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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全本] 【方寸光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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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三十)

  但见那紫衣女郎走上前来,来到文渊面前两丈多远,道:「你是什么人,胆
敢出言戏弄本派弟子?」

  文渊见那女郎脸色不善,自觉虽在嗟叹之余,也不该失了礼数,当下朝着诸
女团团一揖,道:「在下文渊,一介默默无名之辈,岂敢对各位姑娘不敬?这事
实在……唉,当真对不住,是我疏忽大意,弄错了人。吕氏春秋有云:『得言不
可以不察』,又说『辞多类非而是,多类是而非,是非之经,不可不分』,青衣
红衣,本是不同,若非我自己曲解语意,也不会闹这个笑话,如礼记曰:』差若
毫釐,谬以千里』。唉,说来说去,总是我的疏失,对两位姑娘得罪之处,尚祈
海涵,多多见谅。」

  他没能见到紫缘三人,希望落空之下,心情本已懊丧,这几句话说得垂头丧
气,没精打采,除了那穿蓝衣、黄衣的两个女子,其他诸女又怎知那店小二同他
说了什么?这一番引经据典下来,语气又是感伤,又是抱歉,旁人大多听得莫名
其妙,不少年轻女子觉得好玩,更是纷纷抿嘴而笑。

  紫衣女郎虽没听得十分明白,但见他神态诚恳,倒是不假,心中暗暗纳闷:
「这人看来倒不像那群恶人的党羽,难道真是误会?」

  那两名面貌相同的绿衣少女,站在紫衣女郎身后,左边那少女忽然朝右轻声
道:「他后面说什么?『吕氏春秋有云』什么的,我听不懂啊。」

  右边的那少女抿嘴略加沉思,侧头低声回道:「那个『云』字呢,意思就是
『说』,他那句话嘛,就是有个叫吕氏春秋的人,说了下面那一串话。」

  左边那少女睁大了眼睛,低声道:「这个人姓吕么?可是他的名字怎么会是
四个字?那他的名岂不是有三个字?」

  右边那少女道:「那也未必,假如他复姓吕氏双名春秋,那就顺理成章了,
就好像掌门师姐复姓呼延,要是她不取单名,那名字也可以有四个字。」

  左边那少女道:「还是,很奇怪啊,我听过复姓呼延,可还没听过复姓吕氏
的,你说有谁姓这个复姓的啊?」

  右边那少女道:「有啊,这个叫吕氏春秋的人,就是复姓吕氏啰。」

  她们两人非但面貌相同,说话的语调声音也是全无二致,同样的清脆柔嫩,
这几句轻声对话,好似独个一人自问自答一般。文渊见她们神情一本正经,却说
得乱七八糟,心下不禁好笑,说道:「两位姑娘,吕氏春秋不是人是一本书。」

  两名少女一齐回过头来,状甚疑惑,右边的少女说道:「当真?我只知道书
有书名,可不知道书还有姓的呢。」

  左边那少女道:「是啊,我也没听说过。喂,你这话可不是骗我们么?」两
女说着,都微微斜着头,两双骨溜溜的大眼睛凝望着文渊,姿势神貌一模一样,
便如一面镜子在中间照映出来。

  文渊强忍着笑,道:「书当然没有姓了。普天之下,怕也没有「吕氏」这个
复姓。」

  左边那少女道:「没有吕氏这个复姓?你又怎么知道了?」右边那少女道:
「世上这么多姓名,你总不可能全部听过。」

  紫衣女郎微微皱眉,说道:「涵碧、蕴青,别胡闹。」两名少女却似不闻,
左边那少女道:「我们两个都说有,你却说没有,有什么凭证?」右边那少女又
道:「要是没有凭证,那么你空口说白话,还是该有吕氏这个复姓了。」

  她们两人本来互相对答,这时转而与文渊说话,两人话声此起彼落,搭配得
丝丝入扣,跟一个人说话殊无分别,文渊惊奇之余,又感有趣,心想这么胡扯下
去没完没了,当即拱手微笑道:「在下才疏学浅,也许世间当真有吕氏此复姓,
只是我不知道罢了。两位姑娘心思奇巧,发前人所未见,实乃难得,可谓举一隅
而以三隅反,佩服佩服,在下自叹不如。」

  两名绿衣少女心中甚喜,同时微笑还礼,都道:「不敢,不敢!」脸上神情
天真雀跃,笑颜逐开,像是刚得了什么漂亮的衣服或新奇的玩物一般。

  文渊见这两个少女纯朴可爱不通世事,心中一动,想到了华瑄,暗想:「要
是师妹在此,她们三人年纪相若,定然谈得投机。师妹,你们可又在哪里?」

  只见,左边那少女靠到紫衣女郎身边,轻声道:「秦师姐,我看这人不像坏
人,他也道歉过啦,我们别为难他了,好不好?」右边那少女也靠了过去,悄声
道:「是啊,秦师姐,你看他说话这么和气,轻功又好,人又这样英俊,定然不
会是坏人,依我看,还是大大的好人。」两名少女说完,仰头瞧着紫衣女郎,眼
中闪烁光采,一派等她出言应允的神情。

  紫衣女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轻声斥道:「别胡说八道。说话和气、轻功
好、相貌英俊就算是好人,那还得了?」

  她踏上一步,朝文渊微一拱手,道:「得罪,请教这位文公子师承何派?」
口气已缓和了许多。

  文渊道:「先师姓华,辞世已久,并无门派之称。方才听两位姑娘所言,姑
娘可是姓秦?」

  那紫衣女郎点点头,道:「我是云霄派西宗秦盼影。这两位师妹姓柳,在这
儿的,都是本派西宗的弟子。」

  文渊道:「幸会,幸会。」心里寻思:「云霄派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门派?这
么多女弟子齐聚一地,倒是古怪。」

  秦盼影道:「我们千里迢迢来到中土,本是要和一群恶人对头周旋一番。带
你来此的两位师妹想是过於敏感,误认你是与他们一夥的,言语之中或有失敬,
小女子代她们谢罪了。」说着盈盈躬身。

  文渊急忙还礼,道:「秦姑娘言重了,在下寻人心切,致有此疏失,两位姑
娘实无罪过。」

  秦盼影见他态度恭谨不似作伪,不觉微微一笑,心想:「这人倒有点呆气。
看他这样子,也真不像寇非天、程太昊那夥人。」当下道:「既是一场误会,公
子也不必在意……」正想说些什么好让文渊离去,化解了这场误解,忽听一声长
唳横空而过,清越之中,更有一股莫名威势。林间众女脸色顿时一变,本来有许
多坐在树上、站在石上的姑娘,这时纷纷跳下地来站好,脸色大为肃穆。秦盼影
也停了话头,回身对着林间深处。

  忽见一片金光自林中飞扬而出,璀璨夺目,光芒所聚之状,犹如飞鸟,金光
笼罩之下,彷彿一只金色凤凰临空而降,云霄派众女子自秦盼影以下,个个都望
向那金光所至。文渊只感金芒炫目,眼睛微闭之下,隐约见到其中是个人影,身
形苗条纤细,高挑身材,似是女子,心中一动:「瞧这声势,这位多半是她们口
中的掌门师姐了?」

  那金光飞掠而至,奇快难言,才刚来到,但见金光一卷,一瞬间已然停下,
立在秦盼影身前。众女齐道:「师姐!」

  但见那团金光中之人确是女子,望之似是二十来岁,脸庞晶莹雪白,双唇一
点朱红,容姿极是美艳,只是神色冷冷淡淡,当真是冰山美人,不容侵犯。她身
披金色斗篷,灿烂异常,双手叉在胸前,两只皓白如玉的手腕上,各自戴着一圈
黄金镯子,金光闪闪。

  这美艳女郎如一阵风般掠进林子,虽已站定,金色斗篷仍在身后微微飘扬,
尚未落下,诸女环绕拱卫,真如凤凰展翅,百鸟觐见,威仪难以名状。唯有秦盼
影立在她身旁,受风所拂,发丝随一身紫衫轻轻飘动,另有一番美丽姿态,有若
一只紫彩鸾鸟,迎风轻舞,两女互相辉映。

  那金衣女郎冷冷地朝文渊一瞥,侧头说道:「秦师妹,你是要放过了这个人
么?」

  秦盼影一怔,道:「这本是一场误会,文公子并非那群贼人的同夥啊。」

  金衣女郎,道:「你怎么知道?世上人心叵侧,若要作戏,自会作得似模似
样。」说着斜睨文渊,唇边微动,似乎要哼了一声出来。

  文渊本来问心无愧,也不在意,上前拱手为礼,道:「这位姑娘,可是呼延
姑娘?」

  那金衣女郎望了他一眼,道:「是便怎样?」

  那两个姓柳的绿衣少女中走上一人,笑道:「文公子,我看你根本不知道我
们云霄派有些什么人。你刚刚听我们说话,才知道掌门师姐复姓呼延,可是她的
名字你就不知道啦。」另一人跟着上前,微笑道:「我们姊妹的名字,你都听到
了,可你也弄不清谁是谁罢?」

  文渊见这两名少女活泼可爱,言语机伶,心中大有好感,微笑道:「两位姑
娘长得一模一样,我可真认不出来。」

  一名绿衣少女跳将过来,笑道:「反正你不认识我们云霄派的人,我给你引
见一下。」

  另一少女跟着过来,笑道:「文公子也不算认识我们,当然就先引见我们自
己,世上可没有一个不认识的人帮自己引见不认识的人的道理,是不是啊?」她
这几句话像绕口令一般,却又口齿清晰,许多年少姑娘又纷纷抿嘴微笑。

  文渊道:「嗯,听秦姑娘所言,两位的芳名是涵碧、蕴青罢?」

  那少女眼睛一眨一眨,笑道:「是啊,不过谁是涵碧,谁是蕴青,你知道么?
要不猜上一猜?」

  文渊眼光一扫,见那金衣女郎脸色如罩寒霜,秦盼影神情尴尬,心想:「跟
这两位小姑娘如此说笑,毕竟不妥。」当下微笑道:「反正猜也猜不到,两位但
请直言。」

  另一个绿衣少女嫣然而笑,道:「你不猜也由得你,跟你说罢。我的名字是
涵碧,」举手朝另一少女一指,道:「她当然就是蕴青了,我们是孪生姊妹。不
过妈妈说我们同时出生,所以不分大小。」

  文渊微笑道:「原来如此。」

  他略一低头,见两女腰间玉珮的形状大小全然相仿,同样翠绿欲滴,只是柳
涵碧的玉珮系在腰带左侧,柳蕴青的玉珮则系在腰带右边,除此之外,两女形貌
服饰全无不同。

  柳蕴青嘻嘻一笑,微微转身,半朝金衣女郎,道:「我们的名字你知道啦,
现下我给你引见我们掌门师姐。她的名字叫呼延凤,外号叫『金翼凤凰』,在云
霄派西宗里,武功最高,相貌最美。文公子,掌门师姐的武功你还没看到,不过
人是真的最美,你说是不是?」

  忽见呼延凤双眉一扬,怒道:「蕴青,别胡闹了,你跟涵碧成天这样调皮,
像什么话?再不给我安静下来,明天你们都回比翼宫去,别跟大家走了。」她疾
言厉色地怒骂出来,柳氏姊妹同时避过头去,伸伸舌头。

  柳涵碧悄声道:「掌门师姐脾气很大,你说话可要小心啦。秦师姐也有个外
号,叫『天宫紫鸾』。」

  文渊一望秦盼影的紫衣,心道:「这外号,自是从这紫色衣裳来的了。」说
道:「两位姑娘也有外号么?」

  柳蕴青笑道:「我们的外号是两人一起,合称叫做『镜里翡翠』。文公子,
你的外号是什么?」

  文渊笑道:「在下名不见经传,武林上没我的外号。」向柳涵碧、柳蕴青望
了一望,心道:「镜里翡翠?嗯,是了,这两位姑娘如此相似,可不就像镜里镜
外的一对小翡翠鸟儿?这称号可有趣得很。」

  呼延凤缓步上前,沉声道:「涵碧,蕴青,你们退开!」双手分扬,两股劲
力左右拂出,柳涵碧、柳蕴青顿时脚下不稳,不由自主地向两旁连退数步。

  文渊见她神情严肃,微微一怔,道:「呼延姑娘,有何见教?」

  呼延凤一双美目满含敌意,道:「既然来到这儿,又何必急着走?你是不是
寇非天的手下?」

  文渊又是一怔,道:「寇非天?那是谁?在下从没听闻过。」

  呼延凤面露冷笑,道:「是么?」忽然金光闪动,文渊眼前一亮心下陡惊,
疾退一步,「嗤」地一响,左手衣袖已被金光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大片鲜血如
泉涌出。文渊没想到对方骤然动手,这一下全没防备,出其不意,呼延凤出手又
是快得匪夷所思,连她手中拿的是什么兵器也没瞧见,但见她右臂挥动,带起斗
篷,金光披过,自己虽已闪避,仍然受伤。

  他暗暗骇异,心道:「就是黄仲鬼、龙驭清,也没能一招间就将我击伤,虽
说她攻我不备,可这招数当真厉害!」

  秦盼影惊叫道:「师姐,怎么……怎么突然动手?」

  呼延凤凝视文渊,道:「这人是善是恶都不知道,说不定是对方派来试探的
眼线,你们居然就这样放过他?寇非天、云非常这些恶贼随时可能来到,加上东
宗那群叛徒,大敌当前,你们还不警觉?先擒下这姓文的,以防万一。」

  她话一说完,右手一拉斗篷,身前一披一转,斗篷下金光闪动,一闪之际,
文渊已见到数面金色刀刃排列其中,便如飞鸟羽翼,心中登时雪亮:「原来她的
武器,便是这件金色斗篷!」

  他无意无故争斗,眼见金光二次划至,真气一提,轻如云雾般飘然跃升,上
了身后柏树树梢。呼延凤「金翅刀」右翼扫了个空,金芒闪过之际,柏树树干上
同时划出六道平整刀芒,喀啦啦倒了下来,中间飞出了五块圆木块。文渊足下一
点,跃离倒下的树头,呼延凤微一抬头,对着文渊所在,左翼一挥,身子凌空一
纵,空中陡然金刃飞窜,两翼金翅刀无数刀刃闪出,错综复杂地劈向身在半空的
文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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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三十一)

  文渊见呼延凤招数凌厉,追击迅猛,丝毫不给他喘息机会,当下再提内息,
趁着先前一纵余势未尽,转而使出「鹤舞洞天」身法,如白鹤乘风而起,衣袖拂
处,身形又行飘昇数尺,避开金翅刀锋芒。他顺势向后一翻,轻轻落在另一株大
树枝头,说道:「呼延姑娘,请先停手,容在下分说几句。」

  呼延凤刀招落空,脸色微变,双手一展斗篷一抖一振,一股劲风向下激去,
竟将她本该落下的身体托高数尺,轻功之奇,直如飞鸟翱翔,巧妙绝伦。她斗篷
跟着一挥,卷住了文渊所立树顶的一些枝叶,借力一拉,再升数尺,又已来到文
渊面前,紧跟着身子一个回旋,金光绽放,金翅刀左翼倏然斜斩文渊腰际,竟不
回答文渊,下手紧凑无匹。

  但听「铿」地一声,金翅刀已砍在文渊腰际,文渊翻落下树。树下群女纷纷
惊呼,却见文渊身子微转,脚一着地,便向一旁滑开尺许,另一脚跟着站定,稳
稳当当地站在树下。却原来他看准呼延凤这一刀来路,侧转身子,以腰间剑鞘迎
住金翅刀,自己分毫不损,更顺势下了树来。

  呼延凤立在树顶横枝,俯望文渊,心中暗暗惊异,心想:「这文渊的武功当
真古怪,如此轻功,几乎不输我云霄派所传,到底是何家何派?中原西域,难道
还有哪一派的轻功能跟本派一较长短?」

  她先前一招突袭,本拟将文渊砍得重伤受擒,岂料只伤了他一只手臂,心中
已自警觉,接下来连攻三招,两人攻守之际越打越高,正是金翅刀中一式厉害招
数「凤止高梧」,却被文渊轻描淡写地闪了开去,最后一下以剑鞘承受金翅刀劈
砍,更显出他眼光奇准。

  她低头望着文渊,心里已经不敢大意,收起高傲之意,脸上神情变得十分严
肃,脚下轻纵,直直地落下树来,斗篷撑风鼓起,刀锋犹如片片金色羽毛,华丽
非凡。

  秦盼影赶上前去,道:「师姐……」

  呼延凤一挥手,示意她别作声,眼望文渊,道:「你的这轻功,叫做什么名
目?」

  文渊微笑道:「呼延姑娘肯听我解释了么?」

  呼延凤哼了一声,状甚恼怒,道:「你想卖弄嘴上功夫瞒骗我们,我难道会
上你的当?秦师妹,你也出手。」

  秦盼影一望文渊,脸上颇有歉然之意,道:「文公子,师姐有令,我必须遵
从。云霄派决不滥伤无辜,我们只是先留下公子,只要察明公子确然不是我们的
对头,决不伤你性命。」

  文渊听她说得虽然客气,总是也要动手相攻,心道:「无缘无故,何必跟她
们交手?眼下还是快找紫缘她们要紧。」当下道:「呼延姑娘,在下对各位绝无
歹意,云霄派之名,在下也是今日方知,岂会有所图谋?在下不敢和姑娘动手,
也和各位道过歉了,盼请姑娘释怀。」

  他话才说完,突然想到:「啊呀,糟糕,这话说得不好,可要得罪人了。」

  果见呼延凤脸色一变,柳眉倒竖,喝道:「你没听过云霄派的名头,今日便
让你见识见识!」步法错动,欺上前来,金翅刀左翼横挥过来,右翼刀刃一一舒
展,霎时间光芒万丈。这招「凤鸣朝阳」大开大阖,刀光道道展现,非只声势惊
人,内里亦藏连环后着,确是高招。

  文渊看出此招精妙,心想自己并无打斗之意,何必硬拼?既然说不分明,不
若一走了之,当下微一低头,竟不看刀芒来势,步伐趋退不定,虚幻无从捉摸,
栩栩然有如蝴蝶盘旋,灵动蹁跹,正是「庄周梦蝶」之精要。这若虚若实的身法
一使出来,呼延凤这招「凤鸣朝阳」的刀路全数落到了空处,文渊身周的小树花
草,尽为斗篷劲风、金翅刀锋所波及,或折断或拔地,伴着大片砂尘漫天飞舞。

  避开了金翅刀正面出击,文渊正欲乘隙退开,施展御风行就此远离,不料才
飘出刀网,眼前忽见紫影一晃,秦盼影已抢先来到他身后,与呼延凤成前后夹击
之势,低声道:「得罪了!」双袖一拂两道紫光分从两袖窜出,乃是两柄软剑,
剑刃均作淡紫色泽,先端却非尖锋,而是圆形。但见这两柄软剑极薄极轻,犹似
纸张,虽无剑尖,但边缘之锐利,犹胜寻常刀剑。这两道紫光颤动不绝,绚丽奇
幻,忽尔向前递出,双剑左右交错,弯成两道紫弧刺向文渊。

  这一招「孤鸾独舞」走的是阴柔路子,跟呼延凤凌厉无端的金翅刀正是两个
极端,内劲虽不如呼延凤强劲,招数却同样奥妙。文渊待要避开,呼延凤已趁秦
盼影一阻之机再次攻到,金芒闪处招数大显华贵之气,乃是一招「凤凰来仪」,
跟秦盼影的「孤鸾独舞」搭配呼应,陡然间天衣无缝组成了一招「鸾翔凤集」,
金光紫光交织成重重屏障,将文渊困於其中。

  文渊见两女联手威力陡增,别说脱身,便要抵挡也非易事,当下先图自保,
手腕一振,长剑在手,「潇湘水云」剑势连绵,如云雾卷动,护尽周身,但听铛
铛铛铛连响不绝,已把秦盼影软剑招数接了过去。

  待要格挡金翅刀,文渊突然一惊:「不成,呼延姑娘这兵器相当厉害,能把
树干轻易断成数截,定是锋锐无匹,硬碰不得!」要知金翅刀重重叠叠,这许多
刀刃先后连环砍至,固然防不胜防,即使挡了下来,寻常刀剑又如何禁得起一次
又一次的劈砍?只怕一招间便要断折。

  既然势不可挡,文渊易守为攻,化解秦盼影剑招的同时,陡然反身出剑,中
宫直进,直刺呼延凤胸膛,要逼得她先行自救,撤开金翅刀招数。

  果见金光一闪,金翅刀左翼一敛,挡住了文渊剑刃,右翼却依然掠向文渊。
文渊侧身让过,忽觉左肩后一痛,顾此失彼,已被秦盼影左手软剑削中,虽只皮
肉之伤,鲜血却已在衣衫上渐渐染开。

  云霄派两大高手连袂出阵,实是非同小可,文渊只因初时无心动武,立时失
了先机,落於下风。但见呼延凤、秦盼影两人刀剑纷呈,灿烂华丽,招数身法,
俱是快得难以想像,文渊以一敌二,连变数种从「文武七絃琴」中悟出的妙招,
居然缚手缚脚,接应不暇,心中暗惊:「这两位姑娘的武功,并非比龙驭清、黄
仲鬼为高,何以一加联手,我便施展不开身手?」

  柳氏姊妹看见文渊越打越是处境惟艰,两颗心跳得也越来越厉害,柳蕴青叫
道:「师姐,你们别打啦!要是不小心失手害死了文公子,那可怎生是好?」

  柳涵碧也叫了起来:「文公子,你快想办法逃啊,啊呀!秦师姐,你……你
又伤到文公子了,别那么认真啊!」

  柳蕴青道:「没有,没有!文公子没再给秦师姐伤着了,肩上那伤是先前就
受了的……啊,糟糕!文公子,小心背后!你……你没事么?」

  柳涵碧道:「啊唷,好险,没有砍到。掌门师姐,你出手太狠了啦!你这样
出手,万一真砍着了,谁也活不了啊!」

  两女在一旁不停惊呼急叫,搓手顿足,神情之急切,倒似比缠斗之中的三人
更加紧张万分,言语之中,却是偏向文渊。呼延凤挥出右翼,着着进逼,一边骂
道:「你们安静点,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柳涵碧道:「掌门师姐,他又不是坏人,你下手别这么厉害啊。」

  柳蕴青也道:「是啊是啊,秦师姐,你不也觉得文公子挺好的吗?」

  柳涵碧道:「就是说啊!」

  柳蕴青道:「那还有什么好打的赶快停手,大家成了好朋友,岂不是好?」

  柳涵碧道:「好是好啊,可是在打架的又不是我们两个,我们又没动手,自
然也不能停手,要停手,得让掌门师姐、秦师姐、文公子停手才成。」

  柳蕴青道:「这个就为难了,有什么办法?」

  柳涵碧一歪头,想了一想,道:「我们去帮文公子,他打赢了,大家就不必
打啦。」

  柳蕴青道:「那我们不是也要出手了么?这不是越打人越多了?我们打得过
师姐么?」

  柳涵碧又想了一想,忽然面露喜色,道:「有啦,有啦!」低声在柳蕴青耳
边说了些话。

  柳蕴青听了,喜道:「妙计,好办法,了不起!你说这法子成么?」她连续
三个词语大大赞成,最后一句话却又大大存疑。

  柳涵碧道:「当然成了,来罢!」两女一齐纵身而出抢入战圈,身法奇巧,
犹如两只小小鸟儿,虽不及呼延凤、秦盼影姿态曼妙,却也敏捷机伶,穿插於三
人之间,四手各成三指相聚之状,出手密如雨点,招招点向文渊穴道。

  文渊应付呼延凤、秦盼影,已大感吃不消,眼见这对镜里翡翠也来插手,招
数亦自精妙,顿时吃了一惊,叫道:「云霄派当真不讲道理么?」

  柳涵碧叫道:「文公子,你别急,我们是来帮你的啊。」说话之时,指掌并
出,柳蕴青的招数也是一模一样,掌若羽拂,指如喙点,刚中有柔,柔中有刚,
劲力比秦盼影弱得多,却十分刁钻奇异,当真防不胜防。

  四女分成两对,招数相辅相成,攻守均是严密无比,文渊竭尽全力拆解对方
招数,几无反击余地。他以一敌四实在太过不利,方始格开秦盼影软剑,又需避
让金翅刀,忽觉背心一麻,已被柳涵碧、柳蕴青打中背后大穴,跟着颈后一震,
亦已中招,登时头晕目眩,脚下一跌,几欲昏去。

  他忽然怒从心起,心道:「你们云霄派未免欺人太甚!我不愿多做争斗,你
们却来强逼,这是什么道理?」他怒气填赝之下,一剑刺出,竟是全力施为,剑
刃上真力充盈,剑风破空,飒飒而鸣。

  这一击「指南剑」威力极强,直指呼延凤,呼延凤斗篷急收,挥挡身前,两
相交击,剑刃深陷斗篷,其势不衰,正中呼延凤小腹。

  文渊一剑刺出,陡然大惊:「不好!这一剑岂不刺死了她?」想要收剑,已
然不及,「噹」地一响,却未刺入呼延凤体内。文渊一怔,登时了然,是被斗篷
中的金翅刀挡下了剑尖。

  他这一剑使足了全力,背门破绽大露,又中了不知是秦盼影还是柳氏姊妹的
一指,再也立足不定,眼前一黑。昏昏沉沉之际,只听身旁惊呼怒喝之声响起,
又是几声兵刃交击之声,跟着内息一乱,什么也听不见了。

  昏迷之中,文渊彷彿腾云驾雾,身子轻若无物,不知飘往何方。过了良久,
似乎停了下来,身体却仍毫无感觉。

  晕去许久,文渊忽觉肩上、背上、胸前传来阵阵柔嫩的触感,极是舒服,真
气一点一滴送了过来,穴道一一解开,神智逐渐清醒。一睁开眼睛,眼前枝繁叶
茂都是树木,几只手正在他胸前「神封」、「步郎」,胸腹之间「石关」、「商
曲」诸穴之上推宫过血。一看之下,身旁左右却是柳涵碧、柳蕴青姊妹两人,见
他醒来,同时面露喜色,柳涵碧叫道:「文公子,你醒啦!」柳蕴青道:「文公
子,觉得怎么样?伤口会痛么?」

  文渊呆了一呆,道:「我没事。」想要坐起身来,却觉全身酸软难以移动,
只能勉强稍稍转动脖子,却见,四周都是柴枝花草所围成,架在一株大树枝枒之
间,便似鸟儿所筑之巢。四下林深树密,仍是一座林子之中。他上身衣衫已经被
脱去,铺在自己身下,上身几处伤口都已包紮得十分妥善,微有清凉之意,想是
已敷了伤药。柳氏姊妹分坐自己左右,两双小手在他身上推拿,正试着给他解开
穴道。

  柳氏姊妹见他脸上有茫然之色,互相眨了眨眼,柳蕴青朝他,笑道:「文公
子,你想通这是怎么回事了么?」

  文渊道:「你们带了我出来?」

  柳涵碧笑道:「你真聪明,一猜就中。」

  柳蕴青笑道:「你这么会猜,先前干嘛不猜猜我们的名字?」

  文渊心下疑惑,道:「你们带我来此,是何打算?」

  柳涵碧一噘小嘴,道:「我们好不容易救你出来,你也不谢谢人家,脸色这
么难看。」

  柳蕴青道:「是啊,我们好不容易把你打昏,又好不容易,抢先把你捉了起
来,又好不容易才从掌门师姐手下跑得开,才好不容易的把你救到这里,你这才
好不容易地安然无事,真是好不容易,你多多少少也该谢我们一下吧?」

  文渊此时气力不继,一番话听得晕头转向,但也大致想了个明白,道:「我
一昏倒,你们就带我离开了?」

  柳涵碧道:「是啊,我们想呢,要比掌门师姐离你更近,才能抢先把你捉起
来。把你捉起来了,才能带你走啊。掌门师姐很生气要打我们,还好秦师姐帮我
们挡了一下,说:『师姐,别太冲动,柳师妹她们也是一番好意,别让人说我们
云霄派不分是非。』我们趁掌门师姐跟秦师姐僵着,赶快抬着你跑到了这里。」

  她刻意模仿秦盼影说了句话,语音却是不像颇为滑稽,文渊不禁一笑,道:
「原来如此,可……可要多谢你们了。」心中却依然存疑,问道:「可是你们为
什么要救我?你们不也是云霄派的么?呼延姑娘难道不会处罚你们?」

  柳氏姊妹睁大了眼睛,似乎十分惊讶。柳涵碧道:「怎么能不救你?你又没
做错什么,掌门师姐本来就不该打你。」

  柳蕴青道:「若是不把你救出来,难道看着你被掌门师姐杀掉么?」

  柳涵碧道:「你只是来找个人罢了,就这样死掉,未免太冤枉了。」

  柳蕴青道:「如果没救你出来,掌门师姐一定杀了你,你还能在这儿跟我们
说话么?」

  柳涵碧道:「那当然不能啦。」

  柳蕴青道:「所以,我们当然救你,有什么不对?难道你觉得我们不该救你
么?」文渊听她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心中一奇,道:「你们说呼延姑娘要杀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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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三十二)

  柳氏姊妹听他此话,脸上又现出十分奇异的神情。柳涵碧道:「那还用说,
当然是掌门师姐要杀你啦。」

  柳蕴青道:「不是掌门师姐要杀你,难不成你觉得是我们要杀你不成?」

  柳涵碧道:「假如我们想杀你,那也不会救了你出来,还给你敷药、包扎、
疗伤、运气了。」

  柳蕴青道:「是啊是啊,我们这样帮你,你还这样怀疑人家,那……那不是
太过分了么?」两人越说越是可怜,小嘴微噘,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要哭了
出来。

  文渊不觉啼笑皆非,道:「两位姑娘,我不是这意思,我那句话是在问:为
什么呼延姑娘想杀我?」

  姊妹两人同时怔了一怔,向他不住眨眼,好像在审视什么奇特的物事。柳涵
碧手指在他胸口一点,道:「你不知道,掌门师姐很不喜欢男人的。」

  柳蕴青道:「一般的男人就算了,像你这样武功厉害、长得又好看的,掌门
师姐可更加讨厌了。」

  柳涵碧道:「只是武功厉害、长得好看,那也还好,可是偏偏你又跟我们说
了一大堆话,跟秦师姐也说了不少话,跟林师姐、周师姐又说了几句话,那就不
得了了。」

  柳蕴青道:「跟我们还有秦师姐、林师姐、周师姐说了话,其实也还算好,
可是你来的时机实在太糟糕了,作乱的东宗的男弟子正在跟我们捉迷藏,这些天
来打得不可开交,你选在这时候来碰上我们,那是大大的不得了了。」

  柳涵碧道:「来的时机不对,勉强也还算好,但是你又跟掌门师姐见了面,
又不赶快溜之大吉,那真的无可奈何了。」

  她两人一边继续替文渊解穴,一边轮流述说着,有如单独一人一口气说将出
来,文渊听得虽不甚了然,但是精神不佳无力多问,只是心里暗想:「林师姐、
周师姐又是谁了?嗯,大概就是客店中那两位姑娘了。记得呼延姑娘说了『东宗
叛徒』,这么看来,云霄派中八成出了什么乱事。不过呼延姑娘一口咬定我不怀
好意,未免有欠思虑了。那东宗的叛徒,定然也是极其厉害,呼延姑娘才会这样
谨慎防范。」

  他略一提气,只觉胸腹之间内息不畅,穴道内气血郁结,当下默运玄功,佐
以「沧海龙吟」的法门运使,丹田中一股真气沛然不止,自「商曲穴」上通「石
关」、「阴都」、「通谷」、「幽门」、「步廊」、「神封」、「灵墟」等肾经
诸穴,经脉之中胶结窒碍之处尽数冲破,酸麻之感随之消失,缓缓坐了起来,微
笑道:「多谢两位姑娘,我没事了。」

  柳涵碧、柳蕴青正运劲於指,尝试给他解开穴道,忽觉,他肌肤之下内气震
荡,身子微微一热,疑惑之间,却见文渊已自行坐起身来,不禁吓了一跳,同时
叫道:「哎呀!」

  文渊道:「怎么了?」

  柳蕴青睁大了眼,道:「你……你怎么能动了?」

  文渊道:「我自己运气冲穴,也就能动了。」

  柳涵碧面有惊色,道:「掌门师姐的点穴手法,就是秦师姐也要花上一刻钟
才解它得开,你……你……」两姊妹神情惊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文渊再一提气,内力运转无碍,穴道的确已解,心道:「呼延姑娘这点穴劲
力,可没什么出奇之处哪。」但是当着两姊妹的面也不好这么说,当下微笑道:
「或许呼延姑娘手下留情,没下重手。」

  此言一出,柳氏姊妹一齐大摇其头。柳涵碧道:「哪里有手下留情?我们刚
刚帮你解穴,掌门师姐这次下手比以前只重不轻,根本一点儿也解不开。」柳蕴
青道:「是啊是啊,我们累得满头大汗,你却这么轻轻松松的自己冲开了穴,这
个……可不是很奇怪么?」姊妹两人朝着文渊看了又看,甚是惊奇。

  文渊上半身没穿衣服,被两个妙龄少女这样打量,不免不甚自在,当下取了
垫在木柴上的衣物便要穿上。柳涵碧一怔,忽然伸手抢过衣服,道:「等一下,
让我们看一下嘛。」

  文渊闻言愕然,道:「看什么?」

  柳蕴青道:「我们第一次看男人的身体,不能让我们看久一点吗?」

  这话令文渊一阵困窘,心道:「这算什么道理?」手一伸,便即拿回衣服,
道:「不可不可,这不妥当。」

  柳蕴青道:「为什么?」

  文渊道:「男女有别,随意赤身露体,自然不妥。」

  柳涵碧秀眉微蹙,一根手指轻轻点着脸颊,似乎十分疑惑,沉默一阵,道:
「我就是不懂,掌门师姐说不可以给男人看自己的身体,你也这样说。」

  柳蕴青道:「我们也看过掌门师姐的裸体啊。给男人看到身体,到底会怎么
样?你给我们看了身体,又会怎么样?」

  文渊一时难以回答,支支吾吾地道:「这个……也不是会怎么样,只是……
只是……」要解释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本来就十分为难,要跟这样两个天真少女
谈起男女之事,更是难以启齿。

  正当此时,忽见一个紫影飘上树来,道:「涵碧、蕴青,你们又胡闹了?」
来人身法轻盈,人美如玉,正是「天宫紫鸾」秦盼影到了。

  柳蕴青道:「我们哪有胡闹?」

  柳涵碧道:「我们只是在问文公子,为什么男人不能看女人的身体,女人也
不能看男人的身体罢了。」

  秦盼影脸颊微红,双手在姊妹两人头上拍了一下,低声道:「够了,别给人
看笑话。」一见文渊上身裸露,脸上又是一红,轻轻别过头去。文渊耳后一热,
匆匆穿上衣服。

  秦盼影见他穿戴妥当,微一躬身,道:「文公子,这两位柳师妹不谙世事,
若有得罪,请多包涵。」

  文渊还礼道:「好说。」

  秦盼影道:「敝派适逢大敌,掌门师姐因而对文公子有所误会,小女子至感
抱歉,必会尽力向师姐解释。日后若再相见,也免去一番纷争。」

  文渊微笑道:「多谢姑娘。」

  秦盼影微微一笑,道:「掌门师姐此时正在到处追查公子下落,只怕转眼便
至。柳师妹,我们先回去绊住师姐。」

  柳蕴青噘着嘴道:「秦师姐,我们都还没跟他说几句话呢,你就要我们回去
了?」

  柳涵碧也道:「掌门师姐有你劝着就够了嘛,人家还想留着呢。」

  秦盼影皱眉道:「不要使小性子了,要是再给掌门师姐找来这里,可逃不了
第二次了。」朝文渊一拱手,道:「文公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
期。」拉着柳氏姊妹,直跃下树,紫影飘荡,牵着两姊妹掠地而去。

  三女匆匆而去,树上木巢中便剩下文渊一人。文渊心道:「今天这番遭遇,
虽然来得莫名其妙,却也长了见识。巾帼庄石庄主已是女流中的高手,这位呼延
姑娘的武艺却更加狠辣几分。当日我跟小茵过招,也只不过伤了手腕,呼延姑娘
下手之重,可也不比小茵差了。虽说最后是四人攻我一人,毕竟也是了不起的武
功,武林之中,确是奇人辈出。」转念一想:「不止呼延姑娘,那两位柳姑娘也
是大大的奇人,只不过奇处不在武功罢了。」

  他稍加伸展肢体,料想外伤不重,便拿了摆在一旁的长剑纵身下树,心想:
「方才秦姑娘言道,呼延姑娘正在四下搜查,那么我也该离这儿远些才是,免得
横生枝节,又要大斗一场。」当下,朝着秦盼影等离去的相反方向走去,心中所
想,又已回到寻找紫缘等人的心思。

  此后一连数日,文渊仍是到处打听,希望能寻得一些蛛丝马迹。三女都是容
貌超群,若有人见过了,决计没有全无印象之理,可是偏偏探不到丝毫线索。他
空自思念,也是无计可施。

  这天黄昏时分,文渊来到一处市集,见天色已暗,便寻了客栈投宿,向店伴
索房时,顺便又向掌柜探问了三女下落。那掌柜摇头道:「没见过的,要是真有
三个美貌姑娘一起光临小店,我虽然老眼昏花,也不至於漏了过去。」文渊好生
失望,深深叹了口气,只觉无精打采,正要随店伴到房间去,忽听店中一桌客人
传出轻声冷笑。

  文渊略一凝神,听得那桌有人低声说话,道:「这穷酸秀才得失心疯了,居
然在这儿打听美貌姑娘。方圆百里之内的美人儿,还有哪个没在咱们主子的礼单
上?」

  这句话声音极轻,若非文渊内功造诣不凡,那是一个字也听不到的。文渊心
下一凛,心道:「那是什么意思?」转头一望,见那桌共有四人,都是三四十岁
的男子,说话的是一个秃头瘦子,眼神中显得甚是狡猾。旁边一人见文渊瞧向这
里,伸肘轻轻一撞那瘦子,双目一瞪,骂道:「他妈的臭小子,看什么?」

  文渊转过头去,假作惊惶,便随店伴上楼看房。到了房中,文渊问道:「楼
下那四位客人,也投宿贵店么?」

  那店伴道:「是啊。这几人强凶霸道,小相公,你可别惹他们得好。」

  文渊微微一笑,心中盘算:「那人说的『礼单』是怎么回事?以人为礼?这
事可透着点邪门,该探上一探。」随口问了四人房间所在,便打发店伴出去。

  当夜,文渊并不入眠,只是坐着运气吐纳。待得时近子夜,文渊悄悄步出房
去,到了那四人房前,手按门板,暗吐柔劲,将木闩轻轻震断,推门入房。那四
人中已有三人熟睡,一人却正在房里徘徊踱步,便是秃头瘦子,忽见文渊闯入,
吃了一惊,叫道:「你……」

  但听「呼」地一声,文渊抢上前去衣袖拂出,甩在那瘦子面门,柔力所至,
将他打得一阵晕眩,一个「你」字语音像烟火般散开,便没了声息,软软瘫倒在
地,虽未受伤,一时却不得醒。文渊身形游走,将睡梦中的三人一一点了穴道,
防他们醒来突袭,接着点明烛火,火光一照,便见桌上放着一叠纸笺。

  文渊拿起一看,见上面写着一行金字「夺香宴礼单」,下面又有一行较小的
金字,写着「罪恶渊薮四非人」。文渊疑惑更甚,将纸笺一张张翻开来看,但见
第一张上写着「余姚贺家么女贺如兰」几个红字,第二张写着「括苍派掌门夫人
燕翠」,第三张写的是「淮河帮苏萍」,一张张都是女子名字,有些在字首点了
个红色小点,或是在字旁注有「上品」、「完璧」等小字。

  文渊惊疑不定,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心想:「这是什么礼单?为什么写的都
是女子的名字?『夺香宴』?」再往下翻,写的赫然是「云霄派西宗百灵鸟白月
翎」。文渊心道:「云霄派西宗,那是呼延姑娘她们的同门了。」

  心中疑惑更甚,一张张翻下去,到了最后一张,文渊一看之下,身子猛然一
震,如有一个大铁鎚重重击在胸口,忽感说不出的害怕。

  这最后一张纸笺上只写了两个字,却比前面十余张还要令他震惊万倍,乃是
殷红如血的两个字「紫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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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三十三)

  乍见紫缘的名字书写在这诡异的礼单上,文渊心头惊诧之余,不由自主升起
了一股说不出的害怕,心里只想:「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紫缘……为什么会有紫
缘的名字?」

  他呆呆地站在当地,突然「啪」地一声,把礼单拍在桌上,手一伸,抓住倒
在地上那秃子,用力一摇,内力震去,叫道:「起来,起来!」其实他不必大声
呼喝,那秃子也已被他震醒。

  文渊拔剑出鞘,「刷」地一回,剑锋架在那秃子脖子上,大声叫道:「这夺
香宴是什么东西?这份礼单,是什么意思?你从实说来,我不害你性命。」那秃
子武功远不及文渊,虽然醒来,却是浑身乏力,毫无反抗之力。

  但他性子甚是悍恶,虽然命悬人手,竟不惧怕,只是冷笑一声,说道:「你
敢杀我么?老子就是『罪恶渊薮』的人!你惹得起寇大爷、云二爷、莫四爷么?
你……」

  文渊不待他啰唆,抓住他肩头的左手用力一震,那秃子登觉骨骼爆响,疼痛
难当,只怕一副骨头便要散了架,登时杀猪般叫了起来。

  文渊喝道:「你说不说?」

  那秃子实在痛得受不了,连声叫道:「说,说!」文渊便即收了内力,左手
却仍抓在他肩膀上,叫道:「那就快说!」

  那秃子狠狠瞪了文渊一眼,道:「这夺香宴,是咱们寇大爷跟另外两个大高
手办起来的,你难道不知道?这份礼单,就是咱们要在宴上用来玩的娘儿们。嘿
嘿,你这小子气成这样,是不是看到你相好的被记在这上面了?」

  这几字如轰轰雷响,文渊顿时呆住了竟然全无反应。那秃子见他神情错愕,
并无凶狠之色,胆子登时大了,更加说得口沫横飞:「这些娘儿个个都是上等货
色,云二爷早就忍不住,这几天一口气就干了六七个,有几个『完璧』都得划掉
了。他妈的,你这小子最好趁早放了老子,否则云二爷等会儿回来,瞧他老人家
不要了你的狗命……」

  忽地文渊左手一甩,那秃子一个身躯直飞出去,「砰」地撞在墙上,又已晕
去。文渊静静地拿起礼单,收入怀中,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深深呼吸几下,
喃喃地道:「是么?」右手长剑回鞘,衣袖一振,转身望向窗外,自言自语道:
「紫缘,我说要保护你,就一定要做到。」

  他听闻紫缘落在这样一群人手中,心中愤怒惊恐达於极点,反而完全冷静了
下来,不如初时那样气急败坏。文渊坐在一张椅上,静静等待那云二爷回来,心
想:「『罪恶渊薮』?既然你们摆明了说是罪人恶人,我也不必客气。要是你们
动了紫缘,我把你们诛灭殆尽。」但是倘若紫缘当真受了汙辱,即使杀尽凶徒,
又能如何?想到这里,文渊只觉心中一片寒意,不敢再想,用力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楼下隐隐约约传来了细微的女子悲鸣声,伴随着沙沙之声,如枯
叶过地,迅速往楼上而来。文渊心中一凛,知道是那云二爷来了,且还带着一个
女子。呀地一声,门板打开,一个身子被丢了进来,摔在地上,滚了几下,发出
痛楚的哭音,手脚微微抽搐,竟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女子。

  她头发披散,满面泪痕,全身衣物都是裂缝,大半已被撕烂,裙子更已被撕
成条条碎布,双腿根部及私秘之处都是白污水液,带着一丝血红,缓缓流动,气
氛淫靡之中,带着几分可怖。

  这女子容貌甚美,但是如此情状,实是太过淒惨,文渊心中一震站起身来。
正想上前,一个秃顶长鬚的矮瘦老头已走了进来,一手拉着裤裆,一手握着胯下
肉棒,前端点点浓稠白浊,面露淫笑,显然就是对那女子施暴之人。瞧他这副模
样,先前竟是一边走,一边奸淫那少女。

  那老头见到文渊,脸色一变,道:「小子,你是谁?」说话之时,后面又跟
着走进一个中年男子,双眼瞇起,几乎成了一条线,脸色微黑,留着一丛黑鬚,
左手拿持着一本厚重书册,见到文渊,眼睛微微一睁,又瞇了起来。

  文渊神色如常,道:「在下文渊,哪一位是云二爷?」

  那老头前后搓动阳具,道:「爷爷我便是云非常。小子,你来这儿,想抢爷
爷我的女人么?」他对文渊竟似毫不在意,并不穿好裤子,那肉棒被他前后快速
套弄几下,喷出了几点阳精,正好落在那少女左眼上。那少女犹如失魂落魄,只
是瘫在地上哭泣,这时眼睛被洒到,也不去揉,仍是不住饮泣,上下睫毛之间黏
搭搭的。

  文渊见他如此凌辱一个女子,心中霎时愤怒难以名状,上前一步蹲下身去,
道:「姑娘……」

  那少女突然惊叫一声,仓皇翻身,双手在地上乱撑,向后躲了开去,尖声叫
道:「不要,不要!你……你别过来!」她在云非常蹂躏之下,早已精疲力竭,
此时逃避文渊,也无多少力气,身子挪开些许,便气喘连连,不住呜咽。

  文渊陡然心中一痛,心道:「紫缘也曾这样惊恐,那是我亲眼目睹的。这些
恶贼!」猛然站起,长剑出鞘,直指云非常胸膛,喝道:「你把紫缘带到哪里去
了?」

  云非常目光一闪,随即漫不在乎地笑道:「紫缘?嘿嘿,呵呵,那可真是个
罕有的美人儿,已经被咱们老大看中,是夺香宴上最美妙的贺礼。你这娃儿,难
道是想来英雄救美么?」文渊心底一惊,心道:「那是谁?多半是那什么寇大爷
了。要找到此人,得从此人下手。」更不打话,一剑便朝云非常刺去。

  云非常「嘿嘿」一笑,右手拉起裤子,左手疾探而出,势夹劲风,当真快如
闪电,侧身避开剑锋之余,左掌已劈向文渊胸膛。他左掌已然奇快,不料掌力未
及文渊之体,右掌又已飞快劈出,於避开剑刃、拉好衣裤之际仍能后发先至,动
作简直不可思议。

  文渊见他这一手武功高得出奇,心中凛然,长剑忽然兜了回来,削向云非常
颈侧,方位之奇,更加想也难以想像。这一剑蕴含「风雷引」曲意,出极险极奇
之招,云非常若是不加抵挡,掌力劈中文渊之前,自己反会先受致命重伤。云非
常应变快绝,身子一矮,剑锋已在他头顶扫过,顺势一扑,双手抓向文渊脚踝,
要将他脚骨捏碎。

  文渊纵身微跃,身子弓下,剑刃跟着急转直下,直刺云非常后心。云非常骂
道:「小兔崽子!」双手一落空,便在地上一撑,身子陡然倒立过来,两脚向上
一踢,一脚踢在剑锋侧面,将剑身震飞开去,另一脚却暗含后劲,一只鞋子飞了
上去,眼看要打在文渊胸口。

  文渊没料到有此一着,吃惊之下,左手一圈一拨,手法柔巧,将这贯注刚猛
内劲的鞋子力道带斜,变成飞向那黑脸男子,身子一转,轻轻落地。

  那男子左手书册一挥,随手将鞋子打在地上,微笑道:「云二哥,你这一招
稀奇古怪,居然对这位小兄弟不管用,可惜啊。」文渊和云非常连拆数招,已知
他武功奇高,实是胜己一筹,刚才拨开他的飞鞋,手上兀自发麻,可见这份内力
非同小可。

  那黑脸男子正面打落鞋子,轻描淡写,内功自也不凡。面对两个强敌,文渊
不敢大意,双掌一立,凝神备战,心道:「不收拾这云老儿,无法找到紫缘。我
从文武七絃琴上练来的功夫,可不见得输给了你!」

  那受到奸污的女子,神情呆滞地望着房中战况,见到文渊长剑脱手,落在一
旁,突然飞扑过去,拾起长剑,剑尖指着云非常,哭着叫道:「云非常,你……
你这恶魔!」

  云非常斜眼望了那少女一眼,狞笑道:「拿着剑干什么?想杀我么?你姊姊
武功比你高得多,还不是被老夫干得死在床上。嘿嘿,你可比她够味多了,没开
苞的闺女就是不一样,又紧又嫩,舒服得要命。来啊,你要是伤得了老夫,爷爷
我以后每天多干你几回当奖励。」说着连声怪笑,声音之尖细难听,直令人毛骨
悚然。

  那少女身子簌蔌发抖,泪水断线珍珠般流下,突然,哭叫道:「姊姊……姊
姊!」长剑一回,横过颈中,纤细的脖子洒出一大片血红,洒在遍体鳞伤的肌肤
上,脚下一跌,身子倾倒而下,扑在地上,登时成了一片血泊。文渊一惊,待要
阻止,却已不及,冲上前去俯身查看,见她伤口极深已然无救,芳魂就此逝去。
她双目圆睁,虽已死去,泪水依然缓缓流下,实是死不瞑目。

  云非常笑道:「可惜,可惜,这小女娃身体娇嫩,本来可以多玩几天,让老
夫手下那群孩儿也干个过瘾。既然就这么死了,只好拿去喂给猫儿狗儿。太可惜
了,真是可惜!」他连说四个可惜,神情却颇为欢愉,似乎这少女自刎而死乃是
一幕精采好戏,看得津津有味。

  那黑脸男子也微笑道:「我才刚给她写好生死簿,今日必死无疑,你瞧,可
不是准确得很?」

  云非常道:「你这狗屁判官,碰上狗屎运罢了,难道当真次次都准?」

  文渊拿起长剑,见到剑刃上鲜血滴滴落下,心中对云非常越发痛恨,心道:
「这老贼邪恶不堪,简直没有人性!」站起身来,指着云非常,怒骂道:「云非
常,你这样逼死一个少女,难道不觉得可耻么?如你这般行径,应当投畀豺虎!
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

  云非常转头向那黑脸男子道:「姓裴的,那小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裴姓男子微笑道:「这几句是诗经小雅中一篇『巷伯』里的句子,乃是对
奸邪之辈深恶痛绝,骂你应当被丢给豺狼虎豹吞食。豺虎不屑吃你,则该丢到极
北之处去。极北之地嫌你下流肮脏,容不下你,该让上天惩治你的罪恶。骂得好
啊!」

  向来温文儒雅的文渊,本来再怎么样也不会以这等激烈言语骂人,可是他因
紫缘的不幸遭遇,对奸淫之行极为愤慨,眼见云非常如此残忍无耻,再也无法忍
耐,顿时愤声而骂。

  云非常肚子里料子有限,压根儿听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听了那男子解释
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老夫身在『罪恶渊薮』,要是不被你们骂得狗血
淋头,怎么显得出我『四非人』的罪恶滔天?妙极,妙极!你这小子胆子不小,
夺香宴上,老夫非把你的小情人干成荡妇淫娃不可。」

  忽听一个冷峭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开什么玩笑?你们这四个武林罪人,该
不会也想来跟我抢第十八层地狱住?嘿嘿,云非常,你这句话我听得挺不入耳,
又骂到了我家小妹,你当真这么急着找死,想抢先下地狱不成?」

  说话声中,一个青衫男子大步走进房中,丝毫无视站在门边的黑脸男子,嘴
角微带冷笑。身后一个劲装结束的女子跟着走进,神情却不若他这样轻松自在,
英气飞扬的脸上显得甚为紧绷。

  文渊一怔,道:「慕容兄,蓝姑娘!」

  云非常睨了那青年一眼,道:「我道是谁呢,是你这个慕容小鬼!」

  慕容修冷笑几声,手指弹了弹剑柄,道:「你不叫我大慕容,那是你不知好
歹了。云老头,你今天走运了,本大爷正好心情奇佳,就慷慨大方地送你一程,
直达十七层地狱如何?文渊小子,你说这够不够大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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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三十四)

  文渊心中,只是担忧紫缘安危,慕容修一来便对云非常挑衅,他也不怎么注
意,见得云非常稍有分神,不假思索,一剑横削云非常左胁。这一剑来势虽非极
快,但是方位劲力,俱是拿捏得巧妙无比,云非常一不留神,剑光已将及体。不
料他应变奇速,在剑势之下一个打滚这一剑仍给他闪了开去,但也遭剑风波及,
衣衫裂了一条小缝。

  云非常一滚便即站起,骂道:「臭小鬼,打扰你爷爷说话!」

  慕容修哈哈大笑,道:「不坏,不坏!文渊小子,你要是功力再高几段,倒
是可以代我送这老头上路,现下可不不成。你让开交给我来。」说着手腕一抖,
腰间长剑出鞘。蓝灵玉站在他身后,手中也已握了双戟。

  云非常冷笑一声,正待说话,忽尔客栈之外远远传来一阵哨声,极之尖锐,
又极高亢,犹如一道利刃划破夜空,突兀之余,更见诡异。

  那黑面男子目光望向窗外,道:「云二哥,似乎抓到那群鸟儿了。」

  云非常面露喜色,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笑道:「妙极了!我可得亲自去瞧
瞧。」朝蓝灵玉望了一望,色瞇瞇地笑道:「这丫头生得好美,实在难得。小女
娃,你在这儿等着,待爷爷我吃了那些云霄派的小鸟儿,再来好好照顾你。」

  蓝灵玉听他出言戏侮,心中甚怒,右手短戟指向云非常,骂道:「不知羞耻
的老贼!」

  文渊听他说到「云霄派」三字,心中一惊:「他们在对付云霄派?难道呼延
姑娘、秦姑娘、柳姑娘她们被捉了?」

  忽见慕容修猱身上前,喝道:「云非常,你还有命走吗?」说话之间,三尺
青锋纵横而出,三横一纵,「王字剑」气势雄浑,直有将云非常斩为六块之势,
一出手便是狠辣杀着。云非常知道慕容修剑法厉害,自己手无寸铁,不欲硬接,
转身便走,窜出房门。

  那黑面男子替补其位,右手却已多了一根精钢判官笔,正面迎接大纵横剑法
猛招,笔法来去,铿铿铿铿,将这霸道异常的四剑一一挡下,再一挥笔,竟荡开
慕容修剑刃。那男子微笑道:「在我面前杀人,需得经我生死簿论定才成。」

  慕容修嘿嘿冷笑,右臂一振,长剑陡发嗡然长鸣,道:「裴含英,你这『活
判官』的名号,到底是谁封给你的?当真胡说八道!你要是不知好歹,敢拦我去
路,我可要你变个死判官了。」

  那黑面男子裴含英道:「你要是有本事,尽使无妨……」

  忽听文渊叫道:「让开了!」一步上前,立呈虚无飘渺之态手中长剑颤动,
身法剑法,尽出於「蝶梦游」奥秘。裴含英略一斜身,手中判官笔疾点而来,迎
向剑刃,却见文渊一退一进,身形闪动之际,已从他身边出了门外,叫道:「慕
容兄,劳驾你对付这人!」更不停留直追云非常。耳听慕容修在身后叫些什么,
也没放在心上。

  他跃下阶梯,飞快冲出客店,远远见到云非常身影飞奔而去,心道:「这老
头卑鄙无耻,要是云霄派的姑娘真落在他们手上,岂有倖免之理?无论如何,不
能让这老贼得逞。何况紫缘的行踪,还要着落在这老贼身上查知。」

  他展开轻功,远远在云非常身后,云非常自然也已察觉,却无意出手阻截,
心道:「这小子非三两招所能打发,不如把他引到那儿,同那些傢伙联手,料理
这小鬼当简单得多。先前才打过一个功力不差的小鬼,现在又有一个,何必跟他
多耗力气?」

  文渊若要出尽高妙轻功,也能追及云非常,但他有意解救云霄派诸女,那么
云非常等於是带路的指标,也不必急於跟他动手。两人各有主意,一前一后,奔
出十余里,来到一个山涧之中,远方隐约传来争斗惊呼之声。

  奔到近处,只见那地势是一条河水流穿两面山壁之间,在其中拐了个弯,河
弯处聚集了百余人,其中一半赫然是云霄派群女。这许多人分成两群,云霄派诸
女被困在河弯中,其他人都是男子,占住了唯一的陆地方向,只因三面都是河水
云霄派诸女无法离散,看情势已被围困在其中。

  只见两群人之间让出了一块空地,阵阵金光闪烁不定,三个身影穿梭来去,
斗得十分紧凑。文渊看得分明,那金光正是金翅刀所照映,三人之中,一人自是
呼延凤了。只见她以一敌二,身法微呈紊乱,似乎难以支持。

  云非常疾掠而前双掌齐向呼延凤拍去。呼延凤正在凝神与那两名敌人交锋,
忽见云非常横加相攻,吃了一惊,金翅刀两翼挥展,鼓荡劲风,逼开三人的同时
拔身而起,轻轻落在二丈之外,面有怒色。云非常笑道:「金翼凤凰,轻功果然
不凡。来来来,让爷爷好好疼你。」身子一晃,又已扑上。

  呼延凤怒道:「老贼,还敢胡说八道?快放了我白师妹!」右臂疾卷斗篷,
化做圈圈金芒漩涡,猛然绞向云非常。云非常错身闪过,从一旁窜了开去,一闪
一让之间,脚步滑至呼延凤左侧,右手势如飞烟般连晃三掌,左手夹杂探向她腰
际,来路之刁钻委实匪夷所思。就在这时,先前夹攻呼延凤的两人也同时攻上。

  眼见呼延凤陷入重围,难以抵挡,云霄派诸女纷纷惊叫起来。忽见一阵金环
乱转,交织着白芒吞吐,云非常抽身疾退,那两名男子也迅速退开,状甚讶异。
呼延凤的金翅刀光芒之旁,已多了一道森森剑光,持剑来援之人,正是文渊。

  他跟在云非常之后来到此处,仅容他出得一招,便以绝佳轻功抢到他之前。
呼延凤「梦吐白凤」招数圈转而出,文渊则以「八极游」大开大阖之剑意相辅,
两下猛招一齐守禦,竟连云非常这等高手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呼延凤大为愕然,向文渊瞧了几眼,跃开与他隔离丈许,道:「你……你干
什么?」

  文渊道:「这云非常为人卑劣,在下来助呼延姑娘一臂之力,日前误会,留
待退敌之后再行分说如何?」

  呼延凤神情不可置信,又退开了一步,怒道:「你想在本姑娘面前耍花招,
岂有这么容易?」

  只听云非常笑道:「哈哈,小鬼头,你想骗这只小凤凰,可没这么容易。不
如咱们爷俩儿合作,联手将这群小鸟儿一只只捉了起来,岂不比你费尽唇舌来得
容易?」

  云霄派中一个柔嫩的声音叫道:「师姐,别听他乱讲,先退回来,我们慢慢
跟他们周旋。」听那声音极是稚嫩,但是萦绕耳际,如在身边咫尺响起,语音悦
耳,更令人不能不加注意。

  文渊回身一望,但见诸女之中闪着一团银光,一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姑娘裹在
其中,身上穿的是一件银光斑斓的斗篷,和呼延凤所穿金色斗篷外形十分相似,
容貌清丽之中,透着少女的纯真气息,与呼延凤的冷艳丰姿正是两个极端。

  呼延凤哼了一声,瞄了文渊一眼,斗篷一披,身子朝后倒纵,拉开两丈,转
身往云霄派诸女走去。柳涵碧、柳蕴青越众而出,拉住文渊双手,两人神情都十
分欣喜,柳蕴青道:「文公子,你怎么来了?」柳涵碧道:「我们正在头痛呢,
这些人个个都厉害得紧,你来帮忙,那真是再好也没有啦。」

  柳蕴青道:「是啊……是啊,掌门师姐打得累了,秦师姐又受了伤,你既然
来了,那就好啦。你总不会就这样走掉吧?」

  文渊嗯了一声,道:「这些人是云非常的什么人?」

  柳氏姊妹眼睛一眨一眨,似甚惊奇,柳蕴青道:「你不知道么?」

  柳涵碧道:「不知道便不知道罢,先过来,我们去看师姐怎么样了。」两女
拉着文渊回到诸女之中,云非常也并不妄动,和那两名男子退回包围人群中,低
声商议些什么。

  云霄派众女或手举兵刃,或凝神静待,守势如墙连绵,不让敌人有机可乘。
柳氏姊妹带着文渊快步走过,来到呼延凤、秦盼影两女之前。但见秦盼影神情憔
悴,脸色苍白,坐在地上,勉强向文渊笑了一笑,道:「文公子,你好!」

  文渊见她神色分明是身受内伤,躬身一揖,道:「秦姑娘,伤势厉害么?」

  秦盼影点点头,道:「卓善的明王大手印,的确厉害。」

  文渊道:「卓善是谁?」

  但听呼延凤又哼了一声,道:「『西天孔雀』卓善,你不知道?刚才那金发
番僧便是了!」

  文渊一听,远远朝云非常一夥人望去,果见一个身披大袈裟的带发头陀,蓄
着寸许来长的短发,色做金黄,身材高大异常,想非中土人士,正是刚才围攻呼
延凤的两人之一,另一人是个中年男子,神气剽悍,目光如鹰,身上披着一件灰
斑白底斗篷,却不似金翅刀那般暗藏兵器。

  文渊道:「旁边那位又是什么人?」

  柳蕴青抢先道:「那是狄九苍啊,『摩天迅羽』狄九苍,这两个都是本派东
宗的高手,怎么你都不知道?」

  文渊登时恍然,道:「是了,他们就是呼延姑娘所说的东宗叛徒?」

  呼延凤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跟他们一夥,可还不能辨明,这话说不
定是装模作样。」

  文渊苦笑道:「姑娘何以总是对在下心存敌意?在下可没得罪了姑娘啊。」

  呼延凤脸现鄙夷之态,道:「没有?你耍弄我云霄派的门人,这么轻易便算
了?」

  秦盼影忙打圆场,道:「师姐,别这么说了,刚才……刚才文公子不是帮你
逼开云非常跟那两个叛贼么?」说完话,轻轻咳嗽两声。

  呼延凤朝秦盼影一望,斗篷一拂,怒道:「你也帮他说话?好啊,你们都当
他是好人,你们找他收拾这些浑蛋罢,我不管了!」说着转身便走,在河边一处
远远坐着,再也不看一眼过来。

  那银衣少女站在一旁,轻声笑道:「秦师姐,你糟糕啦,等敌人退了,你又
得花好大力气跟呼延师姐赔罪了。」

  秦盼影面露苦笑,脸上微微一红,轻轻推了那银衣少女一下,道:「文公子
在这儿,你胡说些什么?去唱个歌儿给师姐听罢,她这么气呼呼的,等一下怎么
对敌?」银衣少女嘻嘻一笑,往呼延凤那儿走了过去。

  秦盼影神色难堪,轻轻对文渊道:「文公子,当真抱歉,师姐她……她很不
好相处,你别在意,她不会当真袖手不管的。」

  文渊也颇觉尴尬,心道:「看来,呼延姑娘对我,简直比对这些敌人还要痛
恨,那是怎么回事?这可太古怪了。」

  只听秦盼影又道:「文公子,你怎么会来这儿?」

  文渊道:「在下是追那云非常来的,这人的同伙捉了在下的一位知己。」说
到这儿,忽然想起一事,道:「对了,贵派是否有一位白月翎白姑娘?」

  秦盼影脸上闪过一丝黯然,点点头,道:「是。文公子从何得知?」她知道
文渊对云霄派的人物全然不知,连金翼凤凰、九头鸟、西天孔雀等东西两宗的高
手也不知道,更别说武功未臻佳妙的百灵鸟白月翎了。

  文渊取出那份礼单,道:「这上面写有贵派白姑娘的名字。」

  秦盼影见了那礼单,脸色一变,道:「夺香宴的礼单?」左手紧按心口,身
子微震,又道:「文公子,能让我看看么?」说到这句话时,声音已稍稍发颤,
又咳嗽了几声。

  文渊道:「自然可以。」将那礼单递了过去。

  秦盼影一张张翻过礼单,柳氏姊妹凑到秦盼影身旁,跟着翻看,三女神情都
充满紧张不安。待得翻到书写「云霄派西宗百灵鸟白月翎」的那一张时,秦盼影
仔细观看一阵,忽然像是松了口气,轻轻呼了一声,低声道:「还好……还来得
及!」

  文渊不解其意,问道:「什么意思?」秦盼影指着那礼单,道:「你看,白
师妹的名字上头,并没有点上红点。」文渊仍是不明白,心道:「有没有红点,
却又如何?」

  秦盼影见他面有惑色,知道他对夺香宴所知有限,当即说道:「这是『四非
人』夺香宴礼单,上面所写,都是被他们掳去的女子,要在宴会上……那个……
供在场者取乐的。这云非常在四非人中排行第二,最是贪淫好色,有时候他等不
到赴宴之期,自己先侵犯了捉来的姑娘,便会在名字上点上红点,让别人知道,
这个姑娘已经……已经……」她自觉难以启齿,索性跳过,道:「白师妹的名字
上并没有红点,这就表示还来得及救她。」

  文渊登时明瞭,道:「原来如此。」心念一动接过礼单,翻到了最后一张,
只见那纸笺上,除了「紫缘」二字,再无其他痕迹。他一直担心紫缘已经被云非
常这淫邪魔头染指,这时见紫缘名字上亦无红点,心中大喜,本来如负千斤的心
头登时一阵轻松,精神大振,心道:「紫缘也还安好,她没事!」

  秦盼影见他忽然神采焕发,一望纸笺,微笑道:「文公子,这位紫缘姑娘,
便是你的心上人了?」

  文渊双颊微热,笑了一笑,心想这事也无须否认,点头道:「我得将她救出
来才行。秦姑娘,你可知这礼单上的姑娘都在哪儿?」

  秦盼影皱眉道:「这就为难了。我只知八月十五之前,四非人掳掠的女子都
由头领寇非天拘禁着,但是在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说到此时,秦盼影
以手捂口,又咳嗽了起来,一咳之下,突然身子一震,手放下来时,白如美玉的
掌心沾了一片殷红的鲜血。柳涵碧、柳蕴青同时惊叫道:「啊呀!」

  呼延凤跟那银衣少女听到秦盼影咳血声音,一齐奔来。呼延凤神色惊惶,扶
住秦盼影,连声道:「怎样了?你……你觉得怎样?」

  秦盼影摇了摇头,强笑道:「没……没什么……」

  呼延凤急道:「说什么话?早知你受伤这么重,我也不跟你呕气了。你……
你这么逞强,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快,你快坐下,我帮你疗伤。」说着便扶秦
盼影坐在地上,关切之情,溢於言表。

  文渊心道:「同门师姐妹,情谊果然不同,呼延姑娘平素虽然冷淡,毕竟心
肠甚热。」

  秦盼影又摇摇头,道:「不,师姐,敌人厉害,你得留着内力,我休息一会
儿就好。要是你为我耗了内力,怎么敌得过云非常?要是你输了,我们西宗的姊
妹都要给捉去了,白师妹救不回来,东宗程太昊那夥叛徒也要得逞了,那……那
怎么可以?」说话之时,又剧烈咳嗽了几下。

  文渊既知紫缘眼下尚且平安,担忧之情稍减,心想眼前要紧之事,倒是该如
何助云霄派众女脱此困境。他左思右想,心道:「敌我人数相若,可是呼延姑娘
似已久战,未必支持得了多久,我最多也只能与云非常为敌,若是那卓善、狄九
苍前来夹攻,只怕也抵挡不住。秦姑娘又身负内伤。有什么法子,能让这些姑娘
先离开此处,慢慢对付这些厉害对头?」

  沉吟片刻,文渊突然想到一处,叫道:「有了!」

  柳蕴青奇道:「有什么啦?」

  文渊道:「你们可知道,这附近有座赵州桥?」

  柳蕴青道:「不知道,在哪儿?」

  柳涵碧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那银衣少女却道:「我知道啊。」

  文渊喜道:「那就成了!」突然想起不知这少女姓名,当即问道:「姑娘芳
名,如何称呼?」

  那银衣少女浅浅一笑,道:「我叫苗琼音。你叫文渊对不对?她们跟我说过
了。」

  柳涵碧嘴巴不肯休息,在一旁说道:「她的外号,叫做『银羽迦陵』。」

  文渊微微一笑,道:「这外号甚是贴切,苗姑娘说话声音确然好听,只是迦
陵鸟的声音,谁也没有听过,或许苗姑娘早已胜过迦陵鸟了。」

  苗琼音「啊」地轻轻呼了一声,手指抿唇粉嫩的脸颊上浮出了淡淡的嫣红,
微笑道:「谢谢。你……你要说什么,赶快说,呼延师姐会生气的。」虽在强敌
环伺的凶险之下,这少女的话语声依然平和可喜,如花叶露珠落入小水池中,应
声而起涟漪,令人说不出的通体舒泰。

  文渊朝呼延凤望了一眼,见她只是照料着秦盼影的伤势,似乎没听自己在说
什么,也不在意,便道:「我有一个师兄,现下可能在赵州桥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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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三十五)

  向扬听文渊述说至此,心下已经了然,道:「那些云霄派的姑娘,是你要她
们往这儿来的?」

  文渊道:「是。我一人之力,没法子挡住云非常那些人的追击,倘若师兄你
不在这儿,云霄派的诸位姑娘们还是逃得掉的,我可就成了替死鬼了。」

  向扬道:「嗯,你替那些姑娘们断后,让她们有机会逃往这里来,虽然危险
不过以你的功夫,但求自保,也不为难。可是追来的只有那云老儿跟几个寻常角
色,那什么卓善、狄九苍都没有跟来,又是怎么回事?」

  文渊道:「这两人似乎与云非常不合,云非常要他们追上来,他们却置之不
理。好在如此,否则我也未必能撑到这里。」

  向扬嗯了一声,道:「现在你打算如何?」

  文渊道:「我得先去和那些姑娘们会合。那『夺香宴』要在八月十五中秋举
行,离今尚有十余日。假如这段日子里,我仍然找不到师妹她们,我便要去那夺
香宴。」

  向扬一听,便知其意,道:「你担心师妹、慕容姑娘也被捉住,是么?」

  文渊道:「参加夺香宴的,并不只四非人而已。」

  向扬神色肃然,道:「师弟,这云非常武功已然如此了得,那寇非天想必更
加厉害,如你所说,更可能另有其他邪门外道的高手。你我对这『夺香宴』,都
不甚清楚,你这一去,大是凶险。」

  文渊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能救出紫缘她们,就算龙潭虎穴,也
得闯它一闯。师兄,你不必担心我。」

  骆金铃在桥后听得明白,心中筹算:「那文渊要去夺香宴?这倒是一个杀死
他的好机会。只要能引得三个主人中随意一个与他相斗,谅这文渊也敌他不过,
必死无疑。只是如此一来,我也得想法子前去赴宴,该当如何设计才是?」

  向扬知道文渊貌似和顺,心志却十分刚强,朝骆金铃藏匿的桥后望了一望,
心道:「要师弟不冒这个险,只怕是不可能了。我现下得照顾那位姑娘,也必须
等婉雁来到,是不能跟师弟同去了。可是师弟的武功虽然突飞猛进,却仍不够纯
熟……」心中思虑一阵,道:「师弟,你跟云霄派的姑娘们在哪儿会合?」

  文渊道:「就在前面十里处的小镇外。」

  向扬沉吟道:「是么?」想了一想,道:「好,你先过去,我随后便到。那
位姑娘不愿与他人见面,我带着她不能与你并行。待会儿我带她安顿在那附近,
便去找你。」

  文渊微微一怔,道:「师兄,你也要同去夺香宴?」

  向扬道:「不,我先去看看这云霄派的姑娘们武功到底如何,是否不会拖累
你,便要回来。没有等到婉雁之前,我决不会轻言久离这里。现下是深夜,婉雁
也不会这时候来。」

  文渊点头道:「是。」心中暗暗感激,忍不住又道:「师兄,多谢关心。」
一转身,追呼延凤等人去了。

  骆金铃自桥后走出,低声道:「向少侠,我也要跟着去么?我……我不想给
你师弟看到我的样子。」

  向扬道:「此事本来与你无关,你可以不必前去。但是,这里僻处荒郊,若
把你留在这里,却也不妥。这样吧,我带你前去,到了之后,你仍然藏匿起来便
是。」

  骆金铃轻轻点头,道:「向少侠,怎么说,我……我就怎么办罢,我都听你
的。」

  当下向扬带着骆金铃往文渊去处缓步而行。走出十多里,已在夜色里见到一
处村镇,外围野地聚着许多人,都是刚才从桥上奔过的云霄派女子。

  向扬和骆金铃走了过去,远远见到文渊,骆金铃便不肯上前,轻声道:「我
在这儿就好。」向扬点点头,自行上前走去。诸女见到向扬走来纷纷投以好奇的
眼光,唯有一个紫衣女郎坐在一棵枯树下闭目休息,另一个金衣女郎在旁照料,
对向扬不加注意,那自是秦盼影跟呼延凤了。

  柳涵碧朝一旁的柳蕴青耳语道:「这个就是文公子的师兄了。」

  柳蕴青低声道:「他也长得很好看啊。不知道他武功好不好?」

  柳涵碧道:「他是师兄,武功当然好啦。」

  柳蕴青道:「那可不一定了,为什么苗师妹是师妹武功轻功都比我们好?」

  柳涵碧道:「我是说他武功好,又不是说比文公子好。苗师妹的武功虽然比
我们好,可是我们也还是好啊,只是不比苗师妹好,毕竟还是好嘛。」

  银衣少女苗琼音飘然上前,朝向扬拱手一揖,笑道:「原来你就是文公子的
师兄,刚刚才见面,现在又碰头啦,你好!」

  向扬抱拳还礼,道:「幸会。贵派掌门呼延姑娘安好?」

  呼延凤听他说到自己,眼睛一斜朝向扬一瞥,哼了一声,起身走来,说道:
「我好得很,不需要你们问候。把你那师弟带回去罢!我们云霄派里的争斗,不
必外人插手。要救白师妹,也用不着你们多管闲事。要赴夺香宴大可各走各的,
你们请罢!」言语中丝毫不留情面,对向扬更没半句见面客套。

  秦盼影听呼延凤这么说,连忙站了起来,道:「师姐,你怎么这样说?」

  呼延凤怒道:「怎么?你真要这两人跟我们同行,一起上夺香宴救人?」

  秦盼影柔声道:「师姐,你先别生气,听我说……」

  却见金光一闪,呼延凤一抖斗篷,怒声道:「不听……不听!你当他们是好
人,就带他们去好了!他们去,我就不去!」身形一纵,披着金光远远奔去。

  苗琼音吐了吐舌头,笑道:「秦师姐,她还是生气啦!」

  秦盼影急道:「你既然知道,就快去追啊,我……我现在这样追得了么?」

  苗琼音微笑道:「是,要我去唱首曲儿给她听,是吧?」脚下轻点,黑夜中
如同一道银色流星,追呼延凤去了。

  秦盼影叹道:「什么时候了,师姐还要闹脾气!」

  向扬一来便被呼延凤没来由地发了一顿火,心想:「看来文师弟所言不虚。
这呼延凤如此个性,如何能担当掌门?师弟要是与她们同行,只怕路上要闹个天
翻地覆。」

  静了一阵,但听秦盼影道:「向公子,你也打算赴夺香宴么?」

  向扬道:「未必。这位是秦姑娘罢?贵派有哪一位对夺香宴所知较多,我想
请教一下,在下孤陋寡闻,对这夺香宴所知极是有限。」

  秦盼影道:「夺香宴是……」才要开始述说,忽见银光闪动,苗琼音一闪而
至,又已回来,叫道:「秦师姐,秦师姐!」

  秦盼影皱眉道:「怎么啦?」

  苗琼音一摊手,道:「呼延师姐不肯理我,她要你去找她。」

  秦盼影道:「你没唱歌么?」

  苗琼音叹道:「我试过啦,可是我一唱歌,她就用斗篷打我。那里面有金翅
刀啊,我哪敢唱下去?」

  秦盼影一顿足,叹道:「算了,算了,我过去看看。」对着向扬、文渊两人
道:「抱歉之至,请两位在这儿等一等。」紫影轻飘,如风送霞雾般离去。

  向扬和文渊相对苦笑,心中唯有无可奈何的份。向扬心道:「该先安置那位
姑娘。」一瞥眼间,见到许多云霄派女弟子披着各式斗篷,灵光一闪,走到骆金
铃,道:「姑娘,你若是不想让人见到面貌,何不向这些姑娘借斗篷掩蔽?」骆
金铃一想,也觉不错,当下向身旁一名女子商借斗篷,一披上身,将布帽拉低,
外人便瞧不清面目。

  那边柳氏姊妹跑到文渊身边,柳涵碧道:「我们跟去看看。」

  文渊道:「看什么?」

  柳蕴青笑道:「去看呼延师姐跟秦师姐啊,你不想看吗?」

  文渊一怔,说道:「有什么好看的?秦姑娘去劝呼延姑娘,我若前去,岂不
是火上加油?」

  柳涵碧、柳蕴青一齐大摇其头。柳涵碧道:「我们偷偷的去看,别让师姐发
现。」

  柳蕴青道:「她们才不会只说话呢。去嘛,去嘛!我们还有事要在那里才能
问你呢,你去不去嘛?」

  文渊好奇心起,道:「有什么事要问?」

  柳涵碧微笑道:「去看了就知道。」两姊妹分别牵着文渊的手,半拉半扯地
要文渊走。

  苗琼音抿嘴而笑,脸蛋微红,道:「文公子,要是给呼延师姐发现了,你得
快逃喔。」

  文渊见两姊妹兴高采烈,不便拂逆其意,只得道:「好罢……好罢!别拉着
我,我去看看就是了。」柳氏姊妹大喜,齐道:「这就走!」三人两前一后,步
伐如飞,随着秦盼影去路而奔。

  里许之外,是个小树林,隐隐听到说话声传来。文渊心道:「虽然,只这么
近,但苗姑娘身法也真快。」

  柳氏姊妹纵跃上树,只听柳涵碧轻声道:「从树上看,要小心点喔。」

  文渊跟着踏枝上树,枝叶之中,可见不远处的树下立着两女,呼延凤双手叉
胸,头偏向一边,秦盼影站在她身前,神情甚是难过。

  只听秦盼影轻声道:「师姐!」呼延凤轻咬下唇,并不说话,头偏得更开。
秦盼影低声道:「师姐,你别生气嘛。」

  呼延凤转过身子,怒气沖沖地道:「我……我怎么不气?你对他说话这样好
做什么?我要杀他,你反而还维护他。你说,我们出那一招「鸾翔凤集」时,你
有没有手下留情?涵碧、蕴青那两个丫头帮着他逃走,是不是你挡着我?刚才他
提议往这儿走,以摆脱那些贼人,你又第一个赞成。你,你这还不是向着他?」

  秦盼影面有难色,低声道:「可是……我是想,文公子也没有做错什么,我
们就这样下杀手,未免太过分了。师姐,我信得过文公子不是恶人,但是……但
是……我并没有对他生情啊。」

  呼延凤轻轻哼了一声,仍是背对秦盼影,低头向地,脸上神情却已不如先前
气愤。

  秦盼影盈盈上前,轻轻伏在呼延凤背上,低声道:「师姐,我的心从来没有
变过,你……你一定要信我,我真的……真的没有……不要……不要这样不肯看
我……」她越说声音越低,身子轻轻一颤,两行晶莹的泪水自双颊滑落,沾湿了
呼延凤的斗篷背后。

  呼延凤听得呜咽之声,脸色登时松了,缓缓闭上眼睛,露出不忍之色,轻声
道:「好了,别哭了。」秦盼影仰起头来脸上现出喜悦之情,颤声道:「师姐,
你……你不生气了么?」

  呼延凤右臂一扬,金色斗篷展了开来,转回身子,呼地一声,斗篷将秦盼影
的身子卷入,紧紧靠在呼延凤身前。呼延凤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声道:「不生气
啦。师妹,对不起,我……我总是这样,又惹你伤心了。」

  秦盼影摇摇头,柔声道:「没关系,师姐,你肯相信我,那就好了……我,
我会跟文公子离远一点的。」

  呼延凤将她又搂紧了些,微笑道:「好师妹!」

  秦盼影双颊微红,轻声道:「师姐……」睫毛轻轻合拢,闭上了双眼。忽然
之间,四片朱唇互相对印,两女拥吻在一起,斗篷上金光晃动,看的出两女的手
臂正在其下来回动作着。

  文渊藏身树上,乍见此景,当真大吃一惊,还道自己看花了眼,搓了搓眼,
再一看,呼延凤和秦盼影确是紧紧相拥,缠绵热吻,脸上神态,尽是浓情密意。
他心头惊异,暗道:「呼延姑娘跟秦姑娘,怎么……怎么……」

  他初时听着两女对话,似乎呼延凤认为秦盼影对自己有意,极为不满,而秦
盼影极言解释。这些话他本来听的一头雾水,这时见到两女相吻,亲暱无比,震
惊之余,心中种种疑团却也随之尽解:呼延凤对自己的敌意,原来是出於对秦盼
影的醋意。而她与秦盼影,竟是这种不伦之恋的关系。

  文渊呆了一呆,望向身旁的柳氏姊妹,只见柳涵碧、柳蕴青都目不转睛地望
着呼延凤和秦盼影呼吸微微加促,心中一惊,低声道:「别看了,我们走罢。」
两姊妹却回头凝望着他,同时摇头。

  柳涵碧轻声说道:「我们就是要你看这个啊。」

  柳蕴青也低声道:「是啊是啊,我们要问你的的问题,就是等会儿的事,怎
么能走?」

  文渊脑中乱成一团,随口问道:「到底要问什么?」

  柳涵碧朝树下一指,轻声道:「你继续看啊。」却见两女已经不再相吻,金
色斗篷之下,两女脚边,却多了一团紫布。

  秦盼影似在斗篷中轻轻扭动着身体,仰起了头,樱唇微张,发出叹气般的声
音:「师姐……我……啊、那里……不好……」

  呼延凤在她颈边吻了一下,柔声道:「现在没有别人,别叫我师姐了。」

  秦盼影面浮红晕,轻声道:「凤……你……今天,不能太过火喔,我身体不
好。」

  呼延凤微笑着点头,轻声道:「就依着你。」斗篷一展,秦盼影的身体显露
出来。

  与先前不同的是,她身上的紫色衣裙已被脱下,落在脚边,身上所穿,只是
一件淡紫绸缎的肚兜,从正面看,掩不住丰满挺秀的酥胸,自背后望去,滑润的
背肌和双臀更是一览无遗,分外诱人。呼延凤解下斗篷连同金翅刀都抛在一旁,
将身上穿的金黄色衣衫解开一个釦子,又解开一个。

  忽地秦盼影按住她的手,柔声道:「让我来。」

  呼延凤微微一笑,放下了手,道:「好,你来。」秦盼影面露娇艳浅笑,轻
轻拨开呼延凤胸前衣物,低下了头,伸出舌头,往她双乳之间舐了一下,缓缓向
下舔去,双手跟着解开第三个扣子。

  呼延凤身子一颤,轻声唤道:「影……影妹……」

  呼延凤的上衣之下,什么也没有多穿,津液的痕迹随着秦盼影的舌端向下延
伸,来到了柔嫩的小腹上,粉红色的舌头在呼延凤的脐上转了一转,秦盼影也已
半蹲下来。呼延凤肌肤上微渗汗珠,难耐地叹了口气。秦盼影轻轻拉着呼延凤的
腰带,脸色泛红,柔声道:「凤……我要舔这里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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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三十六)

  文渊见两女举止越来越是亲暱,心中扑通扑通地直跳,不敢多看,转头向柳
氏姊妹道:「两位姑娘到底要问什么,难道还不能问么?」姊妹两人却又一同摇
头。柳涵碧道:「不行,不行,还得等一会儿。」

  但见呼延凤单掌支额,对着秦盼影微微点头,口中却不说话只是轻声喘息。
秦盼影一点一点地将呼延凤的裤子拉下,舌尖跟着向下蠕动。随着裤子一寸寸下
移,呼延凤雪白的腰身更加玲珑分明,丰润的大腿微微颤抖,几点水滴沿着漂亮
的腿内曲线流下。这幅景象,树上的文渊等人却看不清楚,因为秦盼影已从半蹲
变成跪在呼延凤的身前,刚好遮掩住了重要部位。

  秦盼影双膝跪地,左手扶在呼延凤腰际,上下抚摸,两片朱唇却对着她的下
体,朝那乌黑草丛间的秘穴吻去。这对鲜嫩肉唇当然远比呼延凤透露娇喘的双唇
敏感百倍,一吻之下,呼延凤发抖似地晃了晃身子,失声而叫:「啊、啊啊……
影……影妹……」

  一线闪亮的的爱液流过秦盼影的嘴边,透露着淫靡气息。秦盼影「啊」地轻
叹一声,柔声道:「凤,今天湿得这么快……」

  呼延凤低头轻喘,伸手摸摸秦盼影的头,手指绕着她的秀发,娇声道:「这
些天忙着对付那些恶人,我们都没时间做,当然……当然快了……啊……影……
影……呼、呵啊……」只听「噗滋、噗滋」的声音间歇传出,却是秦盼影正努力
吸吮着师姐蜜汁横溢的私处,喉头一颤一颤,边吸边饮了下去,神情陶醉无比,
「唔嗯、唔嗯」的娇腻声音断断续续地夹杂其间。

  文渊看得心头乱跳,心道:「呼延姑娘跟秦姑娘,居然做到这样……」

  看着看着,只觉一股热血向下汇聚裤裆间大感束缚。忽然之间,两条白嫩的
小手臂搂住了他的颈部,一张俏丽的脸蛋接近他面前,却是柳蕴青。便在同时,
柳涵碧也往他肩头靠来,脸庞与他相距仅有尺许。文渊一惊,自然而然地向后一
仰,道:「你……你们?」

  柳蕴青压低声音,悄声道:「文公子,你知道她们在做什么吗?」

  文渊道:「呼延姑娘跟秦姑娘?」

  柳涵碧道:「当然啦。师姐她们常常这样做,看起来好快乐,好舒服的模样
呢。」

  柳蕴青道:「我们偷偷问过掌门师姐,想知道这是什么事,可是掌门师姐却
大骂我们一顿,罚我们跪了一天,还要我们不准对别人说她们这样做。文公子,
这到底为什么?做这事情不好么?」

  柳涵碧道:「我们也问过秦师姐,她一听就脸红了,也叫我们不可以告诉任
何人她们做的事,可是还是不说这是什么事啊。」

  柳蕴青道:「我们想,师姐既然脸红,一定是女孩子不好意思说的话,所以
就想找你问问。可是师姐又不准我们说,只好带你过来自己看了。文公子,你就
告诉我们嘛?」

  只听呼延凤「啊」地呻吟一声,仰起了头,双唇似乎难以合拢,大声喘气,
丰满的双乳急促起伏,将解开了的上衫推向两旁,胸前双峰美景毕露。

  但见秦盼影的舌头在呼延凤的私处秘缝上来回拂扫,极尽挑逗之能事,津液
和淫水混在一起,弄得呼延凤股间氾滥成灾。那小巧的舌端又往她的阴唇之中伸
去,拨弄着鲜润的嫩肉,似想品尝其中的滋味。

  呼延凤大声喘了几下,一手按住秦盼影的头往自己私处压去,失神地叫道:
「影妹,快、快来……啊,这样……再深一点……噢……啊……」另一只手,则
大力搓弄着胸前满是香汗的乳房,狂乱地抚摸、挤压,似乎全身都佈满了放荡的
气味。

  文渊耳听呼延凤近乎淫荡的呻吟,没想到冷若冰霜的金翼凤凰,居然也有这
样放浪的一面,心中震荡不已,又听柳氏姊妹娇声相询,脸上一派天真纯洁,反
而更令他难以定神,支支吾吾地道:「这……这个……」柳氏姊妹睁大了眼,等
他说下去。

  文渊被两女一望脸上发热,心道:「这种事情,怎能对如此两个小姑娘说?
何况,呼延姑娘她们这样……这……这可不是正确举动。」当下大力摇头,道:
「不对,不对!」

  柳蕴青道:「什么不对?师姐她们这样做不对么?」

  文渊道:「自然不对。」

  柳蕴青又问道:「为什么不对?」

  文渊道:「两个姑娘行此敦伦之事,当然不……」说到这,突然自觉失言,
便即住口。便在这时,秦盼影依然尽心尽力地服务师姐,舌头已探入潮湿的幽谷
中,来回搅动,啧啧有声。

  呼延凤的腰身阵阵扭动,呻吟声也变得极为娇柔:「嗯……嗯……哈……啊
啊……」

  柳涵碧眼睛霎了霎,道:「啊,原来如此。」

  柳蕴青道:「你是说,这事不该是两个女人做,应该是两个男人做么?」

  柳涵碧道:「那也不对,两个女人不能做的事,两个男人多半也做不成。」

  柳蕴青道:「这么说来,定是一男一女啰,是吧?」莫看这对镜里翡翠不通
世事,文渊这一说,居然一点就通。文渊和这两个小姑娘紧紧靠着,谈的却是男
女欢好之事,加上呼延凤和秦盼影的缠绵之声,不由得面红耳赤心跳有如打鼓,
心道:「还是快快离开的好。再待下去,要是我禁不起诱惑,对两位柳姑娘做出
什么非分之想,那……那可太对不起她们了。」

  柳蕴青见他不答,脸蛋更凑近了几分,嗔道:「喂,你说说话嘛,究竟对不
对?」文渊觉她口中气息吹在自己脸上,不禁心神荡漾,忙转过了头,却正好对
上柳涵碧的脸庞。

  柳涵碧轻推着他的肩头,说道:「你就快说嘛,我们想知道这事好久了。」

  文渊无可奈何,只得道:「是……是……就是这样。柳姑娘,我们可以走了
罢?」

  柳氏姊妹突然眼睛一亮,分从左右凝望文渊。柳涵碧道:「文公子,我们想
跟你做做看。」

  文渊一呆,道:「做什么?」

  柳蕴青向下一指,道:「像师姐她们那样做的事啊。她们看起来这么愉快,
我们也想试试那种感觉,你是男的,我们是女的,那不是刚刚好吗?」

  文渊吃了一惊,推开两女,急忙后跃至另一横枝,道:「不行,不行!」两
姊妹见他如此反应,都吓了一跳。

  柳蕴青道:「怎么不行?」

  文渊道:「这可……这可不是随便找人就能做的。事关贞节,两位姑娘怎能
如此轻忽?」

  柳蕴青面色疑惑,道:「我不懂……那该跟怎么样的人做?」

  文渊道:「比如这一对男女是夫妻、情人,那就名正言顺。」

  柳氏姊妹听了,面露喜色,跟着跃到他身边枝桠,紧依在他身旁左右。

  柳涵碧道:「那很简单啊,我们两个都嫁给你就好了。」

  文渊这一惊更甚,道:「不成!」

  柳蕴青道:「不然,我们当你的情人,或是你当我们的情人,那就名正言顺
了,是不是?」姊妹两人一齐仰望文渊,听他回答。

  文渊大感头痛,眼见姊妹两人脸上并无勾引诱惑之意,确是天真得过了头,
对一个初识男子,言语行为竟如此大胆。他正不知如何解释此事,却听秦盼影轻
声惊呼,脸忽然离开呼延凤股间,用手抹了抹脸。只见秦盼影一张美丽的面孔上
水光淋漓,便似刚刚洗过了脸,只不过用的是呼延凤的爱液。

  呼延凤伸手揉了揉下体,喘了口气慢慢蹲下,道:「影妹……换我来了。」

  秦盼影脸色羞红,娇嗔道:「凤,我还想喝……」话没说完,已被呼延凤轻
轻推倒,仰躺在地。

  呼延凤轻声道:「等下再给你喝,我……我忍不住啦,让姐姐欺负一下。」

  秦盼影惊声叫道:「啊,不要啦!凤,我……我今天受了伤……」

  呼延凤柔声道:「我答应你不会太过火的。嗯……让我看看你的那里,脚打
开来。」秦盼影神色紧张,哀声道:「凤……」呼延凤娇艳之极地笑了一笑,扯
下秦盼影的肚兜,两人都已一丝不挂。

  秦盼影颤抖着将双腿左右分开,两手抚摸着大腿内侧,闭上了眼,颤声道:
「凤……我真的会受不了啦……」

  呼延凤柔声道:「好妹子,别怕嘛,我们今天用小一点的。」说着拿过斗篷
从里面取出了一颗蛋。这颗蛋的大小和一般鸡蛋甚为相似,但是蛋壳光亮异常,
似乎不是鸡蛋,不知是哪一种鸟类所产。

  呼延凤手指在秦盼影的私处戳了戳,伸到秦盼影嘴边,轻声笑道:「影妹,
你也已经湿透了嘛,绝对没问题的。」说着修长的手指在她唇上一拂,将沾染的
淫水抹在上头。

  秦盼影身子又是一颤,神情又是害羞,又是不安,轻声道:「凤!」

  呼延凤抚摸了一下秦盼影的阴部,面露微笑,另一手将蛋的尖端往肉穴中塞
去。秦盼影轻轻摆头,微带苦涩地叫道:「啊……」

  那颗蛋被呼延凤缓缓往秦盼影体内塞去,溪谷中的泉水被挤压得不住外泄。
秦盼影用力摇头,汗水一滴滴流了下来,神情苦楚,紧抓自己双乳,纤纤十指深
陷肌肤,失声叫道:「够了、够了!啊、啊……凤……好了啦!我、我、啊、啊
啊!」

  呼延凤将那颗蛋塞入一半,这才停止,柔声笑道:「放好啦。影妹……舒服
么?」将手放开,那颗蛋却不掉出来,前半已紧紧嵌在秦盼影私处被肉壁夹住,
爱液从旁边流出。茂盛的黑草地中多了一个白色的蛋,显得极为奇异。秦盼影连
声喘气,呻吟之声比呼延凤先前还要激烈,只差没哭了出来。

  文渊在树上看到这幅景象,一口气差点透不过来,心道:「呼延姑娘居然想
得出这种方法来代替。这……这实在难以想像。」却听柳蕴青问道:「文公子,
你说怎么样?我们当你的情人,就可以做了吗?」两姊妹脸上一片期待,分别握
住文渊的双手。

  文渊本来对女子便硬不起心肠,此时心绪混乱,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拒绝,
只道:「一来我不能当你们的情人,二来你们年纪太小,不该想这种事。」心中
忽然想到:「其实不然,师妹跟她们年纪相仿,也一样跟我……」

  脸上不禁一红,暗道:「这是两回事,可不能混为一谈。」

  柳涵碧一噘嘴,道:「谁说的,我们小是小,可也会做啊。」一拉柳蕴青的
手,道:「蕴青,我们做给文公子看。」

  柳蕴青道:「现在吗?」

  柳涵碧道:「当然啦!舌头要伸出来,别让文公子以为我们什么都不会。」
姊妹两人一手搭着文渊双肩,另一手互搂对方纤腰,闭上了眼,忽然向前一倾,
四唇交叠,在文渊面前吻了起来。拥吻之际,还发出「唔唔」的亲暱声音,朱红
色的唇间,两条小巧的舌头互相抗拒着。

  文渊吓了一大跳,只觉一颗心险些冲破胸膛而出,忙将两人分开,道:「别
乱来!你……你们……谁教你们这样的?」一说出口,立时了解:「定是她们偷
看呼延姑娘后,自己学的。」

  果听柳涵碧笑道:「师姐她们就是这样做啊。」

  柳蕴青道:「我们想学师姐那样,可是总学不来,又不是每次都偷看得到。
我们想那样拿蛋塞进去,也是一下就破掉了。所以,我们才想跟你学啊,你一定
会吧?」

  文渊一听,更是头昏脑胀,连连摇手,道:「这个千万别学。」

  柳蕴青道:「把蛋放进去,也要由男人来吗?」

  文渊一手按着额头,另一手又胡乱摇了摇,道:「蛋……跟蛋根本没半点相
关!」

  树上正议论纷纷之际,呼延凤低头吻了吻秦盼影的乳房,舔了一下红嫩的尖
端,柔声道:「影妹,准备好喔。」

  秦盼影眼神哀怨,细声道:「凤,小力一点……」

  呼延凤在她双唇一吻,微笑道:「别担心,一定让你很舒服的。」说着,呼
延凤压上了秦盼影的娇躯,揉着她因喘息而摆荡如浪的双乳,指缝间挤出了白里
透红的嫩肌。

  「嗯、呵啊……」秦盼影脣齿间娇声流露,脸颊酡红,双臂举起,也握住了
呼延凤的乳房。两女身材都是成熟丰满,互相交缠之下,白嫩的肌肉美感十足,
更是动人心魄。呼延凤腰枝扭动,与秦盼影下体相对,迎了上去,压迫那颗蛋更
向深处。秦盼影娇躯剧震,叫道:「啊、啊!」十指情不自禁地紧抓,呼延凤的
一对美乳立时变形,左边乳头正好被秦盼影指甲所压,令呼延凤跟着呼叫出来,
两女霎时间满身香汗,娇啼叠出。

  呼延凤一吃痛,双手下滑,变成抱住了秦盼影。秦盼影也紧紧搂住她,两女
互拥,腰身如蛇摆动,私处不住互相磨蹭,阴毛纠结,爱液沾染其间,那颗蛋却
越来越往秦盼影秘洞中深入。

  秦盼影哀声道:「凤……啊啊……凤……我真的……不行啦……」

  呼延凤吻着她的耳朵,轻声喘道:「进去得……很顺利啊……啊……嗯……
好滑,好湿喔……影妹……」

  那颗蛋在呼延凤缓缓挤压推送之下,竟不破裂,已有七分进了洞中,只是最
宽最钝之处卡住了,似乎难以再进。秦盼影满头大汗,两对丰盈的乳房在拥抱中
交互推挤,也尽是热汗,两女的乳头不时碰撞,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呼延凤突然做了起来,长发披洒,用力挺进腰部,双乳跟着激烈地晃荡。随
着呼延凤的逼迫,秦盼影的呻吟声也越来越含糊高亢:「不要、不要!啊!凤、
你……你坏……啊啊……我……哈、啊、不行……」

  呼延凤一边坐着挺腰,一边伸手在秦盼影的丰乳上乱捏乱揉,断断续续地喘
着:「影妹……都要进去了喔……」

  秦盼影大力摇头,哭泣般地叫道:「痛……啊啊……啊、荷啊!」

  但见秦盼影身子猛然一震,腰间奋力弹起,又即落下,躺在地上,缓缓扭着
身体。呼延凤轻轻喘着气露出满意的微笑,从秦盼影身上下来,横卧在她身旁,
抚摸她的肌肤。那颗蛋却已不见踪影,竟是在刚才呼延凤一送之下,最宽之处通
过秦盼影玉门,剩下的部分整个钻了进去,一颗蛋就此藏进了秦盼影的肉穴中。
秦盼影微弱地呻吟着,声带呜咽,神情在痛楚之中,却带着几分舒畅欢愉。

  呼延凤摸了摸秦盼影的私处,只见两片嫩唇圆圆隆起,里面自是充实无比。
呼延凤在耸起的红艳嫩肉上吻了一下,秦盼影登时浑身颤抖,惊声叫道:「啊、
啊呀!」塞得满满的秘穴里,汁液自裂缝汹涌而出。秦盼影用力抚按胸口,哀声
道:「凤……别弄……」

  呼延凤的手指,轻轻点着微露白色蛋壳的肉缝,柔声笑道:「影妹,坐起来
吧,下蛋了。」秦盼影满脸通红,勉强翻过身子,双手小心谨慎地撑着地,从伏
在地上变成跪着,双腿岔开,口中「嗯、嗯」地发出挣扎着什么的声音。

  呼延凤微笑道:「影妹,出得来么?」秦盼影脸红如火,汗水一滴滴从额头
上滴落,腰间拼命用力。只见乌黑的阴毛之中,渐渐露出白色的蛋壳,伴随着大
量淫水,缓缓滑出些许。

  突然「啪」地一声,蛋壳受肉壁挤压太甚,只出来两分,已经破了,蛋黄、
蛋汁漏了下来,蛋壳碎片却纷纷由内侵袭秦盼影。

  秦盼影颤声叫道:「啊、啊!」身子向后一倒,无力地躺在地上。蛋黄和爱
液混杂在一起,弄得私处一片黄稠稠的黏液。

  呼延凤微笑着抱住秦盼影,柔声道:「影妹,你输了喔……下次,就该我先
喝你了……」

  秦盼影红着双颊,道:「你故意的……明知道我受伤了,还玩这个……」呼
延凤双唇迎上,堵住了她的话,一条腿伸到她股间,白皙的大腿摩擦着浑浊的秘
处,也变得黄黄黏黏。两女翻滚拥吻,缠绵之中,又显得万般绮丽。

  树上的柳氏姊妹看完全程,又望向文渊,脸色却带了几分红艳。柳涵碧轻声
道:「文公子,拜托嘛,我们只要做一次看看就好了。」

  柳蕴青也柔声道:「是啊……文公子,我们只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嘛。师姐
她们能这么愉快,我们也想要啊,你就帮帮忙,好不好嘛?」

  文渊心下怦然,眼前这对姊妹花年幼俏丽,纯真无邪,如此软语诉求,本来
绝难令他拒绝,可是所求之事,竟是想尝试那巫山云雨之事,岂非匪夷所思?他
看了呼延凤跟秦盼影上演的活春宫,虽然热血沸腾,难以按耐,却也不愿逞一己
之欲,任意夺去两个少女的清白。

  他深深吐了口气,镇定心神,心想:「这两位柳姑娘心地纯朴,对男女之情
懵然不知。我若就此拒绝,难保她们不会去找其他男子,若被歹人诱骗,那可追
悔莫及。可是我已经有了紫缘,有了小茵,有了师妹,上天之赐已经太甚,又岂
能再和她们结下因缘?要跟她们说明这种事,也非三言两语所能交代,何况她们
受了呼延姑娘、秦姑娘影响,只怕根本听不进去,无论如何也要尝试……」

  想到这里,文渊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法子,略一思量似也可行。他沉吟一阵,
轻声道:「你们跟我来,先离开这里。」

  柳蕴青喜道:「你答应了?」

  文渊不置可否,只道:「先走就是了,别让呼延姑娘她们察觉。」身形一掠
在枝叶之间飞快纵跃。柳氏姊妹轻功不及,怕追不上,连忙紧跟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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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三十七)

  不一会儿,文渊已一路奔出林子,柳氏姊妹跟在后头丝毫不慢。到得林外,
呼延凤、秦盼影自然也不会察觉三人动静了。文渊停下脚步,一回头,姊妹两人
随即跟到,停步之时,微微喘气,想是赶得急了,有点气力不继。柳涵碧抚胸深
深呼吸几下,嗔道:「你跑这么快,也不拉我们一下。」

  柳蕴青左右顾盼,道:「就在这里么?」

  文渊点头道:「就在这儿。」

  姊妹两人对望一眼,又一同望向文渊,脸上掩不住兴奋之情,好像要开始看
什么有趣的把戏一样。柳涵碧道:「我们知道的不多,你要多教我们喔。」

  柳蕴青道:「要先怎么做?像师姐她们那样,先脱掉衣服吗?」说着手已经
放在腰带上,准备宽衣。

  文渊急忙挥手制止,道:「且慢,且慢!有件事情,得先讲在前头。」

  姊妹两人睁大了眼,不知他要说些什么。文渊道:「今天的事情,你们绝不
能向别人提起。等你们再大些,呼延姑娘她们定然会教你们这事情,今天我只破
例一次,以后我可不能答应了。」

  柳涵碧嘻嘻一笑,道:「好啦,好啦,你快点嘛!」

  文渊道:「你们答应了没?」

  两姊妹一齐点头,异口同声地道:「答应!」

  文渊听两人允诺,心头大定,微笑道:「那就好了。你们两个哪一个来?」

  柳涵碧奇道:「什么哪一个,我们两个都要啊。」

  文渊摇头道:「不行,不行。」

  柳蕴青急道:「怎么又不行了?」

  但听文渊说道:「这种事本来就只能两人来做,而且,我刚才也说啦,只能
破例一次。这两个人里,我当然是其中一个了,另外一个,就看你们决定要给谁
了。」

  柳氏姊妹呆了一呆,都微微皱起了眉头,认真想了一想。柳涵碧道:「嗯,
师姐她们每次做这种事,都是只有两个人的。」

  柳蕴青道:「这么说来,我们也只有一个人能跟文公子做了?」

  柳涵碧面有难色,道:「似乎没错。」

  柳蕴青眨了眨眼,歪着头想了想神情变得十分难过,道:「不行啦,那……
那怎么办?」

  柳涵碧转头面向文渊,低声道:「文公子,能不能给我们反悔一下?」

  文渊故作惊奇状,道:「喔,你们不想要了吗?」

  柳涵碧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急道:「不是,不是啦!」

  文渊道:「那是什么?」

  柳蕴青道:「你刚才说今天只有一次,能不能改成两次?」

  文渊摇了摇头,正经地道:「这可不成,这种事做一次就很累了,怎么能做
两次?反正你们有一人会了,再教另外一人就是了。」

  姊妹两人神情着急,齐道:「就是不行啊!」

  这对姊妹自小感情融洽心神如一,虽是姊妹,彼此却不分长幼,外貌服饰、
性格喜好乃至於武功路数、几乎没半点差别。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是两人
共享,碰到为难之事,也是姊妹一同处理,甚至於「当文渊的情人」,也是两人
一起。现下文渊这么说,姊妹之中势必有一人不能和文渊做「好舒服的事」,两
女无论如何也难以决定人选,登时叫了出来。

  她们哪里知道,这正是文渊预料中事。他料想,自己既然未必劝说得了姊妹
两人,不如设法让她们自己打消主意。眼见两女果然无法做出决定,文渊心中暗
呼:「好险,好险!若是这一着没用,那就难以应付了。」当下顺水推舟地道:
「这么说来,你们只要有一人不能做,另外一人也不肯做了么?」

  柳涵碧踌躇道:「是,可是、可是……」

  柳蕴青道:「今天不做,以后又没有机会了。文公子,你……你通融一下,
跟我们两个都做一次嘛?」

  文渊摇头道:「不可,不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唔──」柳氏姊妹轻轻咬着嘴唇,脸上一副不甘愿又丧气的模样。柳涵碧
低声道:「算了,我们不做了。」

  柳蕴青道:「不能跟涵碧一起,有什么意思?」

  姊妹两人一齐深深叹了口气,柳涵碧道:「走罢走罢,文公子,我们回去等
师姐她们。」

  见到柳氏姊妹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文渊心里不禁有点过意不去,但是,若
与这两个小姑娘有了这等亲暱关系,那可更是违背良心之举。文渊走上前去,说
道:「柳姑娘,你们两位年纪尚轻,很多事情,日后自会明瞭,又何必,急在一
时?」

  两姊妹一声不响地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忽然,同时抬起头来。柳涵碧道:
「这样好了,文公子,我们不做那件事,可是你要答应我们另一件事。」

  文渊道:「什么事?」

  柳蕴青面露娇笑,道:「这事很简单,只一下子就好了,也不会累,总没问
题了罢?」

  文渊不敢贸然答应,微笑道:「是什么事,总得先说清楚。」

  柳涵碧抿嘴微笑,和柳蕴青互相对望一下,说道:「我们想亲你一下。」

  文渊一听,心口怦地一跳,愕然道:「什么?」

  柳蕴青道:「我们平常只有自己亲过,涵碧的嘴唇很软,很舒服,可是还没
有吻过男人呢。文公子,只是吻一下,应该没什么罢?」姊妹两人朝文渊靠拢过
来,轻轻抱住文渊的手臂,两双期待的眼光又投向文渊脸上。

  两个柔软的身躯紧依身傍,文渊忍不住心跳加速,脸上发热,定了定神,说
道:「这个……这个……」

  柳蕴青小嘴一扁,道:「又不行么?」

  文渊见两女神情,只有三分气恼,却有七分失望,一时也不知如何推托,心
道:「罢了,能够这样解决,对她们也不至太绝。紫缘、小茵、师妹,你们千万
别见怪,这只是权宜之计。」当下深深吸了口气,道:「好吧,只能一次。」

  姊妹两人似乎学了乖,齐声道:「是一人一次喔!」

  文渊苦笑道:「是。」

  柳氏姊妹闻言,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忽然便投在文渊怀中。柳涵碧轻声道:
「你要抱住我们喔,像师姐她们那样,抱得紧紧的。」

  文渊隔着层层衣物,也已隐隐感到两女肌肤的柔嫩,一听此言,更觉浑身火
热,略一宁定,低声道:「好。」双手分别搂住了两人纤细的腰身,可是却不敢
用力。和一个这样年轻可爱的身体紧紧相贴,只怕已难以自制,何况此时共有两
个?

  文渊略一低头,见两女的脸颊微微透红,却非害羞,而是企盼引发的兴奋之
情,纯洁无暇,有如璧玉,心中反而紧张了起来,心道:「这两个小姑娘如果不
好好教导,当真遇上了歹人,那可是跟羊入虎口一样了。」

  他心想两女恐怕又决定不出先后,当下决定自己速战速决,左手搂紧了些,
让柳涵碧的身子向前一迎,吻了下去。柳涵碧嘤咛一声,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地飞快闭上眼睛,接着眨了一眨,缓缓阖上,身体微微颤动,双手滞涩地抱住了
文渊的颈部。

  一吻到柳涵碧的双唇,难以言喻的绝妙感受深深传入文渊心坎,那是带着少
女樱唇的稚嫩,却又参杂几分撩人韵味。唇与唇之间伸出的小巧舌头,主动往文
渊的唇间探来,潮湿而柔软,令人心动。无邪的少女却拥有诱人的技巧,文渊的
心中一阵悸动,心道:「她们常常这么做,只是不知道诀窍何在。」

  他与柳涵碧的舌头相缠,迎拒吞吐,不知不觉中,感到说不出的舒适,手臂
紧抱,柳涵碧的胸部贴在他胸膛,软绵绵的小小双峰摩擦着,彷彿散发着微热的
芬芳。

  文渊突然心中一震,心道:「这种感觉,跟小茵好像啊。」在他心仪的女子
中,华瑄有如含苞待放的小花朵,无垢无暇;小慕容言语机灵,对他说话占尽上
风,但是对他情致纯真,似是花儿初绽,稚气未失,另有一番可爱;紫缘经世事
历练,却仍雅洁温柔,彷彿空谷幽兰。

  这对「镜里翡翠」,对男女之情介於「一概不知」到「一知半解」之间,顿
时令他想到小慕容对他初次的「处罚」,情况不同,心态却似有些接近。一想到
小慕容,文渊心情更是激荡,恍恍惚惚中,似乎便将怀中的少女当作了小慕容,
吻得越发投入。

  「啊、啊哈……」柳涵碧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勉强地从热吻中挤出些许叹
息。文渊离开那两片可爱的唇,心中一阵迷乱。但见柳涵碧的脸颊红到了耳根,
眼神中透着迷惘之情,喘着气似乎只想倒在文渊的怀抱里,半点力气也没有了。

  文渊侧过头来,只见柳蕴青水汪汪的眼睛颤动不定,脸蛋却娇艳如火,似乎
她们姊妹两心生感应,对柳涵碧的心境感同身受。柳蕴青低声道:「怎……怎么
样?」

  柳涵碧失魂落魄地摇摇头,轻声道:「我……我不知道……我觉得……嗯!
说……说不出来……」

  柳蕴青眼睫轻轻眨动,手掌按着心口低声道:「文公子,换……换我了?」
不等文渊回话,已往文渊唇上靠近。文渊心情尚未平复,见到那两片朱红,不觉
右臂一紧,拥过柳蕴青的身体,跟着在她唇上一吻。

  柳蕴青娇躯一震,随即变为小小的起伏,「唔嗯……呣……嗯……嗯……」
低微的娇声口齿不清地从两人唇间漏了出来。

  姊妹两人的唇舌,同样的湿润温软,如带馨香,文渊接连品尝,不由得如痴
如醉,心絃一乱,双手不由主地轻轻抚摸着两女的后腰。柳涵碧、柳蕴青第一次
接受男人的爱抚,虽然隔着衣衫,文渊也只是不经意地轻抚,但是那种感受,毕
竟与姊妹两人探索琢磨时的动作大不相同,霎时之间,好似有一股热流从腰上急
窜而至。

  「唔……」在热吻之中的柳蕴青只能发出隐约的呻吟,伏在文渊胸侧的柳涵
碧,却已清清楚楚地叹息出来:「啊、啊呵……」她抓着文渊的衣服,想要纾解
一下身体中那股火烧一般的奇异感觉,但是文渊正与柳蕴青紧紧相吻,对柳涵碧
的轻微拉扯竟没察觉。柳涵碧茫然若失,呆了一呆,轻柔地摸着文渊的颈侧,忽
觉一种莫名冲动驱使,朱唇便往他颈上吻去。

  文渊感到颈边传来一阵柔嫩的吸吮,一时之间,灵魂似乎也为之颤动,左手
不禁用力一抱,手指在柳涵碧的背上来回滑动,跟柳蕴青的唇与舌渐渐分开,一
条银丝随之轻轻拉开。柳蕴青似乎神魂飘荡,只是喘气,一句话也不说。柳涵碧
不自觉地吻着文渊的脖子,忽然感到大腿碰到一件硬物,不经意地动了一下。

  文渊正觉意乱情迷,忽然身子一颤,一股强烈的刺激霎时间传遍全身,登时
醒觉,脸上一热,轻轻放开了手,让两女能离开他身子,说道:「已经说好了,
只能到这样。」

  他接连拥吻着两个俏丽少女,受此诱惑,裤裆中早已奋发而起,被柳涵碧一
碰,顿感热血翻腾,却也清醒过来,自觉失态,连忙克制,心道:「惭愧……惭
愧!差点儿便忍受不住。」

  柳涵碧和柳蕴青正沉醉在从未体会过的奇妙感受中,听得此言,登觉怅然,
无奈地点了点头。姊妹两手牵着手,似乎感到心跳越来越厉害,脸上一片红晕,
都觉身体发热,却不知缘由,怔怔地看着文渊。

  柳涵碧小声地道:「谢……谢谢!」柳蕴青轻抿嘴唇,肩头仍在微微起伏,
极轻极轻地说道:「文公子,我们……我们……以后还可以再吻你吗?」

  文渊眼见两女羞赧神态,更显娇艳,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连忙转过头去,别
说啦,你们……你们快回去,我想在这儿休息一下。」

  柳氏姊妹还想再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红着脸,一齐点了点头,牵着
手远远奔开,奔出一阵,同时停步,回头望了望文渊,又飞快地去了。

  文渊目送两女远去,心中波涛才慢慢定了下来,唇边似乎仍留有两姊妹遗下
的幽香。他出神半晌,暗想:「这两位姑娘若又来找我,那该如何是好?我对她
们这样,实在愧对紫缘、小茵跟师妹了。

  回去之后,我得跟她们说明清楚,让她们知道男女之情,并非随兴而起的苟
且之事。」随即一想:「话是这么说,然而刚才我若把持不住,说不定真要发生
苟且之事了。总是我近来思念太甚,以致於心神不定。紫缘的安危尚未得知,小
茵跟师妹也下落不明,我怎么可以受此困惑?」想到三位爱侣,文渊心思顿明,
大力摇了摇头。

  他思虑清楚,正要踏步回去见向扬等人,忽听一旁树上传出枝叶沙沙之声。
文渊立时警觉,循声望去,但见一个娇小的身影飞快跃向另一株树去,便要隐入
林中。

  文渊见那身影熟悉之极,胸口彷彿陡然受了重重一击,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是她?」脚下急奔,几个起落,赶到那人身后,再一窜,到了那人前头。文渊
停下脚步,立刻转过身子,一瞧那人面貌,但见她容颜俏美,体态娉婷,赫然是
多日来杳无音讯的小慕容。

  文渊大喜过望,伸出手去,叫道:「小茵……」小慕容却把头一甩,避在一
旁,哼了一声,眉宇间尽是气恼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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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三十八)

  好不容易找到苦无下落的小慕容,却受到这样的回应,文渊不禁一怔,道:
「小茵,怎么了?」小慕容仍是不看着他,双手叉在胸前,气鼓鼓地站在一旁,
大声叫道:「什么怎么了?你管我怎么了?你去管那两个小姑娘就好了!」说完
长发一甩,转身就走。

  文渊大吃一惊,霎时间冷汗直冒,心中登时明白:「啊呀,糟了!我跟柳姑
娘她们……小茵都看到?」

  眼见小慕容头也不回地走开,文渊急忙飞步追赶上去,道:「小茵,你先别
生气,刚才那是……」

  小慕容猛地停步转身怒气冲冲地叫了出来:「是什么?还会是什么?你……
你跟她们又搂又抱的,还……还吻她们,这样亲热!」怒骂声中,小慕容肩头一
颤,眼神中透出了气苦之色,眼眶中泪水滚动,几乎便要哭了出来。

  文渊从未见过小慕容生这么大的气,不禁吓了一跳,见她神情悽楚,顿感心
如刀割,浑身冰凉,一时竟不知如何解释,呆呆地站在当地。

  却见小慕容身子微微颤抖,伸手在眼前抹了抹,终於哭了出来,雪白的手掌
上沾了一片晶亮的泪痕。文渊更加慌了,想要上前安慰解释却又不敢碰她身子,
怕她生气,心道:「小茵,只道我跟两位柳姑娘有了私情,所以这样伤心气愤,
我……我该怎么说才是?」

  小慕容呜呜咽咽地啜泣着,哭叫道:「你说过的,你说不会喜欢其他的姑娘
了,可是……可是你……你又这样!你把我当什么了?把华家妹子当什么?把紫
缘姐当什么?」

  文渊听得心惊胆颤,只想赶紧解释误会,低声道:「小茵,你先别激动,刚
才……」

  小慕容一顿脚,哭着叫道:「为什么我不能激动?我……我到处找你,结果
你却在跟别的姑娘动手动脚,这算什么?我,我……」她说着说着,泪水直流,
忽然脚下一软,坐在地上,抱着膝盖低泣。

  文渊跟着坐了下来,心神大乱,难受之极,心道:「都怪我意志不坚,若是
我直接拒绝柳姑娘她们,小茵也不会这样难过。可是,我……我的确没有变心,
绝对没有!」

  他看着小慕容伤心落泪的模样,心里越来越是歉疚,不敢正视小慕容,低着
头说道:「小茵,对不起,我……我想你不会听我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让你消
气……」

  他停了一停,不闻小慕容有所反应,仍是抽抽噎噎地哭泣心中忐忑,又道:
「刚才的事,是我的错,任你怎么骂都可以……可是,你……你别再生气了,我
看了真的好难过……」

  忽听小慕容的哭声顿了一下,似乎声音在喉咙卡住了,有点古怪。文渊微觉
奇怪,抬起头来,说道:「小茵?」

  只见,小慕容背对着自己,肩膀轻轻上下震动,却和刚才哭泣的颤抖有点不
同。文渊斜着身子往她侧面张望,小慕容脸庞便往反向轻轻一转,却仍望见她嘴
角有些上扬。文渊突然想起一事,倏地伸手去按小慕容肩头。

  便在此时,小慕容飞快转过身来,轻轻搂住文渊脖子,右手在他后脑杓拍了
一下,笑嘻嘻地道:「怎么样,骗到你了吧?吓了一大跳哦?」脸上虽仍带着泪
痕,却是笑靥如花,娇艳可喜。

  文渊「啊」地一声呼了出来,叫道:「小茵,你──!」

  小慕容嫣然一笑,道:「什么啊?」

  文渊睁大了眼,道:「你……你在耍我?」

  小慕容眨眨眼睛,笑道:「你说呢?」

  文渊脑中混乱一片,摇了摇头,望望小慕容,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叫道:
「你……你没在生气?」

  小慕容笑吟吟地耸了耸肩,道:「还好啊,从头到尾我都看到了。」

  文渊愕然道:「什么从头到尾?」

  小慕容笑道:「从你跟那两个小姑娘跑到这儿开始,看到刚刚为止。」

  文渊呆了一呆,道:「那……那你全部看到、听到了?」

  小慕容笑道:「当然啦,好玩得很呢。你太好说话了吧?就这样被两个小丫
头逼得献吻?」

  文渊愣了半晌,道:「这么说来,我也不必解释什么了?」

  小慕容眼珠子转了转,笑道:「还有什么我没看到的,值得解释的事么?」

  文渊茫然不知所措,道:「也就是说,刚才你哭成那样……」

  小慕容笑道:「挺逼真的吧?再哭一次给你看?」

  这一下角色互换,变成了文渊大大的不高兴,瞪着小慕容,不知该说什么才
好。小慕容笑道:「好不容易见面了,开个小玩笑嘛。喂,生气啦?」

  文渊道:「当然了,被你耍得团团转,能不生气么?我……我还以为你真的
误会了,害我担心得要命……」

  小慕容抿嘴微笑,娇声道:「喂,你这样说有点过分喔,要是我真的生气,
还不是你害的?」

  文渊道:「为什么?」

  小慕容俏眉一扬,道:「再怎么说,你的确吻了那两个姑娘啊,不管是不是
身不由己,这就够让人生气啦。现在到底是我该生气,还是你该生气呢?」

  文渊想了一想,看着小慕容捉狭的神情,不禁啼笑皆非,说道:「好罢,就
算我错,我不生气啦。」

  小慕容微笑道:「真的?」

  文渊笑道:「看到你平安无事,我本来是很高兴的,就算你这样胡闹一下,
我还是很高兴。」

  小慕容脸上一红,略带靦腆地笑了笑,说道:「花言巧语!你刚刚跟那两个
姑娘亲热成那样,说不定……」

  文渊道:「说不定?」

  小慕容古里古怪地一笑,道:「说不定你是以退为进,假装为难,其实想把
她们两个慢慢骗过来,对不对?」

  文渊吓了一跳,叫道:「小茵,这可太冤枉人了,我怎么会这样?」

  小慕容小嘴一噘,道:「谁说不会?你吻她们的时候,表情那么温柔,我在
旁边看着,心里好不是滋味。」

  文渊耳根一热,道:「我不知道……我觉得她们的感觉跟你有点像。我抱着
她们的时候,心中一直想着你。」

  小慕容脸蛋微红,心中怦地一跳,低声嗔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谎,原来
你还满坏的,想哄我啊?」

  文渊连忙摇手,道:「不是,不是!我真的是想着你……」

  话没说完,小慕容却伸手按在他嘴唇上,轻声说道:「不必说啦,你现下不
必想我,我……我就在这儿啊。」

  文渊心神一荡,望见小慕容樱唇微启,带着一丝取笑之意,情不自禁地搂紧
小慕容,轻轻执开她的手腕,往她唇上吻去。久别重逢之吻,带来的感受难以言
喻,小慕容的身体似乎顿时软了下来,慵懒地倚在文渊身前。两人的唇间歇地触
碰,柔缓的动作,却使两人的灵魂温馨地缠绵着。

  依依不舍地吻毕,小慕容羞涩地笑了一笑,低声道:「跟用想的比起来,怎
么样?」

  文渊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微笑道:「没法子相比。」

  小慕容斜着头,柔声道:「如果可以,我好想再跟你吻久一点……不过我得
先离开一下,等一下再来找你。」

  文渊道:「怎么了?」

  小慕容微笑道:「要把华家妹子带过来啊。」

  文渊一听大喜,叫道:「师妹跟你在一起?」

  小慕容点点头,道:「不过,紫缘姐她……」脸色忽转黯然,轻声道:「你
大概已经知道啦。我……我没能保护好紫缘姐……」

  文渊拍拍小慕容的头,道:「别太自责。你先带师妹过来,再告诉我发生了
什么事。现在师兄也在这里,我们大家合力,总要把紫缘救了出来。」

  小慕容用力点头,道:「大哥也在附近,我去把他也找过来。」

  文渊奇道:「咦,你也见到慕容兄了?」

  小慕容笑道:「当然见到啦,还有巾帼庄的蓝姑娘。如果不是见到大哥,我
怎么知道你会往这里来?」说着站起身来,道:「你就先去跟云霄派的那些姑娘
会合罢,可别再跟她们……」说着眼珠转了转,笑道:「要是给我或华家妹子看
到了,你就等着瞧罢。」

  文渊笑道:「不敢,当然不敢。」

  小慕容嘻嘻一笑,转身去了。

  待得小慕容的身影远远消失,文渊仰天远眺,低声道:「小茵跟师妹都找到
了,紫缘……紫缘啊,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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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三十九)

  他伫立半晌,回身往云霄派诸女聚首处而去。这时,呼延凤、秦盼影也已回
来,两人脸上神色如常,全无半分异状。文渊想起两女在林中亲暱欢好的情景,
不禁朝她们望了一眼,心道:「呼延姑娘跟秦姑娘都是云霄派的人杰,若非亲眼
所见,谁能相信她们竟然有此癖好?」

  呼延凤见到他目光扫来,脸上神情登时微变还瞪一眼,说道:「看什么?」
文渊嗯了一声,拱手微笑道:「没有什么,呼延姑娘雅量海涵,不生在下的气,
在下甚是感谢。」呼延凤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秦盼影微笑道:「文公子太客气了,敝派上下承蒙公子相助,尚未答谢,怎
敢对公子无礼?师姐刚才略有失态,才该请公子见谅呢。」

  文渊见她启唇发语,唇如红玉,齿若含贝,脑海中不由得联想到她为呼延凤
舔舐肌肤时的动作,心中突地一跳,略感慌乱,一时不易回话,随口应了一声。
秦盼影察觉他神态有异,心中有些奇怪,却绝未想到自己跟呼延凤缠绵的情景,
都给文渊看在眼中。

  向扬说道:「秦姑娘,方才尚未说完夺香宴之事,现下还要请教。」秦盼影
道:「这个自然。」当下众人席地而坐,听秦盼影说出一段缘由来。

  那「夺香宴」乃是武林中贪花好色之徒所发起的一桩恶事,每隔一年举办一
次,由主人发出请帖,上书时日地点,与宴之人,至少必须携带一名女子,在筵
席之上供人淫乐。

  众宾客可各自商议,跟他人交换女奴奸淫,或有容姿出众的美人,便由各人
逞技争夺,所谓「夺香」即是指此。多年以来,夺香宴上失身受辱的闺秀侠女,
也不知有多少,不是沦为他人泄欲的奴婢,便是羞愤自尽,少数得以逃脱的,也
耻於现身於江湖。

  夺香宴上万恶汇聚,江湖上名门正派的人士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几次群起而
攻之,却都无功而返。一来夺香宴主人发帖隐密,若非箇中常客,难以得知何时
何地举办,二来宴上多有邪派高手,倘若前去声讨者势单力薄,多半当场便送了
性命。若然聚众攻伐,难免引人注目,武林中一传开,主人立即发帖改换地点,
经常令前来阻挠者扑了个空。

  主办夺香宴的主人共有三大势力,每年一次轮替,分别是「罪恶渊薮」四非
人之首寇非天、滇岭派掌门白超然、云霄派东宗掌门「万里飞鹏」程太昊。罪恶
渊薮、滇岭派本来声名狼藉,倒还罢了,云霄派却是武林名门之一,程太昊自言
与寇、白二人合作时,在武林中登时掀起大风波。

  却说十多年前,云霄派东西两宗本来相安无事,同居西域天山比翼宫中。云
霄派创派祖师原是一对情侣,因为分属不同门派,两人的尊长却又互相敌对,不
许两人来往,无可奈何之下,索性远赴西域,隐居天山,日后武功渐进,终於开
创了云霄派。云霄派立派百年,东宗收男弟子,西宗收女弟子,各传夫妻俩人的
绝艺。历来两宗门徒时常有人结伉俪,子女又入云霄派中。连传数代下来,却在
东宗掌门传到程太昊时出了问题。

  程太昊继任掌门时,只不过二十来岁,却已尽得东宗武功真传,轻功掌法并
称深湛,得了「万里飞鹏」的称号。但他武功虽佳,却始终不及当时的西宗掌门
陆曼灵。

  陆曼灵年纪较他为轻,算是他的师妹,他不甘在武艺上屈於一个女子,几年
修练下来,常向陆曼灵挑战切磋武艺,但每次交手,只觉差距越大,心中暗恨,
心想:「东宗武功招数雄猛勇健,西宗的武功繁複奥妙,应该各有所长,何以我
总是无法胜过陆师妹?祖师传艺之时,定是偏心爱妻,多传了珍异武功,以致於
我东宗堂堂丈夫,竟胜不过西宗的姑娘家们,这口气怎么忍得下去?」

  陆曼灵对程太昊却甚是佩服,心想:「东宗的武功重在内功根基,内力不到
威力显不出来,日后内功有成,却是威力无穷。程师兄年纪轻轻,居然已经这等
厉害,再过十年我的招数再怎么变化,怕也胜他不过了。云霄派有这样的人才,
也对得起两位祖师了。」她倾慕程太昊练功刻苦的狠劲,慢慢爱上了这个东宗的
师兄,终於有一日私下向他吐露了情意。

  美人倾心於己,程太昊惊喜之余,忽然起了一个念头:「我若跟陆师妹结成
连理,说不定便能哄得她将西宗武学的秘要说给我听,日后东宗弟子必可声威大
振,不再屈於西宗之下,岂非大妙?」当下也接受了陆曼灵的情意,不久两人便
在比翼宫成亲。

  婚后程太昊常向陆曼灵问起西宗的武功精义,陆曼灵本来不肯多说,但是程
太昊甚有耐心出尽花言巧语,平日固然极尽恩爱,床第之事也是使出浑身解数,
每每令娇妻失魂落魄,如欲登天。久而久之,陆曼灵禁不起丈夫的调情哄骗,又
想两人本是同派弟子,如今又有白发盟约,同他说些武功要诀,又打什么紧?不
出两年,西宗的武功尽在程太昊掌握之中。

  程太昊既得西宗绝学,与东宗武功交相参悟,修为大进,婚后三年,已经胜
过陆曼灵的功力。程太昊大喜之余,渐生骄纵之心,对西宗的女弟子时常出言不
逊,有所轻侮。陆曼灵知道了,对程太昊表示不满,程太昊却置之不理。

  陆曼灵甚为气恼,当晚程太昊有意求欢便加以回绝。这却又惹怒了程太昊,
心道:「我程太昊堂堂男子汉,还要看你这婆娘脸色?以前我打不过你,现下瞧
你还能怎样?」当晚硬是制住了陆曼灵,故意把她压在窗边,从背后猛力进攻她
的身体,让她的呻吟声传出房外。

  深夜之中,不少东、西两宗的弟子都闻声至窗外远远偷看,见到陆曼灵赤裸
的上半身在窗外摆荡,双乳在程太昊掌中揉搓变形,西宗掌门的矜持尽失,变成
了一个任凭夫君取乐的少妇。

  陆曼灵受到这样的羞辱,既感伤痛,复觉无颜担当西宗掌门,次日便将西宗
掌门之宝金翅刀交还西宗一名长老,自己不告而别。程太昊知道了,带领三名师
弟四下搜查,在天山山脚十里处将她追上,动手把陆曼灵制伏,四人竟轮流将她
奸淫至死。

  程太昊发了狠,决定一举吞并西宗,将所有女弟子都变为东宗的女奴,一吐
少年时不敌陆曼灵之怨气,当下回到比翼宫,率领东宗弟子进攻西宗。西宗此时
尚有三位长老,都是七八十岁的老妇,武功极为精湛,却都死於程太昊的手下。

  陆曼灵的一名师妹知道西宗无人能敌程太昊,眼见西宗将要一败涂地,不愿
一众年轻女弟子受辱,危急之时,将金翅刀和西宗的武功秘笈带在身上,领着二
十多名后辈少女逃离天山,朝南方逃去,藏在一处深山之中。

  二个月后,这女弟子带着两个少女偷偷重返天山,才知东宗已然远走中原,
比翼宫仍然存在,却是遍地尸骸,都是在两宗大战中丧生的弟子,许多女子腐烂
的尸身上衣衫破碎,显然生前都遭受惨酷的奸淫。

  这名女弟子伤痛之余,安葬了同门的尸骨,回到深山之中,将金翅刀和西宗
所有秘笈传给陆曼灵的大弟子,亦即当时年仅十三岁的呼延凤,督导后一代的年
轻弟子学艺,要她们记住东宗叛变的血仇,日后必报。数年后,这名女子去世,
呼延凤带领师妹们重回比翼宫居住,又在宫中密室得到不少西宗武学的要旨,武
功又有所精进。

  这时,程太昊率领东宗在中原大逞威风,一举挑了三个赫赫有名的大帮派,
「万里飞鹏」之名震动江湖。他名声既响,更是不可一世,竟与白超然、寇非天
创下夺香宴,俨然统领江湖邪门,与当时龙驭清接掌的皇陵派互别苗头。

  这一年的夺香宴,正是由程太昊举办。他早知云霄派西宗又在天山重起,只
是料想众女都是年轻女子,有何作为?虽想派人前去捉拿众女前来淫乐,但天山
路程遥远,也就不想多费力气,专在中原掳掠美女便了。直到西宗「百灵鸟」白
月翎因事前来中土,不慎落入四非人手中,呼延凤率众来救,欲将新仇旧恨一起
算清,程太昊这才派出卓善等人前来迎击,打算擒拿西宗诸女。

  云霄派东西两宗的争斗,向扬跟文渊都是初次听闻,听秦盼影说罢,心中均
起感叹义愤。向扬骂道:「这程太昊如此可恶!」

  文渊叹道:「这位陆前辈遇人不淑,实堪警世。那程太昊心肠歹毒,陆前辈
若能及早察知,也可免了如此不幸。」

  却听呼延凤哼了一声,冷冷地道:「男人心地狡猾残忍,难道还少了?师父
用命换给了我们这一个教训。哼,谁知你们又是什么样的人,却来装模作样?」

  向扬本来对呼延凤的态度甚感不满,但听了秦盼影的述说,对於呼延凤的言
行也就谅解了不少,此时也不抗辩,心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知道、婉
雁知道,也就够了,何必多说?」

  文渊说道:「秦姑娘,那程太昊将在何处举办夺香宴,可有眉目?」

  秦盼影面有难色,道:「他们行事隐密,至今我们尚不得讯息。东宗的根据
地位在崂山,我们正打算前去打探,应可得到一些消息。」话才出口,忽听一人
声音远远传来,说道:「不必那么麻烦了!」这句话在众人耳中清楚明白,黑夜
中却尚未现形。

  文渊心中一喜,提气叫道:「慕容兄,是你到了?」

  只听那人说道:「废话,除了我还有谁?」

  只听另一个娇嫩的声音笑道:「大哥,还有我们啊。」那男子骂道:「你这
话更加是废话!我是说说话的人,又不是过来的人。」说话之际,四个人影飞快
奔来,当先一个是慕容修后面跟着小慕容,再后面则是华瑄跟蓝灵玉携手奔来。

  华瑄远远见到文渊,心中狂喜,放开了手,加快脚步越过大小慕容,叫道:
「文师兄,文师兄!你……你在这里,你真的在这里!」

  文渊站起身来,华瑄正好投在他怀里,如带呜咽地叫道:「文师兄!我……
我想死你了!我、我、我……」

  文渊心里无限欢喜,拍拍她的背,柔声道:「师妹,师妹,我也想你!你没
事罢?」

  华瑄把头在他怀里不住磨蹭,哭叫道:「啊、啊──文师兄,我好怕看不到
你了!我……我……啊、哈、我……」

  小慕容奔将过来,笑道:「这不是看到了吗?」

  向文渊一眨眼,笑道:「妹子,你别哭啊,待会儿我告诉你一件事,包准你
马上想打你文师兄两巴掌。」

  文渊脸上一红,生怕小慕容要当众说出柳氏姊妹之事,连忙道:「小茵……
你……你可不能随口乱说。」小慕容霎霎眼,拉过华瑄,笑得甚有调侃之意。

  苗琼音道:「向公子,那位是你跟文公子的师妹啊?」

  向扬微笑道:「是,她叫华瑄. 」

  苗琼音向华瑄看了一看,笑道:「好可爱喔,向公子……你们师兄妹三个都
是……嗯……」

  一时想不出什么词语形容,歪着头想了想,微笑道:「都很好!」

  向扬一听,错愕之际,不禁甚感好笑,只得点点头道:「多谢,多谢。」

  呼延凤朝慕容修一望,冷哼一声,慢慢转过头去。秦盼影不知他是何人,上
前拱手道:「这位公子可是複姓慕容?敢问公子大名?」

  慕容修道:「本大爷是大慕容,名字就不必说了!」

  朝蓝灵玉一指,道:「这位是巾帼庄三庄主,你有什么话,跟她说去,我可
懒得多说。」

  竟不再理会秦盼影,走到文渊身边,道:「小子,你打算上夺香宴去,是不
是?」

  文渊道:「正是,请慕容兄指点。」

  慕容修嘿嘿一笑,伸手自怀中取出一张帖子,道:「程太昊送来一张请帖,
想去,就跟我来罢!」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愕然。呼延凤陡然回身,怒喝道:「你有夺香宴请帖?
你……你也是个罪大当诛之人!」

  斗篷一抖,金翅刀闪闪生光。慕容修冷笑道:「那还用说?不过本大爷不屑
这种狗屁宴会罢了。白超然、寇非天的帖子我也接过,还没去过一次。嘿嘿,这
次似乎非去不可,程太昊能请到我大慕容,旁人可要说他面子不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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