会有偏颇。若是见着师
兄,我会把前情往事都告诉他,请他帮忙查清当年的血案。他本事很大,人又机
智,若他肯相助,再好不过。」

  明璇暗想:「就怕他成见已深,将来,你们兄弟终成陌路,说不定更势如水
火。」

  她不欲扫云炫的兴,薄唇轻抿,笑道:「如此甚好。只是云炫弟弟的重任,
并非在于追索当年缘由,也不是去找出元凶。」

  云炫咦了一声,问道:「这不是最要紧的事情么?」明璇娉婷站起,缓缓踱
到窗边。此刻外界正是大雪纷飞,无忧境内却温暖如春,老树吐芽,奇花含蕊,
一派生机勃勃。

  她背朝着云炫,说道:「莲族的倾覆就好像野火烧林,管你之前多么遮天蔽
日,一夜之间都化为灰烬。可是只要焦土中尚余留树种,终有一天,又会长成参
天大树。」

  云炫见她银发轻拂,背影婀娜,虽谈论灭族惨事,但温言细语间始终未见沮
丧和怨尤,此刻更是象在殷殷激励着自己。或许是因为血脉中油然而起的家族使
命感,或许是因为愿意为眼前的银发女子赴汤蹈火的冲动,云炫朗声道:「璇姐
姐,不管有什么天大的难事,你只管吩咐我去做!」

  明璇扶着窗椂,心跳微微发快,她依旧背着身,说道:「云炫,你和明琅,
便是我们莲宗留下的种子。」云炫不解:「种子?」明璇继续说道:「我莲族此
刻人丁凋零,正需要繁衍生息。之前只得一个明琅,老祖宗尚在发愁,如今你也
回来了,正是最好不过。」

  云炫初始还有疑惑,霎时间领悟了明璇话中之意,不由浑身一热,有些结巴
起来:「什么……繁……繁衍生息?」明璇看不到他的表情,以为他尚未明白,
不禁哀叹:「我莲族多出风流人物,偏偏你却这般淳朴!」

  然而此事重大,虽然羞于启齿,但怎样都要和他说个清楚。她双颊微红,兰
指拽住了衣角,才说道:「正是……无忧境里女儿众多,需得……多多受孕,才
能……子嗣兴旺……这才是你的重任所在。」

  云炫迟疑道:「可是我昨夜见到,并非个个都是银发呀。」

  明璇点头道:「那日敌人追杀凶狠,时间又仓促,无忧境逃来的银发莲族极
少,倒是昙族女眷逃来得更多。但我们莲族血脉,自有其玄机所在。之前我曾说
过,莲女外嫁,得子方归。你可知道,如是莲男外娶,又是什么情况?」

  云炫道:「此时莫非生女儿才是莲族?」明璇摇头道:「不是。莲男外娶,
无论得儿得女均无妖力,归于昙族。其儿必泯然不提,但若其女再嫁莲男,则有
可能生下莲女和莲男。明珰便是如此庶出的莲女。」

  云炫于宗谱血脉之学毫无研究,此时便听得头大无比,如坠雾中。明璇道:
「你也不需去考究这些。明家众多侍女,许多都有一半莲族血统,就算是她是完
全的昙族,若与你生养了女孩,将来再配以莲族男儿,也能繁衍出我族骨血。」

  云炫原以为是件艰苦卓绝的棘手事情,没想到竟是闺阁中的秘事,顿时哭笑
不得,但心底深处却隐隐约约被撩动:「怪不得凝初早上那个样子对我……可明
珰为什么又拒人千里之外呢?」

  明璇见他不做声,又说道:「我也知道,此事任重道远,并非旦夕之功。兴
许要数代人的努力,才能重振莲族。但将来子孙万代,皆……出自你和明琅。即
使千载之下,后人也会尊你们为中兴之祖……望云炫弟弟不要推辞。」

  云炫听得口干舌燥,说道:「这……这事古怪之极,我……我也不知如何是
好。」时先生向卓太君和明璇禀报前情时,对云炫的香艳故事一笔带过,并未细
说。明璇不知他早有征伐,只当他人事未开,不识云雨,心道:「罢了,这再说
下去,岂不成了白日宣淫?」

  她定了定神,回身微笑道:「你不要着急,这件事情,慢慢来过。等会我带
你去选几个侍女。你身边没有使唤的人,多有不便。嗯……待我想一想哪个更聪
明伶俐些。」

  她低下螓首,在房中缓缓踱步,寻思哪个丫鬟妩媚知意,温柔可人,可以教
他房中之术,又想着需得好好护着这个弟弟,别让那几个久旷的嫂嫂先把他骗了
去,若是索取无度,恐怕伤了他的肾精,造成子嗣孱弱。

  云炫心中也是五味翻腾,明璇虽然尽量说得平实自然,但其中的旖旎香艳实
则无边无际。他正是血气丰沛的少年之际,爱慕女子的柔美,乃是天性使然。见
到漂亮女孩,也曾暗暗想象过和她朝夕共处。但这本是心中隐秘,此刻竟被明璇
堂而皇之的提出来,则未免觉得有些荒唐突兀。

  一个怪异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如此重任,岂不是和村子里配种的种马种
猪一般无异?若是师兄将来知道,岂不把我当成一个浪荡色鬼?这可不太妙!」

  可是苏绣娇憨、明珰俏丽、凝初淑婉……无忧境众女他只是匆匆一瞥,便领
略了数种蚀骨滋味。纵使沦为种马种猪,也简直算得上是天底下最好的美差——
何况子非猪,焉知猪之乐?如此温柔销魂乡,虽千万人吾往矣……

  云炫脑子里胡思乱想,一会是君舆失望的眼神,一会是众女明媚的秋波,忽
然间,他心头巨震,想到一事:「莫非眼前的这位姐姐,将来也是枕边之人?」
他自从见到明璇以来,一直对她恭恭敬敬,不敢有半分冒犯。但她既为明琅的姊
姊,那将来便只有和自己……云炫想到此节,心跳如鼓,只觉得手心脚心都在冒
汗,忍不住抬眼看了明璇一眼。

  明璇犹在思忖,见他望过来,微微一笑,眼神中仿佛在问:「怎么了?」然
而云炫双目大睁,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立在当场。

  原来小吉见他二人只是交谈,煞是气闷,便自行玩耍。不知何时竟将照妖镜
上遮着的黑布扯下。它顾影自怜,对镜梳妆,玩得不亦乐乎。半天之后才跑下二
楼去观赏宝物。明璇讲的认真,云炫听得专心,谁也没去管它,更未发觉那面水
晶镜已全无遮拦。

  此刻明璇恰好站在镜子的前侧方,云炫目力又佳,一眼望过去,镜中美人侧
身背对镜子,银发下身躯曼妙,不着一丝,雪肌照人,满室生辉,几乎让人呼吸
艰难。

  只见明璇细细的纤腰下臀丘圆拱,并拢的双腿间不透空隙。她身上像是穿着
肚兜一类的亵衣,虽不能被镜子所映,却可看见腰间臀际的柔嫩肌肤上,被纤细
丝带勒出数道浅浅的起伏凹陷,更显出肌肤的盈手娇弹。

  她藕臂前侧刚好露出半边酥胸,恰似明月窥人,那水滴般饱满的圆乳雪腻香
酥,让人恨不得伸手到她光滑浑圆的香肩上,将玉体轻轻拉转,一睹峰顶是何等
的娇翘粉嫩!

  云炫虽是惊鸿一瞥,仍然浑身火热,连忙叫道:「璇姊姊,镜子!」明璇闻
言扭身回头,镜中少女纤腰微摆,雪腻乳峰上那一点嫩如初蕊的胭红,顿时撞入
了云炫的瞳中。他脑子嗡的一声,身似入炉,下体如铁。

  明璇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浅色媚眸圆睁,脸上从容之色尽去。云炫身体此时
亦映在镜中,一条巨蟒凭凭昂首,从镜中望去,那圆钝龟首竟似在她雪白柔嫩的
大腿上不断挨擦。

  明璇猝不及防,芳心大乱,连忙施法。云炫面前的空气扭曲了两下,含羞的
少女凭空消失。然而那镜子乃上古神物,破一切幻象泡影,直达本相。明璇纵然
隐身,镜子中依然映出一个容颜绝色,胴体娇艳的赤裸银发少女。

  明璇双手抱胸,见云炫胯下巨物更加勃挺,情知自己隐身之后,云炫直视无
碍,更是将镜子中的春色直收眼底。但若要闪到死角,只怕动作之间泄露更多,
情急之下叫道:「快遮上它!」云炫闻言如梦初醒,慌忙朝镜子奔去。明璇见他
直扑过来,目瞪口呆,待要躲闪,哪里来得及,只听哎哟一声,两人撞做一团,
摔到地上。

  「云炫,你……」明璇被表弟压在身下,闻着他身上的气息,顿时觉得心烦
意乱,双手推拒,正软软的按在他结实的胸上。云炫慌忙道歉:「对不住!璇姐
姐,你隐身了,我……我没看见你!」明璇没有答话,依然隐形,云炫虽感受到
怀中少女身躯的娇弹喷香,但心中惴惴。他不知明璇是何表情,情不自禁又往镜
子望了一眼。

  镜子中一对全身赤裸少年男女贴胸叠股——云炫双手撑在表姊的身子两侧,
明璇银发散如水草,铺在雪白婀娜的身体之下,她双手虚握,摊在耳侧,酥胸随
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颤颤巍巍间诱人抚摸。

  少女一双浅眸与云炫在镜中默默对视,之前惊惶失措已经不见了踪迹,脸上
粉嫩的肌肤晕着淡淡绯红。

  云炫心驰神掣,喉咙发紧,阳物挨顶着一片温腻酥软,也不知道是她身上何
处。他虽然不敢有非分之想,但玉茎之坚硬火热,竟是前所未有。他正手足无措
时,只听明璇轻轻说道:「眼睛闭上。」云炫哪里敢违抗她,立刻合上双眼,明
璇道:「慢慢起身来吧。」

  云炫不敢再莽撞,小心翼翼的撑起身子,和明璇身体分开。也许是紧张的错
觉,也许是眼睛闭上之后触感愈发敏锐,当他火热的怒龙慢慢离开紧压着的少女
胴体时,他似乎感觉到那柔腻肌肤突然痉挛般细细颤抖了几下。

  「别睁开眼睛。」少女的气息芬芳如兰,像一个温柔的姐姐在低低嘱咐着弟
弟,「我来把镜子盖上。」

  云炫闭着眼睛站着,不敢乱动,也不敢去想象此时镜子中照出来的,是何等
人间绝色。明璇的动作又慢又轻,云炫不敢催她,只好等着。

  过了好一会,才听明璇说道:「好……好了,你可以睁眼了。」云炫心中惭
愧:「璇姐姐花了这么长时间去盖镜子,定是个做事把细的人。不象我只是随手
一遮,这才会掉了下来。」

  再次睁开眼,却见明璇脸色绯红至耳。云炫看得一呆,暗道:「怎的镜子已
经遮住了,她反倒愈发害臊起来?」然而明璇此时眼睛水雾雾的,红唇粉颊映着
银发,端的是娇艳无比。

  明璇默默了一会,才轻轻出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千万别让明珰知
道了,要被这丫头笑死的!」云炫慌忙道:「姊姊放心,不会有人知道……」明
璇心思细腻,听他这么回答,心道:「若是有人只听了我们这两句对答,定要误
会我和他有私。」想到此节,她一颗心扑腾扑腾的跳个不休,却微微一笑,深深
望了云炫一眼,轻声道:「好了,我们下楼去吧。」

  苏绣才从花园回来,就看到厢房里莺莺燕燕乱成一团,这个找粉饼,那个抓
眉笔,菱花镜前挤着数女在晕染胭脂。苏绣奇道:「这会是在忙什么呢?」

  一个小丫鬟见她茫然,不禁笑道:「没事没事,你自去花园扑你的蝶。」

  苏绣见她卖关子,心中有些恼,却嘻嘻笑道:「你发髻都歪了,我来帮你梳
梳吧。」那小丫鬟见苏绣一脸坏笑,将两只白玉般的纤掌促狭的伸了过来,慌忙
讨饶:「别!别碰!我说,我说!你别碰我!」

  苏绣见她畏己如蝎,生怕自己沾着她一星半点,心中有些失落,暗啐:「谁
稀罕读你心里那点腌臜事?」嘴上却笑道:「还不从实招来!」

  那小丫鬟道:「无忧境来了个新公子……」

  苏绣哼了一声,道:「早知道了。」

  「是明琅少爷的表兄……」

  「虾米!」苏绣瞪大了双眼。

  「你说什么?」小丫鬟不解她脱口而出的闽中方言,疑惑问道。

  苏绣急道:「你管那么多干嘛?快说下去!」

  小丫鬟道:「适才听嬷嬷说,这位公子在找侍女,所以,大家都在准备。」

  苏绣做贼心虚,大窘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问道:「他找那人做什么?」

  小丫鬟被她捏住手,吓得叫了起来:「苏绣!别碰我!快放开!」

  苏绣原本无心,被她喝得一愣,索性使出了读心术,才读片刻,慌忙丢了她
手,啐道:「小蹄子!浪不死你!」

  那丫鬟一颗春心被她窥去,羞得满脸通红,跺脚恼道:「死苏绣!又来偷看
别人的心事,再也不睬你了!」苏绣不理她,心中生出惧意:「害死人的哥哥!
居然将这件心事藏的这么好!那日踹了他一脚,定是他兴师问罪来了!」她想了
一想,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刚要脚底抹油,迎面正碰上嬷嬷:「苏绣!你要
跑哪里去?还不快去准备一下!」

  苏绣苦着脸被挡了回来,心中一片冰凉:「完了,看这架势竟是一个也不能
放过!」

  她呆呆愣了片刻,突然跃起,奔向妆台,顿时激起娇声一片:「苏绣你挤什
么挤!」「苏绣你干什么?」「苏绣你把我的鞋子踩掉了!」苏绣置若罔闻,不
停在脸上描画。片刻便将众女惊得目瞪口呆:「这……这是什么妆容?」

  卓太君坐在堂上,听着明璇在她耳边细细禀报,一双眼睛望着云炫,不住点
头微笑。一个嬷嬷上前禀道:「侍女们准备好了。」卓太君挥手道:「叫她们上
来吧!」又扭头对云炫笑道:「由着你的性子挑,看上谁,便让她去服侍你。」

  只听脚步轻盈,环佩琅琅,众侍女挟着一阵香风上到堂前。云炫来无忧境时
日尚短,听说他的人多,见过他的人少。众女虽然在卓太君面前谦恭垂首,但有
那明眸善睐的,早就瞅空瞧了他好几眼,心里顿时又喜又忧:喜的是这公子长的
好生惹人,忧的是不知道待会他眼里有没有我。

  却不知云炫此刻,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原来他生平从未见过这般阵仗,这许
多女孩子竟似物件一般摆在自己面前,任君挑选。虽是不尽齐人之福,然而他不
知怎的,总是觉得忐忑。禁不住望向明璇,只见她含笑看着自己,目光温柔,像
个甜美端庄的姊姊看着正要相亲的弟弟一般。

  卓太君道:「众人免礼,都抬起头来吧。」众女纷纷抬头,一时姿态万千。
腼腆的娇羞无暇,文静的含笑敛衽,泼辣的两道火热目光直奔云炫而去,顿时如
百花开于堂上,千般娇媚万种风情,足使人筋酥骨软。

  卓太君原是含笑看着,突然一竦,低声对明璇道:「怎么有个小妮子现了本
相过来?想把云炫吓死么?」

  明璇也刚好看见,皱起眉头,低声答道:「并非现本相,只是她妆化的太差
了些……」卓太君定神一看,只见那女子眉如扫把粗还乱,嘴似血盆厚且乌。蜡
黄一张小脸麻子星布,眼睛虽然明亮但眼泡重重,右颊边一颗指甲大的黑痦子,
让人望之欲呕。她心道:「这孩子身材倒窈窕动人得很,可惜了。」

  苏绣缩在人群中,暗暗祈求云炫不要认出自己来。她故意将自己脸上画得人
憎鬼嫌,便是想让他不要多看自己。可是云炫的目光偏偏望了过来,苏绣吓了一
大跳,慌忙挤眉弄眼做着怪相,云炫却愈发在她脸上注目。

  苏绣大急,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道:「这样子你都看?你没瞧见周遭这许
多美女么?」

  殊不知牛粪处于众花丛中,固然鄙陋,却更加扎眼。眼看着云炫苍蝇一般叮
了过来,苏绣欲哭无泪,只好大叹这哥哥的口味太重了。

  云炫走到她面前,苏绣慌忙低头。只听云炫说道:「我见过你?」苏绣憋着
嗓子道:「没有的事。」旁边一个小丫鬟皱眉道:「你嗓子怎么了。」苏绣心中
大恨她多事,却不得不答道:「伤风了。」

  云炫听她声音低沉嘶哑,却依稀熟悉,便道:「能不能请你抬起头来?」

  苏绣万般无奈,将两只眼睛眯成绿豆,抬头望着云炫。

  云炫忍住恶心,仔细的打量着她,心中迟疑:「莫非我那日重伤初愈,看花
了眼?」

  他想了一想,问道:「你叫苏绣?」

  苏绣依然垂死挣扎,含混道:「什么苏绣湘绣的?你也要绣花么?」边上的
丫鬟心中奇怪,正要插话,早被苏绣在她屁股嫩肉上一捏,痛得呜的一声,慌忙
在心中讨饶:「姊姊松手,我不说话了,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苏绣这才缩
手,又将头低下,说道:「这里许多人,公子要找的兴许是别个。」云炫若有所
思,嗯了一声,慢慢踱开。

  苏绣见他终于不再纠缠,心中大石落地,几乎喜极而泣,刚要暗暗长吁一口
大气,冷不防听云炫问道:「脚还痛么?」她此时正在偷笑,心防全松,顺口答
道:「早就不痛了!」一语说完,女孩立刻如坠冰窟,心中大叫:「糟了糟了,
苏绣你这蠢材!上了这小子的当了!」

  然而云炫的脚却走了回来,踏入眼帘,站在她面前停下。苏绣无地自容,头
几乎勾到了胸腔子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浑身轻轻颤抖,对方却沉默不
语,似乎在冷冷地看着她。苏绣实在熬不住,银牙暗咬:「罢了罢了,今日反正
逃不过,任你处置好了。」她豁出去后,胆气反壮,正要索性抬头。一只温暖的
手已勾在她尖尖的下巴上,将她涂得乱七八糟的小脸慢慢抬起。

  苏绣有些疑惑,明亮的眼睛望了过去,只见这哥哥神色温柔,一双星目几乎
将人醉死,正微笑着柔声对自己说:「可是,我的下巴还痛呢。」

  苏绣一时恍惚,就听得云炫向老祖宗要自己做侍女,绝口不提那一日的荒唐
事。卓太君见他挑了半天却选了苏绣,心中诧异。明璇已看出了端倪,微笑道:
「你把脸洗干净了,再来见过老祖宗。」

  苏绣满脸羞惭,下去清水净了面后再次上堂,众侍女已经退散。卓太君再看
她,只见她肌肤细腻,眼眸灵动,前额明净,鼻子小巧,下颏天生一个美人尖,
心道:「这孩子容貌上佳,只是下巴太尖,过于甜媚,将来若是无福,只怕是个
薄命的下场。」她轻叹一声,笑道:「你这孩子,刚才怎么把脸涂成那个鬼样?
难道你不愿意服侍我外孙子么?」

  苏绣慌忙叩首道:「苏绣知错了。」卓太君见她乖巧,愈发怜爱,又看她一
副豆蔻模样,不免有些担心,悄声对明璇道:「这小丫头恐怕尚是完璧,如何能
指引云炫?」

  明璇垂首不答,卓太君猛然醒悟,想到明璇也是处子,心中暗道:「怎好和
她谈论这个。」便解嘲道:「我老糊涂了,此事何须导引,他二人男女共处,自
然就……」明璇不置可否,俏颜上淡淡红晕,浅眸左右顾盼。卓太君又暗骂了自
己一句,咳嗽一声说道:「苏绣……你回去收拾收拾,今晚就和云炫同床吧。」

  一语惊四座。连卓太君都吓了一跳,原来她心有所想,神思不属,脱口便把
心里话说了出来。虽然众人皆知为云炫选侍女用意何在,但凡事总要有个遮掩才
好。卓太君一语道破玄机,明璇尚能自持,却将苏绣和云炫都羞得面红耳赤。

  卓太君见覆水难收,索性倚老卖老,又咳嗽一声说道:「好了,都退下吧。
明璇,随我去湖边散散步。」这老妪话音才落,拖起明璇的手,眨眼不见踪迹。

  苏绣脸红的快滴出血来,见云炫深深呼吸了几下,像是要对自己说话,慌忙
道:「我……我先回去收拾……」云炫见她跳起来便落荒而逃,叫之不及,只好
目送着少女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又呆立半晌,苦笑着摇摇头,独自回屋去
了。

  苏绣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又害羞又害怕,却偏偏有着瞒也瞒不住
的期待。她一口气奔了一截子路,只觉得心慌意乱,脸上火辣辣的,禁不住双手
捧颊,这才发现脸热得烫手:「同床……今天晚上就要与他同床,做……那一件
事么?」

  她娇躯深处一点火苗摇曳,顷刻便成燎原,连身子都火烫起来。想起云炫脑
子中那一幕幕香艳至极的场景,苏绣咬紧了牙关,这才忍住一声低低的呻吟。


               第二十七回

  苏绣胡思乱想间走回厢房,尚未进门,便听到众女议论:「真没想到那俊哥
儿竟这般怪异眼光!苏绣画的那么丑,却偏偏选她!」

  另一个侍女插嘴道:「这才是她的狡猾之处!故意做出与众不同,好让那公
子选她。」

  另一个年长些的女子道:「若是喜欢与众不同,恐怕苏绣笼络不住他呢!」

  旁人好奇,纷纷问她缘由,只听她吃吃笑道:「少年人多喜欢新鲜刺激,苏
绣还是个黄花闺女,哪里懂得那些风流韵事。今天晚上破瓜,说不定更痛得夹手
夹脚,没有半点趣味,若她再不开窍,只怕没几日便要被冷落了。」

  众女笑道:「便是如此。且让这小丫头得意,过几日略施手段,定叫那风流
公子移情别恋!」

  苏绣心中听得满腔怒火,咳嗽一声,推门直入。众女见她进来,一时有些尴
尬,又知她有读心之能,唯恐被她窥去隐私,顿时一哄而散,避而远之。

  苏绣向来被人孤立惯了,丝毫不以为意,琼鼻中冷哼一声,自行回屋。她本
来还有些忌惮去找云炫,听到众人议论之后,反而将她战意点燃。少女一边收拾
细软,一边暗暗给自己打气:「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有读心之术,绝知他心中
所想,岂能会被他冷落?」

  忽然听门上剥剥作响,有人敲门。苏绣打开门一看,认得是明璇贴身丫环凝
初,便问道:「姐姐找我有事?」

  凝初微笑点头,进房后掩了门,望着苏绣上下打量,掩嘴偷笑。苏绣被她看
得浑身不自在,又不好伸手去窥探她心中所思,便问道:「怎么了?」

  凝初道:「我来恭喜你的。」

  苏绣红着脸道:「有什么恭喜的,伺候谁不是伺候呢?」

  凝初笑道:「你故意打岔,明知道人家恭喜你今晚洞房花烛,春宵一刻。」

  苏绣啐道:「呸!我可没那正房夫人的命!」

  凝初与她笑闹了一会,忽然正色道:「妹妹,我来找你是受明璇小姐之托,
向你……指点一番男女间的那件事儿。」苏绣听她说到后来,俏脸生晕,慌乱中
口不择言:「我……我已经知道了……」

  凝初惊奇道:「你知道了?那你说与我听听?」

  苏绣忸怩起来,见凝初不肯放过,才吞吞吐吐道:「有什么稀奇嘛……不就
是把他那东西放进你那里么?」

  凝初见她手指指着自己腿心,吃惊之下来不及害羞,问道:「你……你几时
和明琅好过了?」

  苏绣摸不着头脑,说道:「我没有和他好过啊?」

  她脑中霎时灵光一闪,跳了起来,指着凝初道:「啊!原来你和他……」凝
初掩口不及,心中悔恨难当,慌忙让她噤声。苏绣吐了吐舌头,说道:「老祖宗
不是说他大功未成,暂且不要近女色么?」

  凝初羞道:「你也知道,我是明璇小姐房内丫鬟,将来要一块嫁过去的。若
论起尊卑,他更是我嫡亲的主子。他若有令,我岂能推拒?」

  苏绣嗯着点点头,望着凝初若有所思。凝初清咳一声,转过话题道:「你既
然没和男子好过,如何知道这件事?」

  苏绣支吾道:「我……我平时喜欢看书……」

  凝初小指刮着脸皮羞她:「不害臊!少年人当奋发图强,怎么能沉迷淫书秽
词?」苏绣懒得解释,心中哂笑道:「好过某些人已身体力行,却在这儿道貌岸
然!」

  凝初想了一想,觉得还是要提醒一下,便说道:「你可知道女子第一次会出
血?」

  「吓!」苏绣吃了一惊,慌忙问道:「会出很多么?象……月事那样?」

  凝初背上生汗,心里嘀咕:「只怕大象也没那么多。」她笑道:「不会很多
的,一点点而已。这是女子破瓜时所出,第二次便没有了。」

  苏绣仍有余悸,追问道:「那岂不痛死人了?」

  凝初见她害怕,咯噔了一下,心道:「若是这小妮子怕痛,不肯相就,我这
番好意提醒岂不坏事?」

  她想了一想,后退一步,不让苏绣可以轻易碰到自己,这才微笑着,表情诚
恳地说道:「不痛……一点点而已,舒服的很。你试了就知道了。」

  苏绣半信半疑,问道:「真的?你没骗我?」

  凝初郑重道:「才没骗你呢。」她暗道:「当然不是痛一点点,是很痛啦!
以后就会舒服了,人家也没骗你。」

  苏绣悠然出神,半晌才道:「若是如此,倒有些可惜?」

  凝初奇道:「为何可惜?」

  苏绣脸红起来,说道:「你说只有一次嘛……既然舒服,岂不可惜?」凝初
咽了一口香津,呵呵干笑了几声,寻了个由头告辞而去。

  苏绣发了好一阵呆,这才提了换洗衣服,慢慢朝云炫住处走去,心中依然有
些担忧:「既然出血,怎会不痛?他那东西又不比蚊子细喙,那能叮了进去还不
痛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却已走到云炫门前。苏绣站着定了一会神,勉励自己道:
「苏绣!情场亦如战场!断不可大意!」她回忆着云炫记忆中二女的种种撩人,
想了半天,终于拿捏起妩媚风流,妖妖娆娆的推门进去。

  只见云炫盘膝坐在屋子正中,似乎在打坐练气,他额上全是豆大汗珠,脸上
表情扭曲,见到有人进来,不禁低吼了一声,充满了痛苦之色。苏绣大吃一惊,
甩了包袱便冲了过去。

  原来云炫见苏绣逃了,也自行回转。他走到门前,尚在回忆苏绣那天春潮上
脸,衣不蔽体的媚态,禁不住血气阵阵奔腾。他刚刚随手将门打开,忽听银铃声
响,一个黑影突袭而至,一掌劈向他的面门。

  云炫毫无防备,直到掌风袭体,这才惊觉,他躲闪不及,只得闭目受之。然
而来人的掌尖只轻轻点在他的额头之上,并未吐出劲力。云炫惊疑不定,睁开眼
来,却见面前站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黑纱覆顶遮面,看不出美丑。黑纱女子见云炫闪避不及,似乎略有不
满,冷冷说道:「这么简单的一掌你都躲不过,你真是方驹息之子?莫不是个冒
牌的西贝货?」云炫先是被她惊吓,再被她鄙夷,心里不免有气,答道:「你鬼
鬼祟祟躲在人家屋里,突然跳出来,没被你吓死就不错了!」

  那女子闻言,忍不住一声冷笑道:「你嘴还挺硬。那好,我这会儿要打你左
肩,用的招式是青田长拳的第六式横扫千军,这可够光明正大了吧?」

  青田长拳是正教弟子入门级的最基本拳法,云炫再熟悉不过,他少年好胜之
心升起,于是便叫道:「好呀,来吧!」一边答应,一边在脑子里飞快的想了好
几种拆解之法。

  那女子点头道:「我数三下,你准备好。一、二、三!」

  云炫听她三字出口,浑身肌肉紧绷,眼睛盯牢对方肩头,看她如何动作。然
而,那女子懒洋洋抬起手,动作竟似老师傅给笨徒弟耐心演示一般,慢慢吞吞施
展。

  云炫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出言讥讽,然而他心思动的虽快,嘴上却半个字
也说不出,他一愣之下,这才发现,周围虚空扭曲,时间仿佛变慢了似的。脑子
中那句:「你这比乌龟还慢,还想打人?」已经滚了十遍以上,但自己的嘴唇才
微微开启,喉间声带嗡嗡,尚不能成声。

  他大吃一惊,拼命挣扎。那女郎招式虽慢,却流畅连绵,自己使尽了吃奶的
力气,关节却如锈死一般,难以动上半分。心急之下,不自觉便去催动灵力,可
是时先生为他重驳筋脉之时,早将他的灵窍寂灭,如今哪里还能有灵力可用?

  云炫目眦俱裂,他血脉中的妖力受到感应迅速汇聚,猛然间变得充沛起来。
那妖力鼓荡于四肢,他手脚登时可以活动。云炫大喜,正要格挡,然而身子早已
飞了出去,一屁股摔在地上,喉中冲出半句:「你这比乌龟还慢……」

  他慌忙闭嘴,这才发现左肩上火辣辣的作痛,心中暗道:「原来并非是我挣
脱开来,而是对方一击而中后撤手。若她真是敌人,恐怕我早已小命不保。」他
不敢怠慢,爬起来施了一礼,道:「请问前辈姓名。」

  那女子望着他,仿佛在想着什么,见他发问,轻轻吁了一口气才说道:「我
叫逄绛萦。」

  云炫愣了一愣,连忙又行礼道:「璇姊姊说你是我的师傅。云炫刚才鲁莽,
请不要见怪。」

  逄绛萦摇摇头,道:「这些不必说了。」接着不再说话,云炫也不知道要和
她说些什么,便站在一旁候着。

  两人对视了一会,逄绛萦长叹一声,折身返回云炫屋子。云炫亦步亦趋跟了
进去。只见屋中桌子上不知何时摆着厚厚两迭书册,最上面的两本封皮上分别写
着《妖力集注》和《炼气大法补遗》,心知是莲宗的秘籍。

  逄绛萦默默将桌上的书一本一本收起,装入囊中。云炫不解其意,只得眼巴
巴看着。逄绛萦几乎将所有秘籍都装好之后,留下本小小的薄册子,云炫拿眼去
瞧,只见那书名叫做:《幼妖启蒙》。逄绛萦悠悠道:「这本册子虽薄,却是妖
力修炼的入门,你若有空,好生研读一番吧。读到妖力周天运行之法前,可来找
我。」

  云炫尚未说话,逄绛萦又说道:「你心里别厌弃,你将来若要有作为,只能
仰仗这身妖力了。但若是想一辈子缩在这无忧境的脂粉堆中,那明日也可以将这
本书拿回给我,我换给你一本《玉房采战大法》,或许更实用些。」

  云炫似懂非懂,问道:「《玉房采战大法》更厉害么?」

  逄绛萦依然不紧不慢道:「是厉害。只不过是床榻间的豪杰,枕席上的英雄
罢了。」

  云炫这才醒悟过来她说的是房中之术,面色登时臊红。逄绛萦不再理他,转
身出门,心中暗暗想道:「妖力之纯,足有九品;妖力之厚,不足一阶。哎,但
愿他不是那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云炫望着她背影,目送她出门,这才发现,逄绛萦足底凌于地面三寸之上,
竟是踏空而行,丝毫不惹尘埃。她未着鞋袜,赤着一双雪足,足趾纤长,嫩如春
葱。纤细的脚踝之上系着一圈小小的银铃,伴着莲步迤逦,细细叮铃作响。再往
上便是两截儿洁白如玉的修长小腿,如初初脱箨的新笋,白生生的在黑袍下摆间
时隐时没。

  云炫发了一会愣,眼睛望向桌上那本薄册,却半天也伸不出手去。他自幼与
师兄长在南疆深山,平妖之役于他只是故老传说,虽然妖怪作为邪恶的一方,故
事中多半是灭亡的下场。然而他内心深处,并无不能释怀的仇恨。他素来以君舆
为榜样,师兄平妖,他也跟着平妖,在他看来,就与狩猎差不了多少。

  此次生变,他忽然就有了一身妖力,先被玄狼所擒,又被正道追杀,天下竟
无容身之处。昏迷之时,他不止一次梦到自己被打出妖怪原形,君舆见而不识,
对他的呼喊充耳不闻,只是一个劲的祭出法宝,将他收炼。心中的仓皇凄凉,难
以言表,更不知将来要如何面对君舆。

  今日照妖镜中照出人形,明璇又将族中故事相告。他虽然仍有颇多谜团,心
中却终于稍稍安定了一些。

  可是对于云炫来说,明璇所说的那些秘辛,和君舆讲过的平妖事迹一样,终
究只是故事,他始终不能融入其中。莲宗的覆灭、父母的杳然,初闻时他不免心
情激荡,但仔细回味,也不过是心中的一道淡淡忧伤罢了。至于中兴莲族,于他
来说,仿佛也很遥远。倒是无忧境里有这许多亲眷,让他不再有被世间遗弃的感
觉。

  「我将来还能有作为么?」云炫想到逄绛萦临走时的话,似乎另有深意。他
的身子微微的颤抖,终于慢慢的拿起了那本《幼妖启蒙》。云炫坐了下来,翻开
册子,首页却是一篇《妖怪论》,其文曰:「彼君子时谤妖怪,讥为邪秽,类比
禽兽。妖怪之名,士子不齿,凡夫心惊,积毁之下,竟成愚妇止儿夜啼之斥,其
蒙尘也久矣!」

  「夫先贤造字,精细而微。考之源义,可知褒贬。妖从女旁,盖地坤为阴。
配以夭者,桃灼之盛貌也!怪从心旁,佐之以圣,其心圣者,方谓为怪,直指大
道本义。故妖怪二字,至美至真,岂是含诟之语?」

  「然反观神仙,申猴示之于众,玄论猿啼;山人鄙陋在野,鹤氅樵披。彼君
子昏昧不识,奉若考妣,徒引智者一笑。可叹大义之不存,世情之变幻。昔日席
珍,今为路李……」

  云炫几时见过这等歪理邪说?看得不住摇头,但细想字义,似乎又说得有几
分道理。再读下去,便是著者激励妖道少年刻苦修炼,奋发努力云云。他心道:
「反正我是人,将来学了妖力,也只做好事。」于是便翻过首页,继续往下看,
从第二页起却是一些妖力基本的纲要和修炼方法,文字简朴,图像生动。他反倒
看得更有兴味。

  原来与灵力不同,妖力之要穴在尾闾而非丹田。其文曰:「百川之下为尾,
水聚之处为闾。故尾闾者,汪洋之汇也,乃妖力之要冲。」

  云炫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每次拼命从丹田提气,总是收效甚微!原来
尾闾才是气海所在。」尾闾穴位于脊柱尾椎末节之下,属督脉,别走任脉,是正
教所言后关三窍之一,在修行中也是重大穴位,云炫并不陌生。

  当下他便按着书中所说的方法,默默导引。果然四肢分散的妖力渐渐被他理
顺,直如一丝水银,缕缕不绝注入他尾闾之处。复又延脊养髓,串成一股奇异的
力量,活泼灵动,再也不象之前那般难以控制。

  云炫微微一愣,暗道:「妖力的修炼,好像很好入门呀!」原来莲族天赋妖
力,生而贯通三气,比起昙族来,一个是高屋建瓴,一个是平地盖楼,修炼时的
难易完全不能同日而语。云炫不明就里,只觉练妖力比练灵力进展快得多了。他
恰如一个踏入新天地的好奇孩童,兴致勃勃,竟不知疲倦的练了下去,一时物我
两忘。

  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云炫已能驭使妖力灌注各个要穴。他之前被潜渊子毁坏
经络,经时先生妙手修补之后,只觉脉络愈加清晰可辨,竟似人工精心画好各条
线路,妖力来回丝毫均有路径可循。

  云炫翻一页,就练会一页,进展颇快。他心中欣喜,见后面连续几页都是如
何修炼积累妖力,这些却需假以时日,并非一日之功。他便快速翻过,又翻至一
页,却是妖力周天运行之法,底下一行小字题注:「妖力修炼至一品一阶者,可
济周天。」

  云炫之前研读甚细,已知妖力纯净分品,深厚分阶,各有九级,只不知道自
己处在何等位置。他瞧了几眼那周天运行之法,与正教所学大同小异,皆是打通
任督二脉。只是一以尾闾为始,一以丹田为始,运行的路线方向则恰好相反。

  云炫悟道:「管不得灵力妖力不能共处,原来周天相逆,二力自然抵消。」
他只道自己领悟了一个新道理,但自有聪明智慧之士,早就在这上面做过文章。
许多炼气高人,均可在瞬息间逆转周天,但即便如此,亦不能妖灵双修。

  云炫望着那周天循环之图,不由心痒难搔:「灵力周天,乃是过去每日必做
的功课。这妖力周天,不知做完是何感觉?我既为莲族,恐怕妖力比起一品一阶
来只高不低吧?」他又觉得逄绛萦似乎对自己颇有失望,心中暗暗有些较劲:好
吧,我便修炼了这周天运行之法,再去找你。

  当下他摒除杂念,意凝气定,开始导引周天。那妖力出尾闾,逆任脉而上,
顺督脉而降,过丹田,贯玉枕,下夹脊复归尾闾,运行颇顺,云炫甚喜。当初他
修炼灵力时,每次都要做足三十六个循环方才收功,眼下他便按例反复搬运。

  但做到第五个周天之时,妖力出尾闾便略有阻滞。云炫略一运劲,妖力才冲
出穴道。他微微诧异,凝神细查,果然,数个周天之后,阻滞感愈发明显。

  云炫有些害怕,正要停功,尾闾上竟剧烈涨痛起来,他慌忙继续运转周天,
将妖力导出尾闾,疼痛才稍稍缓解。可是越是循环,尾闾处就越发不畅,仿佛大
石塞流一般,妖力渐渐积蓄,难以宣泄。

  他心中骇然,知道出了岔子,慌忙调息收功。然而尾闾处的妖力壅塞已积重
难返,一旦停止搬运,登时左冲右突,仿佛化作几十把尖刀,狠狠搅动不休。云
炫疼得脸色煞白,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两股战战,几乎不能立稳。

  他恍惚间只觉紫色衣影一闪,一双柔软的手掌已托在自己腋下,只听苏绣问
道:「你怎么了?」两人肌肤一加接触,苏绣便知他练功出了偏差,顿时跺脚:
「小祖宗!哪里一口就能吃个胖子?你也忒心急了些!」

  云炫痛得浑身颤抖,不能说话。苏绣也慌了起来,叫道:「快到榻上去。」
她搀起云炫,将他面朝下放到床上,双手环到他身前,先松了他的腰带,让他气
息不至受阻。接着一双白皙小手按在云炫脊上,向下按摩。

  原来云炫妖力品阶不足,强行运行周天,终于造成妖气积蓄于尾闾,乏力破
关,这才有要穴刀刺之痛。

  苏绣既明其理,便设法化解。她一双小手从云炫腰眼之处缓缓按下,将自身
妖力度给云炫,盼着帮他打通阻塞。

  然而云炫此刻妖力壅塞,已如木楔深嵌。苏绣妖力虽然高他数阶,却依然不
能轻易打通阻滞。云炫尾闾本就不甚通畅,又被她的异种妖力冲击,更加剧痛无
比。他忍不住痛哼一声,咬紧了牙关。

  苏绣忙道:「刚开始是有些痛的。若是忍不住,叫出来要好受些!」

  云炫拉过褥子,咬在口中,鼻上汗水直冒,哼道:「不怕……我不痛……」

  苏绣双手按在他身上,见他心中早就在喊爹叫娘,鬼哭狼嚎,嘴上却偏偏死
硬,几乎忍俊不禁。但她此时哪里敢分神取笑?连催数次妖力去冲击云炫尾闾,
却始终功亏一篑。

  苏绣见自己的妖力不足,双掌一错,左手抵在云炫双肾腑之间的华池穴慢慢
揉搓,右手并起纤指,由脊柱下滑,点至骶骨,再慢慢挪移到他的尾闾穴上,温
柔按摩。

  肾腑乃经络藏精之处,云炫又是年少壮健之时,苏绣稍稍渡入妖力,便激发
精气透过经脉填入脊髓。她右手柔荑软腻,在尾闾上稍加导引,便将精气引来,
配合着妖力不断冲击着那滞涩关窍。

  这一下内外齐攻,登时奏效。云炫感觉尾闾处妖力开始缓缓泄出,痛楚立刻
大减,整个会阴之处一团温润,更生出丝丝酥麻爽意来。苏绣也大舒了一口气,
知道最大的难关已经过去,只剩下些穴位推拿功夫要做了。

  云炫正在快慰,只听苏绣在耳边说道:「喂!屁股抬起来一点!」

  云炫不解其意,心道:「这小妮子心直口快,几近粗鲁。」

  却听苏绣咳嗽一声,说道:「劳驾,请高抬贵臀。」

  云炫虽然有些奇怪,但也知道她是在为自己疏导,当下便顺从的撑起身子,
跪趴在床上。谁知他腰带已松,才跪了起来,裤子便刷的溜到膝弯,露出一个光
屁股来。

  云炫大窘,连声道歉,便要手忙脚乱去拉裤子。苏绣左掌一直按在他腰间华
池穴上,见他精气霎时紊乱,难以控制,慌忙喝道:「先别动!」

  云炫听她声音焦急,知道此刻是紧要关头,身子一凝,不敢再动半分。苏绣
舒了口气,轻声道:「此刻尾闾刚刚打通,附近穴道仍有淤积之象,你可千万别
乱动了!若是走岔气息,我可帮不了你!」

  云炫仍是羞惭,道:「可是这个样子……」他突然浑身一震,原来苏绣春葱
般的两只手指,已点在他赤裸的肌肤之上,轻轻揉按着他的尾闾穴。少女指尖温
腻,仿佛磨墨一般,在他臀裂顶端柔柔的匀着。一股微微发酸,又带着阵阵酥痒
的奇异触感不断荡漾,顿时让云炫心跳加速,他感觉自己的阳物正逐渐抬头,不
禁有些慌乱,口中挣扎道:「要……要不要拿被子遮一下?」

  苏绣心道:「当初给你洗澡时,你身上哪处地方我没揉搓过?」

  此刻云炫情动,她已有感应,忍不住也微微喘息,说道:「这个样子是怎么
了?待会附近穴道……亦需推拿按摩。裤子脱了,也方便些。你若是害羞,我便
换时先生来好了。」

  云炫一阵恶寒,脱口答道:「不!不要!」苏绣嗤的一声轻笑,道:「那你
便老实些。」云炫顿时不动如山,千军难憾。

  片刻之后,他咽了一口唾沫,低声问道:「为何……要按这些穴道?」苏绣
答道:「你刚才穴位堵塞太死,我难以冲开,急切间又来不及叫别人,只好先调
用你的精气将淤积驱散。此刻妖力被强行冲入会阴之内,需得将它们按摩导引出
来,以免落下暗疾。」

  云炫想了一想,又问道:「附近还有什么穴道要按摩?」

  苏绣没说话,呼吸有些发颤。云炫只觉少女的右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尾闾,
转到自己的小腹前,从双腿间往后穿去。他刚想低头去瞧,苏绣纤指已如兰般翘
起,点在他的会阴穴上。云炫如遭电殛,禁不住狠狠抖了一下。苏绣道:「不舒
服么?」云炫闷哼一声,无言摇头。

  苏绣愣了一下,暗暗去读他心思,立时感应到了云炫心中那股莫名的刺激快
感。她想不到他竟如此享受,禁不住羞红了脸,暗暗啐了他一口,纤指依旧柔柔
按压。云炫此时跪卧在床,肉囊下垂,正好被苏绣满满的托在掌心。他此处肌肤
敏感之极,苏绣手掌又一片柔软温腻,微微抽动间,竟似用绵掌裹捏着他的两粒
春丸一般。

  苏绣见那两粒肉球嘟囔囔煞是沉手,心中道:「男人就是麻烦!上次绢儿练
功出了偏差,也是这般按摩,虽然湿了一手,却没有这一大坨累赘东西,叫人托
得腕子都酸了。」世事往往祸不单行,她犹在低哝,雪腻腕子上便被什么东西戳
了一下。苏绣吓了一跳,还没等细察,一条火热粗大的肉棒已慢慢贴上了她手臂
细嫩的肌肤。

  原来云炫精气被苏绣导引过来,冲击着会阴附近穴道,妖力壅淤之象终于冰
消雪散。但那精气下注,本就催情撩性,苏绣纤指所按,俱是云炫肉紧之处,他
如何能够忍耐?更兼美人在侧,娇靥粉晕,檀口微启,两片薄薄的唇儿好似盛开
的牡丹花瓣,觑上几眼便心猿意马,胯下一条肉蟒,不知羞耻的怒挺而起,刚好
贴肉挨在苏绣小臂之上。

  这一相触好比冰融火灭,两人各自酥上心头,偏偏又作声不得,一时情趣盎
然。倒是云炫被精气炙烤,更为情炽,忍不住先浑浊了气息,呻吟出声。

  苏绣眉波流转,一咬银牙,颤声问道:「怎么了?」云炫此时全无妖力淤积
之患,一颗心早已被她纤指拨弄得胡蹦乱跳,阵阵快意自会阴直抵泥丸,便是任
督二脉贯通,畅美也不过如此。

  「没……没事。」云炫强忍着呻吟的冲动,仰着脖子将喉咙里憋着的浊气匀
匀吐了。心中有些慌乱:「这妖界散功之法,也忒过香艳,如何能挨得过……」
正在想着,便听苏绣鼻中轻嗯了一声,微微喘息。纤掌愈发柔若无骨,托起他饱
满的肉囊,似有意似无意的轻轻搓捏。

  云炫只觉酥美直透茎囊交界之处,那肉棒翘得笔直,连深埋体内的茎根,都
被女孩撩拨得粗硬,不断向薄薄的皮肤上传来阵阵有力的悸动。

  他哪里舍得这种销魂滋味,纵觉难堪,亦忍不住呻吟起来。苏绣红唇白齿间
轻啮着左手小指,喘着气问:「你叫唤什么?难道还痛?」云炫有些心虚,但终
于抵制不住欲念,含糊道:「嗯……你这般揉着,才舒服些……且再揉一会……
啊……」

  苏绣如何不知云炫的伎俩?但见他贪慕自己的温存,心中甜丝丝的,也懒得
去说破他。她偷眼看到云炫胯间的怒龙高翘,想着等一会这长物或许就要贯入自
己体内,来往冲突,心中既爱又怕。正胡思乱想间,便感应到云炫脑中迷茫,肉
茎之上有如蚁爬,满心热切渴望着自己柔荑的抚慰!

  苏绣呜的一声,浑身发热,仿佛被云炫脑中声音驱使,纤手一滑,就握住了
云炫硕长的玉茎。她只觉滚烫的肉棒在她手中猛的抖动了几下,竟是兴奋无比。
云炫不料幻想成真,美得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却生出了惊讶来,念头瞬间转换:
「小苏绣……竟这般主动?莫非她早已熟知云雨?」

  苏绣脑瓜里嗡的一下,几乎要跳起脚来啐他。但见云炫迷惑间想开口说话,
急中生智,抢先喝道:「别做声!平心静气,勿起杂念!你看你这里妖力淤塞,
都肿成什么样子了!」边说边纤手上下,装作认真推拿,心中暗恨:「唯小人与
男子难养也!」


               第二十八回

  云炫目瞪口呆之间哪里能心平气静?他本想解释此肿非彼肿。但苏绣掌指轻
巧,在他肉棒之上缠绕不休,每每捏拿在他心中最骚痒的软筋上。他只盼她永远
也不拿开才好,于是话到嘴边又改口道:「两只手来……会不会更好些?」

  苏绣心中软软骂道:「小色鬼!」然而云炫的提议却诱人得很,苏绣右手握
着茎身,咬着红滟滟的嘴唇想了一想,终于将左手缓缓伸出,虚握着那光滑的肉
菇,轻轻一旋。云炫长嘶一气,马眼处登时流出透明浆液,濡湿了苏绣的掌心。

  云炫并不知道胯下巨蟒与苏绣一双手儿早已是故友至交,只觉少女柔荑知心
贴意,兰指缠绕间,似乎将肉棒上每一丝隐藏着的快意,都榨了出来,忍不住嘶
声道:「苏绣……」

  苏绣见他快意如潮,瘙痒可耐,心中一荡,忍不住愈发起了恶作剧的念头。
她不理会云炫的呼唤,叫道:「坏了,越发肿了!快躺下来。」

  云炫如在雾中,晕晕乎乎躺平,苏绣顺手脱去他的裤子,抬头便见云炫胯下
浓密毛发间耸出擎天一柱,热气腾腾的微微摇摆。她嗳了一声,往日里品尝到的
那股微咸味道,似乎从舌尖上漾起,催唾生津,又化作热流下注,烘得她小腹深
处稚嫩花房之内暖意融融,忽然就如阳春雪化涓流潺潺了。

  苏绣一颗心仍在云炫身上胡闹,不知自己已悄然润湿。见云炫迷茫地抬眼看
她,连忙正色嗔道:「你心里肯定在胡思乱想!肿成这样,你还要小命么?」

  云炫哭笑不得,尚不知弟弟怒起与小命关系何在,少女已大义凛然的跪在了
他双腿之间,螓首埋下,沉声道:「事到如今……只能吸出来了!」云炫眼角抽
搐,慌忙支起半个身子,然而肉菇之上一片暖湿润腻,已被如檀小口衔在其中。

  云炫张大口,呼吸粗重,一颗心都在颤抖:「这……这种滋味……」原来他
虽和蓝倩雪相处数日,但蓝姝初尝肉杵滋味,蜜穴如何都贪不够,哪里肯分与樱
口共享?故而在云炫记忆里,这是他第二次享受玉人品箫之乐,忍不住就拿苏绣
和素素做起对比来。

  苏绣心中恼道:「好个没良心的!你既爱这滋味,又何必终日昏睡?白白错
过人家之前许多工夫,此刻却来说什么第二次!」

  她见云炫暗暗将她与素素相比,心中争胜之念顿生,一条柔舌不断舔着云炫
麻筋痒处,时而将杵顶深深吞入,时而将肉菇浅浅啜吸。她小巧的鼻尖不时埋入
云炫毛发之中,被撩得刺刺麻麻。

  少年耻部那股微烘的淡淡膻味钻入她的鼻窍之中,一直透入肺腑。苏绣极爱
这股男儿味道,呼吸间只觉俱是情欲。她耳中听到云炫难以遏制的声声哀鸣,忍
不住去感应他的所想,然而云炫此时心中早已万物不萦,只剩一个无比爱煞的自
己。

  苏绣情动不已,忍不住吐出那浆液淋漓的肉杵,一双美目望着云炫,颤声问
道:「哥哥,你是真的爱苏绣么?」云炫低眉便见一张我见犹怜的俏脸,水汪汪
的大眼睛里汪着一泓朦胧的春意,刹那间便丢了魂魄。

  苏绣想起之前那年长侍女说过少年人爱新鲜,见云炫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心
思活泼起来,忍不住欺身向前,娇笑问道:「说呀,你可爱苏绣?说对了便有更
好玩的消肿之法呢!」

  「更好玩的?」云炫就算再天性淳朴,这时也知道苏绣是在挑逗自己。只是
色令智昏,这一诘问让他抓耳挠腮,不由得苦苦回忆着南宫家密传的种种房中之
戏。

  「笨蛋啊!」苏绣娇嗔轻叱,一指点在云炫眉心,懒洋洋的作势欲离。云炫
见她点起火后,竟毫不讲道义的就要拍手而去,哪里肯依?他一手将苏绣抱进怀
里,顺势翻身而起。

  苏绣轻叫一声,素脚踢乱荷叶裙,仰倒在床上,抬头望向云炫。云炫紧盯着
她的双眼,呼哧喘息不止。苏绣见他面色潮红,咬牙切齿,正像一头发情的青壮
雄狼一般,将自己狠狠扑在身下,目光炽热得几乎要把人熔化。

  她素来胆大,此刻也止不住心如鹿撞,一双美眸倔强地与他对望,明知故问
道:「你压着我作甚?」云炫不说话,反手勾在她的膝弯,顺着苏绣软玉一般的
小腿一路摸了下去。苏绣刚要去感应他的神思,云炫已嗤的一声,拉脱了她左足
的雪白罗袜。

  苏绣低声羞叫,慌忙缩足。云炫眼疾手快,早将那一只粉嫩肉笋捉在掌中。
苏绣足心敏感,被云炫火热手掌捂得痒痒的,不由一边踢蹬,一边羞道:「抓人
家脚做什么?啊……你……」原来右脚上一凉,也被扯脱了袜子。

  云炫抚摸着那一对晶莹雪足,捧到嘴边,作势咬了一口,装出恶狠狠的样子
笑道:「你可是又要用这一对脚儿,来为我消肿么?」

  苏绣见他旧事重提,又被他狎玩着娇嫩裸足,就算天性泼辣,也禁不住软了
身子,羞道:「你好没来由,人家辛苦帮你,你这才无事,转眼就恩将仇报欺负
人!」

  她既与云炫有过肌肤之亲,刚才又丝毫不避他赤裸的下身。云炫早已知道她
的心意,此刻见她娇羞,他愈发情动如火,一只手抓着她两只雪足高高举起,另
一只手便去解她腰带。

  苏绣心跳如擂,知道那该来的事情终究要来,云炫脱她裙子时,她既不敢推
拒,又不好不推拒,才略一犹豫,两条雪白长腿已被云炫剥得寸缕不着。

  苏绣悲呼一声,咬紧了红唇,含恨带怨剜了他一眼,心道:「脱得如此快!
真是有天分!」她下身仅余一条极薄的白绸亵裤,裤子细带在两髋处各打了一个
活扣。见云炫将自己双腿劈开,她抑制不住羞意,慌忙用手去遮。

  云炫连忙道:「别!让我看看。」

  苏绣心乱如麻,嗔道:「不要!羞人……」

  云炫道:「我什么都叫你看去了,难道不羞人?」

  苏绣应道:「别人稀罕看你么?」她话虽说的硬气,眼波却忍不住在那高翘
的怒龙上转了一转,小手迟疑了一会,慢慢从腿心移开,如呻吟般低嗔了一句:
「讨嫌鬼……」

  少女的肌肤带着青春独有的鼓胀弹性,那亵裤白绸极薄,紧紧地贴在她的肌
肤之上,乌黑芳草若隐若现,腿心中央小馒头般的一团丰腴,将绸布鼓得贴肉舒
展,中间洇着两指宽的淡淡湿痕,浸成做半透之状,依稀可见一裂粉嫩娇红。

  云炫喉结抖动,伸出食指,在亵裤黏滑湿处轻轻一捺,立刻在那肥软火热的
柔嫩间划出一条竖型浅凹。苏绣迸出一声娇呼,香躯骤凝,架在云炫肩头的两只
雪腿一只死死勾紧,一只踢得笔直,她只觉得蜜穴的嫩蕊柔瓣,顷刻间俱被他的
手指摸得颤抖蠕动起来。

  云炫指尖在竖凹中又划了几下,苏绣双腿颤抖,蜜液溢出,被他指甲一刮,
顿时在那湿淋淋的绸布上刮出一层细腻的白泡,其下玉蚌的柔美线条更是纤毫毕
现。

  云炫欲火升腾了许久,此刻终于忍耐不住,飞快拉脱绳扣,褪下苏绣亵裤,
双手抱紧她雪白圆臀,阳物便凑了上去。苏绣心中悲鸣:「衣服都没脱,简直和
偷情一般!」可是一个火热光滑的圆钝龟头已顶在了她的花底,正饱蘸了粘滑花
液欲叩关而入。

  苏绣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伸手一把抓住云炫的肉茎,叫道:「等……等一
下!」云炫正想痛痛快快一杵而入,忽然被她小手握住,肉茎禁不住强烈跳动了
几下,他有些诧异,轻声道:「怎么了?」

  苏绣虎口拤着那一根粗茎,感受着它蓄势待发的渴望,她虽然幻想过多次,
但此刻就要成真,心中却突然害怕起来。她正在支吾,突然间身子一抖,美目大
睁,鼻中又腻又娇的长哼了一声,空着的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云炫上臂。原来云炫
实在忍受不住,微微前顶,光滑的肉菇推挤开苏绣水嫩的两片薄褶,时轻时重的
浅浅顶挨。

  「我想进去……」云炫鼻息已经粗重紊乱。

  「啊!等……等一等。」苏绣不肯松手,娇喘道:「我……我害……还想你
这般,多磨一会……」

  云炫无奈,只得捺着欲火,将那翘得微微上弯的怒龙在少女泥泞的嫩褶里来
回蘸染。苏绣声声伤春,容颜之媚,难以言表。她右手握着那肉棒,小指翘如兰
花,顺着云炫来回推顶之势,悄悄引导,将那火热滑溜的龟首在自己花底缓缓画
着圈儿,把一片粘滑涂抹在颤抖的蒂珠、嫩蚌之上。

  这两人上身衣衫整齐,毫无异状,但自腰臀以下,便如刚出生婴儿一般,寸
丝不着。苏绣一只纤手放在雪白的大腿间,两条修长小腿挂在云炫肩上,随着他
的微微顶撞,不时痉挛绷紧。远远望去,正如一对干柴烈火的小儿女正在偷情,
淫靡无比。

  云炫磨了数十磨,见苏绣愈发湿润,那蜜穴入口蠕动间似乎生出一股隐隐的
吸力,诱惑着自己深入。他咬牙道:「我……我快忍不住了!」

  苏绣蜜膣水汁四溢,早就痒如骨髓,每次龟头磨到泥泞的桃源口,她都恨不
得将这大棒深深吞入。此时迷乱之中她唯存一丝清明,畏缩道:「不是不愿让你
进去,只是……它这么大……会疼死人哩!」云炫慌忙哄道:「别怕。不会痛,
只会快活!」说着,将那巨龟在苏绣的小小入口上又是一顶,苏绣呜了一声,抓
紧了他的手臂:「真的不痛么?」

  云炫想了一想,心中更加确定:「好苏绣,别害怕,一点也不会痛的!」苏
绣早已读出云炫并无撒谎之意,又回想起素素和蓝倩雪初始也是惊诧他的长硕,
之后却并无痛楚之象。可见这东西虽大,却多半驯良得很。她惊惧之心退去,情
欲之火更旺,只觉得身子空虚难受,无比渴望云炫深深扦入自己。

  苏绣春情上脸,如海棠醉颜,手掌拉着云炫的巨蟒轻轻往花底深处一送,樱
唇微绽:「哥哥,你来吧!」云炫按捺已久,此时怒龙脱缚,龟首又正好嵌在苏
绣入口之处,当下双手搂紧她的娇躯,下腹一送。那肉棒籍着春水润滑,竟一举
突破处子柔膜,挤开从未被外物履足的紧窄膣道,直送到花心之上。

  苏绣啊的一声痛呼,纤手抓紧了云炫背脊,双腿死死勾着他的腰臀,尖声叫
道:「停!停一下!」

  云炫虽数度云雨,此刻却是第一次深入处女蜜膣,无数娇嫩粉褶纷纷被他龟
头粗棱犁开,又因为破瓜之痛痉挛,瞬间紧紧掐在他茎身之上,不停抽搐颤动。
他虽美得几欲飞起,但见苏绣脸色都白了,慌忙停杵不发,问道:「怎么了?痛
么?」苏绣默默点头,呜咽不语,手脚死死箍着他,心中悲鸣不已:「骗子!都
是大骗子……」

  云炫见苏绣眼角簌簌滚下眼泪,心中大痛,凝着身子,俯身在她光滑的脸蛋
上吻去泪痕,柔声哄道:「绣儿乖,别哭别哭,定是我太急了!都是我不好。」
苏绣自幼父母双亡,因为习了读心之术,众人对她多有忌惮,从未有人如此柔情
对她。云炫温柔亲吻,爱怜无比,顿时让苏绣百感交集,她素来倔强,此刻不知
怎么的,眼泪就哗哗的流个不停。

  云炫见她悲痛,以为是自己鲁莽,弄伤了她,心中自责愧疚不已。他一边亲
吻女孩脸上泪珠,一边不停道歉。

  苏绣抽泣了一阵,止住悲声,抱紧云炫的背脊,说道:「傻哥哥,不怪你。
再亲亲绣儿,绣儿喜欢你亲。」

  云炫见她一张瓜子小脸梨花带雨,鼻尖尚在抽泣,红润的嘴唇却如同花瓣绽
放,吐出阵阵兰息,忍不住意乱情迷,俯下身子,嘴唇印上了她香甜的红唇。

  苏绣初次与男子接吻,不由一阵头晕目眩,竟比适才的肌肤之亲更令她心旌
摇晃。云炫舌头撬开她的唇瓣,越过两排雪白牙齿,轻轻挑动着她的香舌。苏绣
只觉得三月里最柔的春风都没有这情郎醉人,她一颗心噗通通作响,粉舌全没有
平日里的灵活轻巧,带着笨拙稚嫩,被云炫慢慢勾到口中,轻轻啜吸。

  两人温柔相舐,不知过了多久,才恋恋分开。苏绣脸上已不见痛楚之色,泛
起桃花一般的娇艳。她长长的睫毛犹带着湿痕,双眼如星辰闪亮,凝望着云炫,
轻声道:「绣儿还要。」云炫刚要俯就,苏绣纤手已勾着他的脖子,将他脑袋拉
下,小咀嘬起,嘤的一声,又送上火热的一吻。

  她对云炫的爱慕之意渐浓,唇舌缱绻间,柔膣内竟微微蠕动,沁出火热粘滑
的蜜液来。云炫之前被她惊吓,肉棒又不能运动,竟有些痿软,半硬不硬的留在
她蜜穴之内。此刻苏绣花径微微抽缩,数不清的嫩红粉褶如一张张小咀,时有时
无的亲吻着龟头茎身。那蛰伏巨蟒受到刺激,身躯渐渐变得粗壮坚硬,带着略略
上弯的弧形,在苏绣嫩膣内翘了一翘。

  这一下动静两人俱有感应,云炫美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听到苏绣慌慌地叫了
一声,连忙道:「又痛了么?」苏绣虽觉花穴入口仍是辣辣生痛,但肉棒深插的
蜜道深处,竟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爽利来。

  她轻轻呻吟了一声,摇头道:「不痛了。感觉……好……好奇怪……」那肉
棒又粗又硬,却一点也不硌人,反将她填得密密实实,好像天生就是应该插在她
身体深处一般。茎身勃勃跳跃的有力脉动,不断勾惹她的嫩瓤颤抖。

  云炫情欲复炽,肉棒在苏绣阴内怒翘,极想抽动一番,但他害怕苏绣吃痛,
强行隐忍,身子不禁都打起颤来。

  他这番心意,苏绣如何不知,她心中感动,轻声道:「哥哥,我不痛了,你
动上一动。」云炫大喜,却仍有些担心,问道:「真的不痛了么?」

  苏绣没说话,抬起赤裸修长的双腿,勾在云炫腰上,雪臀上下起伏,主动吞
捋着云炫的肉棒。她咬着嘴唇,脸上的表情仿佛初学吃辣的少女,蜜穴虽因火辣
余痛丝丝抽搐,却难舍那一根美味瑶柱,欲罢不能。她咬着云炫耳朵,喘息道:
「只有一些些痛,不碍事!我……我喜欢它插在里面……」说完她羞啼一声,嫩
阴微缩,如婴儿小咀一般密密吸吮着肉棒,酥麻直透云炫脊髓。

  云炫如闻纶音,立时抽送,感受女孩膣内紧握之感。云炫一动,苏绣感应更
甚,只觉那一个肉菇如一个光滑圆球,不断在花径内滚来滚去,一次又一次将身
体深处撑开,送来阵阵极乐滋味。茎身火热的温度仿佛透过花心,将她整个下腹
都暖得酥美一片。她忍不住声声呻吟,始知针砭之后,方有如此妙境。

  云炫见苏绣在身下宛转扭动,雪白牙齿咬着下唇,咝咝吸气,不知她是痛还
是美,便低头去看两人交合之处,只见浆液闪亮的茎身上分明是一抹殷红血痕,
苏绣的处子蜜穴被他粗大的巨杵撑成一个肉环,紧紧箍着他的棒身,看似严丝合
缝,但粘滑蜜液夹着片片落红,却不断被抽送带出,汪汪的湿了一片。云炫吃了
一惊:「怎么会出血?她岂不是痛死了?」

  身下的少女仿佛窥见了他的心思,雪白的长腿勾在他的腰上,不让他退出,
香喘细细道:「别停!笨蛋呀……你若停下……我反而难受……」云炫担心道:
「可你流血了。」

  苏绣听到这句话,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冲动,拉开衣裳上的丝绦,解去衣衫,
裸出如霜如雪的娇躯。她一双玉臂勾在云炫脖子上,吊起身子,边拉开他的衣襟
边喘道:「也许你是磨破了皮呢?」云炫闻言惊诧,心道:「你那里难道是砂纸
砺石?」

  苏绣暗呸了他一口,却知是自己失言,便说道:「听人说第一次都会有的,
你……若是心疼,还要人家帮你消肿么……」她一下改卧为坐,云炫肉棒粗翘,
竟又被她多吞入了一截,那阳物越近根处越为粗壮,登时将破瓜处撑开。苏绣浑
身一抖,刚要呼痛,连忙咬住嘴唇,娇躯扑在云炫赤裸怀中,一对滚圆饱满的乳
丘紧贴着他的胸膛簌簌不已。

  她一边忍着花径涩痛,一边学着素素的样,柔舌漉漉的从云炫的下巴划到喉
结,悄声言道:「再来呀,你……你还在人家里面肿着呢……」

  少女主动承欢,云炫哪里能够抵挡?他双手顺势抱在苏绣雪臀上,触手处肌
肤光滑柔腻,少女臀瓣带着青春的肥美,诱惑得他手指深陷,顿时在那雪球般隆
起的臀丘上捏出十个梨涡般凹陷。

  苏绣被他一捏,不知牵动了哪里,只觉花径内一痒,一股蜜液漏出,正浇在
那龟头之上。那肉菇籍着油润,在花穴微微张翕间,又深深滑入了一段,一股又
涨又酸又美不可言的滋味化作一声颤颤娇啼,从苏绣喉间流出。

  她快美中不禁惴惴:「再这般深下去,岂不是要顶到心尖子?」但这念头一
闪而过,那酸涨中的销魂之美便淹没了少女,花径不由自主的蠕动起来。

  她大口喘息着,手按着云炫结实的大腿,雪臀起伏,自行从那怒龙上压榨着
串串快感,只是她越是吞捋,越是不足,蜜膣之痒竟无以复加。苏绣呜的一声,
仰起雪白的脖子,终于从心中叫了出来:「快!快来!顶我……顶……顶得深深
的……顶到心尖子上!」

  云炫受到激励,捧紧了苏绣雪臀,下腹急骤挺动,片刻间就是百十来插。他
体恤苏绣破瓜之痛,正要稍缓,少女却蛇一般缠了上来,哀哀急呼:「不要停,
不要停!再来,绣儿还要……」她蜜壶之紧凑,甚于云炫之前所御二女。幸好她
已极为动情,蜜穴中浆液四溢,将膣道润泽得一片滑腻,云炫虽然动如星火,却
不显得滞涩。

  云炫见苏绣痴迷其中,心里也是欣喜,手臂一用劲,将少女纤柔的身体高高
抬起,肉棒一直退到蜜腔入口。苏绣快美中无暇读心,以为他要脱出,此刻阴内
一片空虚,慌地叫道:「不要!不要出来……」云炫嘿的一声,下身挺起,双手
裹着她肥美的臀尻往下一顿。那又翘又粗的巨杵顿时怒突而入,龟头披浆沥汁,
顷刻间挤开层层红浪,直撞花心。

  苏绣檀口大张,双手紧紧抓住云炫肩头,蜜穴开口虽因这一记长驱而再次火
辣,但瞬间便被快美淹没,只觉得魂魄都要被这冤家一下撞散。她秀发飞散,喉
中格格作声,竟不能成句。

  滑腻紧窄的膣道尚在因异物突入而微微痉挛,少年却又一次抬高怀中酥软无
力的雪躯,送来第二下强烈冲击。直到十数次往返之后,苏绣终于浑身颤抖,哇
的一声哭了出来,她不知自己已经小丢了一次,颤声叫道:「你弄到哪了!这滋
味……别停!别停!啊……啊……」

  云炫听她这般动情,也不禁心驰神掣,见她两团饱涨肥美的雪乳随着起伏高
高抛起,圆如蜜瓜,荡漾着令人发狂的柔波。双乳在正中间挤出一道柔腴深沟,
膏腻乳丘在此互相挤压研磨,直将淋漓香汗磨成一片油润闪亮。

  云炫一边深深挺动,一边伸嘴胡乱亲吻少女嫩红乳蒂。苏绣本就被他冲顶得
肌肤敏感至极,又被他唇舌嘬吸乳尖,顿时打摆子一样痉挛起来。云炫只觉少女
蜜穴中生出一股隐隐的吸力,嫩阴之内红浪翻滚,紧紧裹缠着肉棒,仿佛要将这
巨蟒绞杀了一般。

  云炫久未尝肉味,之前精气又被苏绣激发得丰沛,被她销魂一缠,顿感茎根
发酸,精意涌来。他咬着牙又狠狠抽插了数十下,愈发觉得怀中少女蜜穴粘滑柔
腻,无数红蕊粉褶仿佛嫩嫩的小嘴,不停噬咬着龟头和茎身,层层肉环蠕动,无
比火热的绞缠着快到极点的肉杵。云炫马眼处越来越酸,他深恐苏绣未至极乐,
勉力忍精不射,在她耳边喘道:「绣儿,你……你可舒服么?」

  苏绣比他也好不到哪去,亦是游离在崩溃边沿。此刻娇躯阵阵悸动,玉臂揽
紧了云炫的头颈,在他脸上火热亲吻,牙缝中迸出断续娇吟:「顶我……顶死我
吧!绣儿……绣儿丢给你!」

  云炫被她这么一催,再也不能隐忍,索性放开手脚,纵情冲刺。苏绣这才感
到他的攻杀竟如此凶猛有力,只觉花径几乎都要被他揉碎,但又偏偏这般爽美,
仿佛被他强横的推着,慢慢攀向那极乐的顶峰。

  她越喘越急,然而云炫却突然一声不吭,浑身肌肉绷紧,肉杵突然变得无比
坚硬,极快地进出她的花径。苏绣啊啊叫着,无边快美渐渐向她下腹汇聚。她仿
佛淹溺在极乐的潮水中,双手无神的在云炫背脊上抓划,指尖上丝丝传来云炫清
晰无比的射意。苏绣一怔,想到马上就要被他激射而入,花蕊顿时变得敏感,竟
无比渴望着他的灌溉。

  云炫闷哼一声,终于到了极顶,他龟头重重顶在苏绣深处,酣畅无比的激射
而出。苏绣正在期待,突然被热精一烫,突然打了个哆嗦,美目迷离,慌慌的不
知身在何方。然而云炫精液丰沛,竟是一股股不停浇打在她的柔嫩的花心之上。
苏绣嗳的一声,粉舌颤动,眼睛中水雾一片,浑身紧紧痉挛了片刻,突然如被抽
去了骨头一般,软软摊在云炫怀中,微微喘息不已。

  原来云炫精气冲关之后,俱数转为浓精储在精囊之中,此次大射,竟是从所
未有,苏绣竟被他生生射到丢了身子。

  云炫抱着苏绣身子,无力地倒在床上,大口喘息。苏绣伏在他身上,耳朵听
着他心脏怦怦直跳,感受到男儿满足之后的阵阵余韵,心中突然感到一片欢喜安
宁。

  她感到云炫的肉棒渐渐痿软,从她蜜腔内滑脱出来,带出一股粘稠热浆。苏
绣此时无比依恋云炫,不愿起身去擦,任它顺着自己洁白光滑的大腿缓缓流下。

  两人相拥了片刻,渐渐调匀了呼吸。云炫搂过苏绣,在她柔嫩的脸上轻轻一
吻,说道:「绣儿,多谢你。」苏绣本来正用手指在他胸脯上缓缓画圈,闻言抬
头,看着云炫道:「谢什么?」

  云炫爱她娇憨顽皮,便在她耳边轻声道:「谢你帮我消肿呀!」

  苏绣羞红了脸,啐道:「没用的!此乃痼疾,必将复发,若要根除……」

  少女化掌为刀,轻轻在那软蛇根部一斫,笑颜如花:「一刀割了它!」

  云炫闻言哈哈大笑,却不知这是他离开点苍山后,首次畅快开怀。苏绣也陪
着他嘻嘻笑着。见云炫笑声渐停,苏绣支起身子,一边抚着他的脸蛋,一边柔声
说道:「哥哥,我想问你一件事。」

  云炫反手握住了她的纤手,笑道:「你问呀?」苏绣眼眸中似有星光闪烁,
犹豫了一会,才颤着声音问道:「你是真心喜欢苏绣么?」云炫一愣,心中突然
闪过明璇和明珰的样子来,苏绣虽美,但在他心中的分量却好似依然不如明氏二
女。再说相识不久,今日鱼水之欢,实是欲多于情,若要他将真心交付,似乎又
早了一些。他脑中想起素素、蓝倩雪,顿觉隐痛,更不愿随口应承。

  他还在考虑如何措辞,少女已黯然抽回手掌,轻声说道:「你累了……睡一
会吧。」说着翻了个身,背对着云炫。

  云炫心中一震,望着少女那雪白的裸背,只觉得她是如此柔弱娇小,楚楚可
怜,需要自己的呵护和宠爱。再瞥到床单上的点点残红,一股热血涌上了他的心
田,他不再多想,对着苏绣背影说道:「绣儿,我喜欢你。」

  苏绣没有回答,仿佛已经悄然睡着。云炫等了片刻,不敢再去吵她,轻轻拉
过被子给她盖上。少女一动不动,紧紧闭合的双睫间流出泪水,心中骂道:「笨
蛋……」她这才明白:绝知人心,有时亦非一件好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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