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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AV女优】作者:肖日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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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虹口体育场附近的匝道,就像政治家的心思,千奇百怪,古里古文,莎比左
弯右绕,才没有被乱七八糟的道路转得晕头转向。

  车子开进破旧的临时用的学校,发现还有学生三三两两地进校。莎比放慢车
速,车子像没有感觉似地平稳地滑行着,有一种失去动力的感觉。

  莎比突然觉得前面一个女孩的身影很是熟悉,凝神细望,原来是柳丝丝。

  莎比缓缓地把车子开到那女孩身边,打开车窗,一手搁在方向盘上,一手伸
出去,向丝丝挥动着。

  柳丝丝没有在意身边开来一辆小轿车,可以看出她的表情有一点惊厄,下意
识地向旁边闪了一下。

  「是我。丝丝,你来的好早啊。」莎比隔着车窗说道。

  柳丝丝看清是莎比,刚才平和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她冰冷着面孔,呆立着
不动,嘴嘟得紧紧的,一声不吭。

  「丝丝,你等我一下。」莎比又说道。

  「什么事?」柳丝丝高声地责问着,一副满心不情愿的样子。

  「你等一下,我把车停了,你别走噢。」莎比向柳丝丝叮咛道。

  柳丝丝负气地望着莎比,眼睛里饱含着敌意的光芒。但她没有再动弹,似乎
默许了似的。

  莎比加快了车速,向黎影河抱歉地笑了笑,「是我表妹,脾气怪怪的。」

  「没什么,」黎影河通情达理地说道,「上海女孩生气都很可爱。」

  莎比把车子停放在学校的空地边的树荫下,让黎影河下了车,然后远远地向
柳丝丝招呼着,「丝丝,你来一下。」

  柳丝丝在远远的空地那头,一动不动。莎比与黎影河向那个方向走去,柳丝
丝拖着沉重的脚步,慢吞吞地走过来。

  「丝丝,侬跨(快)来西——。」莎比叫道。

  柳丝丝好像犯错误的学生,站到了莎比的面前。莎比看了觉得很好笑,这小
丫头,人长成大人了,可那神情,还像一个小学生。

  「你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黎教授,好有名气的。」莎比站在黎影河的
身边,「侬晓得伐,黎教授写老多书唉。」

  柳丝丝抬起她的清冽的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莎比身边稍显臃肿的黎教授,
嘴角边浮现出一丝牵强的微笑,算是礼貌待人了。但她的神情,显然没有莎比期
望的那种喜出望外的样子。

  「黎教授写过很多书的,研究的东西老多的,」莎比结结拉拉地说道,其实
她对黎影河的东西也是一知半解,主要还是受钱盛肿的影响,「我的先生王晓坡,
你应该晓得吧。」

  「我晓得的。」柳丝丝轻轻地说道,她的眼睛里没有什么惊喜,只有一种谨
慎的距离。

  莎比感觉到,她的这个表妹依然对她怀恨在心,她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这
小丫头,怎么养成了这样的倔脾气。看着柳丝丝的那种冷若冰霜的表情,莎比担
心再谈下去,会让黎影河厌倦了这个小表妹,反而把事情搞僵了,但说道:「你
以后有空可以直接向黎教授请教,黎教授肯定会有问必答的。」

  黎影河在边上说道:「哪里,哪里,我也是来学习的,大家相互学习吧。」

  柳丝丝听到可以让她走了,扑闪着乌亮亮的眼睛,向黎影河笑了一笑,说道
:「黎教授,那我先去上课了。」

  「好好,你先去吧。」黎影河的脸上堆着朴质的笑意。

  柳丝丝转过身,迈着富有弹性的步履,走向远方。

  莎比回过头看了看,望着柳丝丝的轻捷的身影渐行渐远,若有所思。她想把
她支走,但是她没有能力赶走她。好在钱盛肿的文化课请的都是有头面的教授,
虽然讲的内容,都是乌二八鬼的东西,但毕竟还没有接触到这个行业的实质的内
容。还是有富余的时间的,等到了实质性的课程的时候,无论如何得把柳丝丝弄
走,她不希望把小表妹拉进这个对纯洁女孩来说几乎是灭顶之灾的行业。表妹可
以恨她,但是,这不会改变莎比维护表妹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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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比与黎影河来到办公室,钱盛肿早已在里面。莎比又听到了钱盛肿那永远
高八度的热情的欢迎声调,就像与黎影河久别重逢一样,很多人都无法抵挡住钱
盛肿这种如火一般的热情。莎比想起包里还有公司里的帐薄,未进行整理,稍坐
了一会,便借口到隔壁自己的临时会计室里去做帐了。

  把所有的帐务做好,她惦记着黎影河的讲课,便收拾好帐本,锁了保险柜,
关了门,来到教室,从后门悄悄地进去,黎影河在台上正侃侃而谈。她的北方口
音,拿捏得十分透彻而清脆,像播音员一样,砸地有声,贯耳激越,听起来,每
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楚,给人一种字字珠矶、很珍贵的感觉。

  黎影河正在谈论妓女的自由的问题,莎比一开始没有进入她讲课的程序,但
是片刻,她适应了她的思路,原来黎影河在讲授《丹东之死》剧本中的有关章节。

 黎影河讲授正在引用《丹东之死》中的妓女之母对妓女的辩护:「XXx与

  阶级压迫和剥削不相干,纯粹是一种生理性行为,一种自然性的生存方式。
她为干妓女行业的女儿辩护道:」要是她这个小泉源不流水,渴也把你渴死了!
——我们干活的时候身体四肢什么不得用,为什么就不许用那个?她老娘就是从
那里把她养下来的,还很痛过一阵呢?难道她就不许用那个养活她老娘了,啊?
再说,这又痛到她哪里去了,啊?‘妓女玛丽昂倒比她的母亲要文雅得多,她提
出了基于自己的感觉偏好的道德诉求,这种道德诉求的正当性在于自己的感觉偏
好的自然权利:「我是一个永恒不变之体,是永无休止的渴念的掳取,是一团红
火,一股激流。……人们爱从哪寻求快乐就从哪寻找,这又有什么高低雅俗的分
别呢?

  肉体也好,圣像也好,玩具也好,感觉都是一样的。」

  即使没有能理解黎影河话中的含义,就是听着黎银河的清越的嗓音,也是一
种享受。莎比感到黎教授海阔天空,纵横千里,阐述的就是妓女的尊严的问题。

  这一点,与刚才路上听到的内容倒是不谋而合的,可见黎影河的思想里已经
形成了一套坚定不移的信念,她要在任何场合、任何时机,推广她的理论。

  正当莎比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她的手机震铃震动,打开短信,原来是钱盛
肿叫她出来有事。莎比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课堂,原来是钱盛肿让她到银行里取一
点现金,以作今天讲课的报酬。莎比听后,立刻用自己的银联卡到附近的银行取
了钱,匆匆地赶回来,准备继续听黎影河教授的演讲。

  还没走近教室,就听到里面吵杂一片,莎比本想把现金先送上楼,这时候,
忍不住被声音吸引,从后门望去,只见课桌中间站着一个男生,正站在自己的座
位上,向讲台上的黎影河说着什么。教室里的学生乱成一片,交头接耳,吵闹声、
哄笑声不绝于耳。

  那个男生的个子很高,站在那里,依然没有坐下来的迹象,一口气不停地说
道:「我承认,在社会学方面引经论据,我是无法接得下黎教授的三招两式。对
伦理学的知识我也孤陋寡闻,不能与黎教授相比。我想,伦理学寻求能给整个社
会带来利益的最佳法则,是追求和探讨能给大多数人带来利益。不可否认,XX
x非法对某些人很不公平,但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难道为了几个如黎大学者
那样的XXx女所谓的公平,就让绝大多数人承担不公平?就让整个社会承担不
公平?聚众淫乱、XXx和淫秽品都是有受害者的,因为其违背伦理,所以受害
的是整个社会。举个例子说,丈夫或妻子如果合理合法地追求婚外性生活,婚姻
结构就受到冲击甚至瓦解,让那些希望过正常的、美满的夫妻生活的人受到冲击。

  同理,母子乱伦如果合理合法就会摧毁正常的家庭关系,聚众淫乱就会摧毁
人际交往中的尊严和尊重。人类从没有伦理的原始社会走到今天的伦理相对完备,
是经过漫长道路的。人类社会并没有因为各种伦理而倒退,相反总是进步。人不
仅是动物人,同时也是社会人。人成长在社会中,享受着社会提供的庇护和服务,
就有遵守社会伦理的责任。如果真的愿意放弃社会给你这些权利,你完全可以任
意淫乱。只要你远离人类社会,走入豺狼虎豹、蚊虫蛇蝎的大自然。你可以完全
放任地淫乱,你愿意跟任何生物淫乱都不会有人管。这也是我不同意黎教授非罪
化倾向的原因。」

  黎教授颇有学者风范,不愠不怒,说道:「这位同学,你说的是伦理问题,
这可以讨论,但是法律毕竟不能成为伦理的一部分。福柯就说过,法律根本就不
该来管性的事。到底性能造成什么问题呢?比如强奸这一类,会是性带来的问题,
但这种东西我觉得古今中外一直都有的,也不会说因为人们观念的变化导致强奸
率的提高,还看不出这种危害来。刚才有一位同学说的那样,荷兰给XXx女发
执照,并定期给她们检查身体。如果我们中国可以这样,那将更合理。不仅真正
保护了妇女的权利,而且解决了因XXx带来的社会问题。我相信会有这一天。」

  那名男生依旧不折不挠,继续说道,大有把黎影河驳倒的趋势:「荷兰是怎
么回事我不知道,所以我没有发言权。可是我要提醒黎教授,适合荷兰的东西不
一定就适合中国,这应该是很简单的道理吧。我们经历过鸦片毒害国民和三妻四
妾、青楼舞场的肮脏时代,有些人很怀念,今天的A片产业也开始兴隆一时……」

  当这个男生讲到这里,莎比突然觉得面红耳赤,她还没有想到这个班上竟然
会出现全盘否定A片行业的情况,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培训班就很难达
到钱盛肿所希望的教化男女青年投身A片的目的。但是,莎比转而一想,这样也
好,钱盛肿妄图诱引更多的男女青年参与到A片拍摄中来,本身就是一件下流无
耻卑鄙的事情,自己已经深陷其中,无力自拔,但不能把更多的无辜的男孩与女
孩卷入这肮脏的浊流。特别是她的表妹也在其中,她此刻的思想基础,突然开始
转向,暗暗地站到了这个男孩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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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走神之间,那男孩继续慷慨激昂地驳斥黎影河教授:「但是我要说的
是,大多数人不怀念中国千百年来只有色情没有感情的时代。……不论伦理还是
法律,都不是以实际上处理每个人为目的的。比方说一个人杀了人,然后做的非
常干净,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么就因此说法律和伦理就没有用了吗?当然荒谬!

  法律和伦理都不可能是万能的,当然没法面面俱到,但法律可以阻止大多数
人杀人后不受惩罚。法律上禁止XXx当然不能杀死这个古老职业,也挡不住某
些人违法的XXx,但法律挡住了大多数的情况。这就够了!让那些侥幸逃脱法
律制裁的人,背上违法的压力和社会的谴责就够了。如果更侥幸的,连这两点也
逃过去了,那也认了。水至清则无鱼,一个社会不会完美,完美的社会只在理论
中。

  但是,如果我们连一个完美的理论都没有,只会纵容社会的丑恶现象,我觉
得黎教授提出的‘妓女非罪化’就承担了这种为虎作伥的效果……」

  这个男孩的辩驳显然不敌黎影河的理论上的缜密,但他至少体现出了一种力
度,莎比有一些敬意地望着这个男孩。

  黎教授望着这个男孩,泰然自若,作为一个专业的教授,她很容易能找到学
员的缺陷与漏洞:「你强调的是伦理学的道德含义,以及对社会的影响作用。但
我看重的是,伦理学的基础是社会正义论。它是建构在以洛克、卢梭和康德为代
表的近代契约论基础上的社会正义观。嫖娼非罪化,是不是符合伦理学的一般原
则,非罪化概念是否符合社会正义论,这是伦理学研究的当代意义。

  「……食色,这是人之常情,性,不仅仅是传宗接代的手段,更是人追求快
乐的方式,我刚才朗读的著名的剧本《丹东之死》的有关片段,也强调的是一个
妓女眼中的性是什么样的。性能带来愉快,满足与享受,我想,任何生理,心理
健康的人,都不会否定我的看法。性,是一件美好而自然的事情,类似吃饭,排
泄,成长一样,可以归为人的自然属性,性关系早在任何宗教,哲学,伦理,法
律诞生前就存在了,法律、伦理、道德、文化,只能调节性与性关系,不能禁止
性关系。所以从伦理学的角度讨论性,必需要从社会公正与正义的角度着手。

  「……当代中国社会,性关系与金钱,权力结合,养外室,家外有家,这是
有钱有权势的富人、特权阶层的专利,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性为什么会有权力
介入?这实际是一种反作用力。是建国以来,到改革开放前,国家理想化地妄想
以国家强制力规范社会性关系的一种反弹,是商品经济时代与计划经济时代激烈
的人文碰撞在社会学领域的某种反响。我想说的是,李银河的提法,本质上,是
想剥离两者的联系,还性,这人类最自然的本性一个单纯而明晰的定位。

  「这不是个人自由的问题!这是社会共同自由的问题!

  「人结成社会,社会既是人的保障与保护,这是人与动物的区别(动物也有
本能的社会性),当危害到绝大多数人利益的时候,这种个人行为就会被社会禁
止,成为法律禁止!

  「XXx嫖娼,是否危害到社会利益?这是一个复杂问题,不仅仅是个人的
问题,还包括派生出来的各种社会问题、信仰问题以及人类完善的伦理体系问题,
值不值得颠覆人类已有的道德、文明体系,这可不是XXx嫖娼这个简单问题能
够说明的,因为,没有人知道,会不会有一系列连锁的道德体系的崩溃!

  「偷盗能不能合法化?遗弃父母、婴儿是否合法?等等,关键看社会体系的
承受程度,当社会绝大利益能够承受时,完全可以允许,不赡养老人,有社会赡
养。偷盗成为一种可以承受的事件(人们物质丰富到不在乎被偷盗),那么,有
什么不可以?」

  莎比几乎听呆了,教授真的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记得以前一
个教授讲课,把改革者都说成是卖国贼,她记得颇深的一个论点就是,当年谭嗣
同就力主把中国的大西北丢掉,着重从东部发展。听了黎影河的一席话,莎比突
然觉得妓女与女优行业是天下最完美的行业,像麦当劳快餐、肯德基一样,大有
滋生蔓延、席卷天下、遍地风流之势。

  莎比觉得如果再这样急论下去,那么,班级里就会乱成一锅粥,想到钱盛肿
安排她负责班级里的事,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出面过问一下为好。

  她赶忙从教室门走了进去,站在讲台边,说道:「这位同学,请您先坐下,
我想还是等黎教授讲完了,再讨论怎么样?」

  那位男生略有迟疑,坐了下去,莎比向黎影河点了下头,示意她继续讲课,
正在这时候,一个女孩站了起来,说道:「为什么不能讨论?我也有话要说。」

  莎比望着这个女孩熟悉的面容,心里「咚」地响了一声:丝丝,你也来凑什
么热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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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比向柳丝丝使了一个眼色,意思叫她坐下来。但是,她看到的是柳丝丝那
带着挑衅的目光,一刻不停地止步在自己身上,她意识到,柳丝丝是出于一种没
有来由的对自己的厌恶,才故意站出来找茬的。

  黎影河倒显得很大度,说道:「全老师,让这位同学讲吧。」

  柳丝丝嘴角边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扬起下巴,示威地对着莎比,那意思与
小时候她经常显现的顽皮动作一个样,只不过,小时候的柳丝丝稍微哄她一下,
她便会笑逐颜开,然而,面前的这个少女,徒有小时候那副稚气未脱的调皮样,
在性格上却已面目全非了。

  柳丝丝说道:「我同意刚才那位同学的意见。‘处置身体的权利’,可笑,
荒唐,黎教授,你也是女人,我也是一个女人,我与你没有什么本质的差别,在
女人这个方面。我不愿意用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女人来比方。我假设,真有一个
‘随意处置自己身体的权利’的女人,只要她愿意,找千百万的男人,我们也不
用反对它,哪怕她已经五十多岁了,肯定也有权利‘处置’自己的身体……」

  莎比明显地听出柳丝丝的话中,暗含着对黎教授的讽刺,她没有想到,柳丝
丝竟然这样出格地炮轰黎教授,甚至比刚才那个男同学更加火爆激烈。莎比本能
地喝止道,她不是作为学员班的老师,还是作为柳丝丝的表姐,「柳丝丝,你给
我坐下,你这样说话太不礼貌了。」

  「礼貌?在这个课堂里,还有必要讲礼貌吗?」柳丝丝冷笑一声,她的生冷
的面孔,发出像冰棱一样的芒刺,使得她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凛然气势,莎比莫名
其妙地觉得自己的心里很发虚,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压住柳丝丝的气势了。

  柳丝丝仇视地看了一下莎比,正视着黎影河继续说道,「可是,这跟XXx
是一回事儿吗?!那个愿意处置自己身体的女人,她肯定忘了,甭管她找多少个
男人,她肯定用不着找男人要钱。可那些真正XXx的呢?不管心里是愿意还是
不愿意,都不可能象她那样‘超脱’地不谈经济。从根本上说,就是一种无奈,
更不用说那些被强迫XXx的会受到什么样的折磨了……」

  莎比看着柳丝丝的冷静的声音里,蕴含着的一种成熟的思考,一种发自内心
里的倾述,在这一刻,她甚至喜欢上了这个小表妹,为她的超越年龄的那种深思
熟虑感到一种暗暗的骄傲,但是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她必须无条件地维持
黎影河的尊严。因此,她再次强硬地打断了柳丝丝的发言,「柳丝丝,你想讨论
可以课后进行……」

  「请你不要干涉我,你没有资格。」柳丝丝眼睛斜睨了莎比一下,饱含着一
种浓重的轻蔑,几乎使莎比无地自容,自惭形愧,嗫嚅地说了一声:「你……」

  便再也说不去,教室里爆发出哄堂大笑,莎比觉得自己两颊发烫,一时慌了
神,不知该怎么处置。

  柳丝丝用冷眼把莎比打发到一边去,继续说道:「一个妓女的痛苦,到那个
妓女的妈那里——叫什么的……」

  「叫老鸨。」一个学员接口道。

  「对,老鸨,无耻的老鸨,到了这些老鸨的嘴里,就全成了寻找‘性快乐’
了,去他妈的吧!」柳丝丝的嘴里突然吐出一声国骂,又在课堂上引起一阵哄笑,
然而,她的严肃的表情,一点没有让这一声谩骂显得庸俗与卑鄙,反而使人感到
恰到好处。

  「停下,柳丝丝,你给我出来。」面对着几乎失控的教室,莎比有些气急败
坏了。

  「我觉得不讲礼貌的是你,有这样不让人发言的吗?———老鸨的眼里,只
看到性快乐,还说什么不‘非法化’、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先例是没有的,它会
转入地下。一味打击,还会导致黑社会插足、警察腐败这些社会问题,这不纯属
是胡说八道吗?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什么」黑社会插足、警察腐败等社会问题「
到底是在什么背景下出现的。老鸨要是不承认睁眼说瞎话,就是智商过低,恬不
知耻!」

  教室里突然响起了三三两两的鼓掌声,更多的是学员的起哄声。莎比已经无
法听清柳丝丝在说什么了,她只是朦胧地感动,柳丝丝直接把矛头对准了黎影河,
甚至暗含着称呼黎影河为老鸨的意图。这小丫头太没有王法了,莎比一直想讨好
黎影河的动机,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黎教授能给自己的小表妹帮扶一把,
搭上一个名人,多少能有一星半点好处,但是没有想到柳丝丝一点不领情,反而
变本加厉地倒打一耙,这样看来,想托黎教授照顾一点表妹的想法彻底地失去希
望了。莎比被一种恼羞成怒的情绪席卷着,她走到柳丝丝的身边,望着有一点视
死如归的柳丝丝,竟然感到毫无办法,在一种热血上涌的冲动中,莎比一把扭住
柳丝丝的胳膊,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劲,把柳丝丝扯离了座位,「你给我出去……」

  「放开我,」柳丝丝冷酷地命令道,仿佛她更占据着正义,「不要你叫,我
自己会走的。」柳丝丝轻蔑地皱起了鼻子,把「哼」的一声,轻轻而有力地表达
了出来。说完,柳丝丝飞快地跑离了课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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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比向柳丝丝使了一个眼色,意思叫她坐下来。但是,她看到的是柳丝丝那
带着挑衅的目光,一刻不停地止步在自己身上,她意识到,柳丝丝是出于一种没
有来由的对自己的厌恶,才故意站出来找茬的。

  黎影河倒显得很大度,说道:「全老师,让这位同学讲吧。」

  柳丝丝嘴角边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扬起下巴,示威地对着莎比,那意思与
小时候她经常显现的顽皮动作一个样,只不过,小时候的柳丝丝稍微哄她一下,
她便会笑逐颜开,然而,面前的这个少女,徒有小时候那副稚气未脱的调皮样,
在性格上却已面目全非了。

  柳丝丝说道:「我同意刚才那位同学的意见。‘处置身体的权利’,可笑,
荒唐,黎教授,你也是女人,我也是一个女人,我与你没有什么本质的差别,在
女人这个方面。我不愿意用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女人来比方。我假设,真有一个
‘随意处置自己身体的权利’的女人,只要她愿意,找千百万的男人,我们也不
用反对它,哪怕她已经五十多岁了,肯定也有权利‘处置’自己的身体……」

  莎比明显地听出柳丝丝的话中,暗含着对黎教授的讽刺,她没有想到,柳丝
丝竟然这样出格地炮轰黎教授,甚至比刚才那个男同学更加火爆激烈。莎比本能
地喝止道,她不是作为学员班的老师,还是作为柳丝丝的表姐,「柳丝丝,你给
我坐下,你这样说话太不礼貌了。」

  「礼貌?在这个课堂里,还有必要讲礼貌吗?」柳丝丝冷笑一声,她的生冷
的面孔,发出像冰棱一样的芒刺,使得她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凛然气势,莎比莫名
其妙地觉得自己的心里很发虚,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压住柳丝丝的气势了。

  柳丝丝仇视地看了一下莎比,正视着黎影河继续说道,「可是,这跟XXx
是一回事儿吗?!那个愿意处置自己身体的女人,她肯定忘了,甭管她找多少个
男人,她肯定用不着找男人要钱。可那些真正XXx的呢?不管心里是愿意还是
不愿意,都不可能象她那样‘超脱’地不谈经济。从根本上说,就是一种无奈,
更不用说那些被强迫XXx的会受到什么样的折磨了……」

  莎比看着柳丝丝的冷静的声音里,蕴含着的一种成熟的思考,一种发自内心
里的倾述,在这一刻,她甚至喜欢上了这个小表妹,为她的超越年龄的那种深思
熟虑感到一种暗暗的骄傲,但是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她必须无条件地维持
黎影河的尊严。因此,她再次强硬地打断了柳丝丝的发言,「柳丝丝,你想讨论
可以课后进行……」

  「请你不要干涉我,你没有资格。」柳丝丝眼睛斜睨了莎比一下,饱含着一
种浓重的轻蔑,几乎使莎比无地自容,自惭形愧,嗫嚅地说了一声:「你……」

  便再也说不去,教室里爆发出哄堂大笑,莎比觉得自己两颊发烫,一时慌了
神,不知该怎么处置。

  柳丝丝用冷眼把莎比打发到一边去,继续说道:「一个妓女的痛苦,到那个
妓女的妈那里——叫什么的……」

  「叫老鸨。」一个学员接口道。

  「对,老鸨,无耻的老鸨,到了这些老鸨的嘴里,就全成了寻找‘性快乐’
了,去他妈的吧!」柳丝丝的嘴里突然吐出一声国骂,又在课堂上引起一阵哄笑,
然而,她的严肃的表情,一点没有让这一声谩骂显得庸俗与卑鄙,反而使人感到
恰到好处。

  「停下,柳丝丝,你给我出来。」面对着几乎失控的教室,莎比有些气急败
坏了。

  「我觉得不讲礼貌的是你,有这样不让人发言的吗?———老鸨的眼里,只
看到性快乐,还说什么不‘非法化’、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先例是没有的,它会
转入地下。一味打击,还会导致黑社会插足、警察腐败这些社会问题,这不纯属
是胡说八道吗?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什么」黑社会插足、警察腐败等社会问题「
到底是在什么背景下出现的。老鸨要是不承认睁眼说瞎话,就是智商过低,恬不
知耻!」

  教室里突然响起了三三两两的鼓掌声,更多的是学员的起哄声。莎比已经无
法听清柳丝丝在说什么了,她只是朦胧地感动,柳丝丝直接把矛头对准了黎影河,
甚至暗含着称呼黎影河为老鸨的意图。这小丫头太没有王法了,莎比一直想讨好
黎影河的动机,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黎教授能给自己的小表妹帮扶一把,
搭上一个名人,多少能有一星半点好处,但是没有想到柳丝丝一点不领情,反而
变本加厉地倒打一耙,这样看来,想托黎教授照顾一点表妹的想法彻底地失去希
望了。莎比被一种恼羞成怒的情绪席卷着,她走到柳丝丝的身边,望着有一点视
死如归的柳丝丝,竟然感到毫无办法,在一种热血上涌的冲动中,莎比一把扭住
柳丝丝的胳膊,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劲,把柳丝丝扯离了座位,「你给我出去……」

  「放开我,」柳丝丝冷酷地命令道,仿佛她更占据着正义,「不要你叫,我
自己会走的。」柳丝丝轻蔑地皱起了鼻子,把「哼」的一声,轻轻而有力地表达
了出来。说完,柳丝丝飞快地跑离了课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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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丝丝走出教室,头也不回地向校门口走去。后边传来莎比的叫声,「丝丝,
等等我。」

  柳丝丝好像没有听见,继续往外走,莎比的滴哒的脚步声,在后面越来越响,
柳丝丝放慢了脚步。等她估计到莎比离自己不远了,她猛地转过身来,说道:「
不是你叫我走的吗?你真有能耐,你……你还打我,你凭什么?」

  「丝丝,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莎比的口气变得很柔顺,就像一个大姐姐哄
着小妹妹,这亲切的声音,曾经在柳丝丝的童年里,是最珍贵的像棉花糖一样的
温暖,但现在已是今非昔比了。

  「我生气?我干嘛要生气。我犯不着生你的气。」柳丝丝的声音中,杂糅着
冰霜。

  「丝丝,我其实为你好,你干嘛要得罪黎教授呢?我一直想让你结识一下她,
她毕竟是全国有影响的名人,能认识她,至少是一种荣幸吧。」

  「算了吧,我高攀不上。你要攀她,你去攀她吧。」

  「我攀她有什么用?丝丝,在我们家里,你最聪明,你应该比我有更多的发
展。」

  柳丝丝冷冷的眼光,像闪电的弧光,缓慢地扫过莎比的脸,让莎比感到一丝
电击的寒意,「我发展不发展碍着你什么事了,我说过,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是我想管,可是你对黎教授也有一点太过分了。你有意见,可以放在心
里,何必要与她论短长呢?」

  「我看不惯的事情,我就要说出来。这也碍着你的事吗?」

  「丝丝,这么长的时间没有看见你,能看到你这样说话伶利,我真为你高兴。

  可是,你何必去惹这些教授,你一个女孩家,对这些说起来叫人不好意思的
问题,何必与她讨论?」

  「你也知道这个问题不好意思?」柳丝丝看了莎比一眼,「我真不知道这个
培训班究竟讲的是什么内容?不是痞子就是女流氓,到处是臭气熏天。」

  「丝丝,你这样看,我也赞同,我早就说过不要你来,可你不听我话。我一
直不希望你到这里来学习,我早就说过,在这里学不到好东西。」

  「你说话不矛盾吗?」柳丝丝甩了一下小麦色的头发,「你刚刚要我结交黎
影河,现在又说不让我呆在这里,你究竟哪一句说的话是真的?」

  「黎影河是不一样的,她是请来的教授,与这个班是没有关系的。她只教几
堂课,我是希望你与她结成私人交情,这个培训班,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来……」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倒要看看这个培训班究竟是什么货色。越不让
我来,我越要来。」柳丝丝负气地说道。

  「好吧,我现在也说不动你。你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力。现在跟我回去,向黎
教授道一个歉,我还可以为你们介绍认识的。」莎比说着,靠近了柳丝丝,想挽
住她的袖子。

  柳丝丝猛地甩开膀子,打掉了莎比的拉拢,「你是不是拎不清,我哪里做错
了?如果要我回去,我要驳得她体无完肤。」

  「你一个小姑娘,如何说得过她?她那个嘴,有她的学识支撑着,一时半会
说不过的。我叫你向她求教就是这个目的。」莎比有些尴尬地抚摸着自己的袖子。

  「臭不可闻,臭不可闻。我恶心死了。她根本不配教我。」柳丝丝无忌地说
道,她依然体现出的是一个口无遮拦的脾气。

  「丝丝,你有这个志向很好啊,但黎教授总有她的长处吧。」莎比可怜兮兮
地说道,就像一个铁蹄下的小草,孱弱地仰着头。

  「狗屁长处。教授胡说八道太多了。」柳丝丝扭身背了过去。

  莎比望着柳丝丝那一副不依不挠的样子,实在无奈,说道:「好吧,我说服
不了你,那你现在就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

  「我不会听你的,不会,知道吗?」柳丝丝背着身子,像墙壁一样弹过回话
来,她的声音中含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摩擦的锋利。

  「你……丝丝,你太过分了。」莎比觉得热血在涌上自己的脸颊,过去的一
切,像台风中的浮云一样,掠过她的心灵的照壁。她本身就是一个受害者,那曾
经发生的阴影,也曾经改变了她的生活,但是她向谁说去?她没有一个可以倾吐
的亲人,那不堪回首的记忆是她心底独自苦吟的痛,但是,表妹却屡屡地在她的
伤口上,再次踏上践踏的蹂躏,她觉得自己对表妹已经宽大为怀了,从没有与她
计较,甚至她还在暗暗地思考着表妹的个人幸福的问题,但是,柳丝丝几乎在每
一处,都与她较劲捣蛋,自己的苦楚又有谁怜了?想到这里,不由气也不打一处
来,对着柳丝丝的背影继续说道:「你给我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哼,你以为你是谁吗?我是要走,是我想走,不是因为你说过的话。」柳
丝丝说完,飞快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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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丝丝一气之下,走到了大街上,对一段地形她不是很熟悉,顺着并不宽敞
的道路,漫无目的地走,突然看到前面有一块很大的绿地,绿树掩映,花草齐芳,
隐约觉得是一个公园,便留意地朝悬挂着的宣传广告看了看,果然看到在广告的
落款下,署着「虹口公园」,心里想着:「今天这半天算是完了,先到这里逛一
逛吧。」

  进了没有拦阻的虹口公园的大门,柳丝丝看着脚尖走路。只见一位老太太牵
着一个很小的小孩,拉拉扯扯地跑过来,小孩正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大小,想方设
法要逃脱大人的束缚,瞅着空儿要脱离大人的牵拉,老太太被拉扯得没有法儿,
只好松了了小孩的手,小家伙一旦没有人挡着他了,便像脱僵的野马,跌跌撞撞
地撒起欢来,摇摇晃晃地就像柳丝丝这边跑。柳丝丝怕他缠着自己,便一边微笑
着,一边往边上闪了闪,走上了绿茵丛中的一条岔道,那小家伙放着大路不走,
偏偏尾随着柳丝丝而来,张开两手,嘴里叽里哇拉地说个不停,柳丝丝觉得这个
小孩可爱极了,便停下脚步,看他要做什么,那小孩兴冲冲地跑过来,脚步连蹬
是蹬,一不小心,会错了脚步,扑通一声,就像一只小企鹅一样栽在了柳丝丝的
脚下。柳丝丝「哎呀」叫了一声,赶忙蹲下身去,小家伙一动不动,呆在地上,
奇怪的是不哭也不闹。柳丝丝抓住小男孩的手臂,用了一点力,把他拉起来,「
瞧你,走路可要慢慢地走噢。」

  老太太连走了几步跑过来,数落着小孩,「叫你不要跑,吃跟斗了吧。」然
后她抬眼看着柳丝丝,「她是喜欢小阿阿姨,才跟着你走呢。」

  「这小朋友真可爱,」柳丝丝说了一声,把孩子的软乎乎的小手捏住,交到
了老太太的手里。

  公园里大多被老人与孩子占据,柳丝丝呼吸着参天大树下散发的浓重的荫晾,
觉得心情因为那个小男孩的天真可爱而渐渐开朗起来。她回忆着那个小男孩的圆
滚滚的脸蛋与那种一点不愣生的表情,觉得还是孩子的性格更加直露而无所顾忌,
喜欢什么就表现出什么。

  她两手插在口袋里,东张张西望望,湿漉漉的阳光,在树枝的缝中,亢奋地
跳动着,带来几许临近中午时的燥热。这样的时光,是一种凉爽而急促的时光,
走在公园里,有一种奢侈的感觉。柳丝丝涌上一种醉醺醺的迷糊与困顿,看到有
一条长长的石凳,看着还很干劲,但坐了下去。

  泄漏下来的阳光,不停地晃动着,柳丝丝好像坐在小船上,晃过来荡过去,
有一种很虚幻的感觉。她微微地闭上自己的眼睛,茫然无际地想着自己的心思。

  「哈哈,你躲到这里逃学来了,」一个男孩的声音,在她的面前响起。

  柳丝丝警觉地抬起头来,原来就是那个在公交车上遇到的那个男孩,名字叫
……似乎叫韩力护的吧。刚才在课堂上,就是他率先站起来向黎影河发难,正是
他开了第一枪,柳丝丝才紧跟着跟了一刀。然而,没有把黎影河打跑,自己却灰
溜溜地被赶出课堂了。现在看到这个男孩突然出现在面前,柳丝丝倒有些奇怪了,
反问道:「逃学?不错,我是逃学了。你来干嘛?」

  「呵呵,天下逃学的,只能是你一个吗?」他叉着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一看就知道,你也是一个逃学鬼。」

  「哈哈,能与你一起逃学,我还觉得挺光荣的。」那男孩说道。

  「严格地来说,我可不是主动逃学,是被赶出教室的。」柳丝丝抬眼望了他
一下,「我看你才是正宗开小差出来的吧。」

  「你都被赶出来了,我还能在教室里坐得住吗?我见机行事,自已认命吧,
比照你的情形,我自己把自己赶出来了。」

  「别为自己寻找理由了,你很符合逃学的定义呢。我至多叫……驱逐出境。」

  「升级了?我想想,我应该叫叛逃出境吧。」

  柳丝丝忍不住笑了一笑,然后严肃地说:「真的,你怎么也出来了?」

  韩立护抬眼看看伞一样的树荫,低首说道:「我很佩服你,能大胆向黎影河
发难。」

  「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叫我再佩服你一下,因为可是你先挑衅的噢。」柳丝
丝寸步不让地说道。

  「不,你比我更尖锐,更有杀伤力,这一点我要自愧不如呢。」

  「别说好话,我可不喜欢听。」柳丝丝扭头看着公园外面道路上穿梭的汽车。

  「没有想到,我们能如此立场一致,这一点我感到很荣幸。」

  「我没有想过什么立场,」柳丝丝断然地说道,「我相信我的动机肯定是与
你不一样的。」

  「不会吧,至少我们在反对黎影河这一点是一致的吧。」

  「我对黎影河没有兴趣,更没有兴趣反对她。你千万不要把我拉到你的战线
上来。」柳丝丝扬起头,抿着嘴巴,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

  「怎么了,在课堂上发言的不是你吗?」韩力护有点奇怪地看着她。

  「你不会明白的。」柳丝丝闪过一丝冷笑,「不管是黎影河还是王小坡,他
们是谁不重要,只要他们站在那个讲台上,我就要反对。注意,是讲台上的人。」

  「呵呵,你比我还厉害啊,他们夫妻俩,你全都要反啊。」

  「你没有听啊,只要谁在那个教室里讲话,我就要反对。我都说了,我是讨
厌台上的人。」柳丝丝扬起头说道。

  「有你这样的吗?这么说,你是青红皂白,不问缘由啊。」韩力护的目光中
满含着好奇。

  「是啊,你该相信了吧,我与你是一样的。你可能反对她的内容,我可是反
对她的形式。」

  「真没有想到,看来我们真不是一个战壕里的。那你干嘛要反对她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有我的理由。」

  「我这倒奇怪了,你反驳的也是言之成理啊,可你好像又说不反对她的内容。

  我真有一些迷糊了。」

  「反驳谁还不容易吗?我可以立即发表一通演讲,支持黎影河的。」

  「那刚才好险啊,一不小心,我们还会成为辩论中对手呢。」

  「那是说不定的。」柳丝丝轻声地笑了起来。

  「你真有意思。究竟是怎么了?」韩力护有些无奈地交底了。

  「你能不能不站在我面前,像审问我似的。」柳丝丝瞄了他一眼。

  「那我怎么办?我总不能跪下来,听你的审讯吧。」韩力护摆着两手,一脸
无辜的神情。

  「笨,你就不能坐下来啊。」柳丝丝抿着嘴,偷偷地笑道。

  「我往哪里坐啊,我坐地上?」

  「你真是笨,笨到家了,这么长的一个凳子,够不够你坐啊。」

  「哎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瞧我这脑袋,真是笨得不开窍了。」韩力护
夸张地拍着自己的脑袋,然后,坐在柳丝丝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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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丝丝两腿晃动着,双手抓住椅面,就像坐在秋千上一样,好像自己在树影
的飘移中,上下起伏地荡漾着。

  「你真的不想回去上课了?」韩力护说道。

  「是啊,至少是现在。」

  「我也是这样的感觉。我真不知道在这里学的是什么东西。上一堂课,那个
什么教授讲……东方明珠,把我恶心死了。这一次又是黎影河,振振有词的,真
无聊。」韩力护瞟了柳丝丝一眼说道。

  柳丝丝也侧过脸来,脸上含着陶醉的神情,「我已经很解脱了,这里的空气
这么好,什么恶心啊,还有无聊的,都应该抛弃了。」

  「呵呵,你倒真会放松,」韩力护笑道,「这一点,我倒想向你学习呢。」

  「我看也应该这样,瞧你到现在一直还对教室里的事情耿耿于怀,我才不去
想它呢。凡是我认为不舒服的事情,我坚持把它们挤走。」柳丝丝有一丝志得意
满地说道。

  「佩服,你能有这样的潇洒的境界,我倒要向你取经了。」

  「这还不简单啊,还要我传授吗?你把那些不快活的事情忘掉就行了呗。」

  「忘掉什么,也是很困难的。」

  「我觉得,记忆是一种熵变,」柳丝丝轻声地说道,好像说着一件很遥远的
事情,「你不经常忘掉什么,你的头脑里就会越来越混乱,越来越没有秩序的。

  你要消灭这种熵,恢复平静的秩序。」

  「新鲜,我还第一次听说呢。」

  「我再说一遍?」

  「干什么?」

  「这下你就不是第二遍听说了。」柳丝丝仰起脸,迷醉般地笑道。

  「行了,第一遍,我就相信它是真理了。」韩力护说道。他觉得这个女孩还
有放松的另一面,从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一种气冲牛斗的火辣劲,到现在她的
那种若有所思的神情,他几乎很难找到她当初的麻辣烫的特征。当女孩沉静下来,
她那种沉醉在自己心灵里的自足感,就像不设防的城市一样,给人一种安全与朴
实的幻觉。

  「你也太容易确定什么是真理了吧。」柳丝丝不失时机地轻轻地挖苦了他一
下。

  「看到你的自足的样子,我还不相信你的原则是真理吗?实践是检验真理的
标准嘛。」

  「我的实践在哪里?」

  「你看,你现在物我两忘的境界,不是证明了你的原则的正确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柳丝丝微微抿起自己的嘴唇,「也许我不快活的就
是班级里的那种气氛,离开了那里,我的心情就变得轻松多了。唉,有时候,我
觉得这次来学习真的是浪费时间。」

  「你来学习,不影响你工作吗?」

  「我是请假的。」柳丝丝说道。

  「那你上班好自在。喂,你在哪里上班?」

  「干嘛?你比班级里的老师查问得还要严啊。」

  「嘿嘿,随便问问呗。」

  「那我随便问问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韩力护干脆地回答道。

  「那你说啊?」

  「说什么?」

  「你什么工作啊。」

  「我在一家日本的公司工作。」

  「做什么?」

  「我那家公司是出版日本书籍的,我在里面搞排版。」

  「你会日文?」

  「我们有日文翻译。我在里面做排版。」

  「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你在课堂上要提到日本A片。」

  「你别误会啊,我是出日本书,也不是日本碟啊。」

  「中国公司为日本出书?」

  「也不是啦,它只是为日本的书排好版,然后发回日本去印刷,印刷不在中
国的。因为中国的人工便宜啊,所以它在中国进行前道加工的。」

  「你当时学的就是排版啊?」

  「唉,惭愧,我学的专业是电脑设计,最理想的地方,就是搞广告设计,可
惜,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岗位,只好给日本鬼子去干电脑排版了。你呢?」

  「我?」

  「你干什么?」

  「你相信吗?我在苏州工作?」

  「你是苏州人?」

  「不,我爸爸给我找了一个昆山的单位,我每天是疲于拼命地上班下班,呵
呵,我想换一个岗位,我比较喜欢表演,这也是我来学习的原因。只是我现在感
到,在这里什么都学不到,我有一点后悔。」

  「我倒没有什么后悔,反正我是替朋友来的。最近比较闲,当一天和尚撞一
天钟吧,反正下面学表演,我也就让给他来了。」

  「我也想再看看,如果整天教的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内容,我想干脆不来算
了。」柳丝丝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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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说着话,柳丝丝看见刚才那位小男孩被奶奶牵着,从长椅前走过,那
小男孩认出了柳丝丝,向她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柳丝丝向那个小男孩挥挥手,
那个小男孩咧开嘴,开心地笑了。柳丝丝情不自禁地又挥挥手,发出轻轻地笑声。

  韩力护望着那个小男孩的神情,又忍不住看了看柳丝丝,他被柳丝丝那种发
自内心的快乐所感染了。她的神情,含着一种小女孩的放任的轻松与自然,但是
又带着一种对待小孩子自然流露出来的成人气质,她的身上融合了一种孩子的天
真与成人的庄重的神情,于是,他脱口说道:「真有意思。」

  「是啊,我也觉得那小男孩挺有意思的。」

  「我不是说那男孩,是说你。」

  「说我?」柳丝丝不解地看着韩力护。

  「我觉得你适合在幼儿园。」

  「你……」柳丝丝奇怪地看着韩力护,「我还要从幼儿园学起吗?」

  「不不,你误会了,你像幼儿园的阿姨。」

  「是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你的阳光,你的那种欣喜,可是属于幼儿园老师的。」

  「噢,我还是第一遍听说。」

  「那我再说一遍?」韩力护有意模仿了一下刚才柳丝丝说过的话。

  「别别,说两遍,也不能改变真理的性质啊。」

  「这么说,你承认了?」

  「嗯,就算吧。幼儿园老师上课了。」柳丝丝正了正身子,摆着一副老师的
架势。

  「得,当学生的只有我一个了。」韩力护摇头四顾,作勘察状,无奈地把两
手摆在胸前。

  「听好,认真听讲,」柳丝丝清了清嗓音,伸出右手,比划着面前的空旷,
模仿着幼儿园老师的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虎——鹿——猪——兔——鼠。」

  韩力护暗自好笑,他在想,如何好好地反击她一下,扭过头,他想了一想,
说道:「柴——米——酱——醋——盐。」

  「你做什么?你不好好学习。」柳丝丝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不跟老师念。」

  「报告老师,学生开动脑筋,是创造性思维啊。」

  「有这样不听话的学生吗?向老师发出挑战吗?听着。」柳丝丝两手交叉,
咬着嘴唇,眼睛向对面的树冠眨巴着,说道:「再出一个:赤——橙——黄——
绿——青——蓝——紫——」

  韩力护心里说,这么简单啊,看你厉害还是我厉害,于是,他以同样的缓慢
的节奏,回答道:「喜——怒——忧——思——悲——恐——惊——」

  柳丝丝笑了一下,不再停顿,可以看出,她要给对方再来一个下马威了,她
想了想,又说道:「唐——宋——元——明——清——」

  韩力护更不以为然了,笑道:「怎么越说越短了?公——候——伯——子—
—男——」

  「太简单了,我来一点复杂的,」柳丝丝认真地想了一会,嘴里念念有词。

  「快一点啥,我都等不及了。」韩力护故意在一边逗她。

  「别急,——听好,这个可长了,你别记不住,到时我可是要有时间限制的。」

  「别说多少了,想好就说吧。」韩力护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听啊:」春夏秋冬四季,品酸甜苦辣咸五味人生,得情仇爱恨四种答案‘。

  我这里有数字,而且还有内涵的。「

  韩力护把柳丝丝念叨的内容复述了一遍,有些惊愕地望着她,「你这是从什
么地方找来的?」

  「为什么说我是找来的?我可是它地道的原创作者啊。」柳丝丝张着一双明
亮的眼睛,带着愤慨的情绪,紧紧地盯着他。

  「你想的?我还得佩服你一下了。」

  「就佩服一下子?你对不上来,就不是佩服一下子的问题了,二下子、三下
子,你自己选吧。」

  韩力护念熟了柳丝丝出的上联,越念越觉得这丫头鬼得很,一边默默地想着,
一边侧过头看着柳丝丝顽皮的带着挑衅神气的面容,这句对联中,含着四——五
——四字的熟语,真佩服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浓缩了这么几个词汇,并组成
了一个令人回味的联句。自己用什么句式?她的句子中有数目字,按道理下联里
也应该有数字,我总不能说七八九吧,应该在百千万上打主意了。她说的是季节,
是一种时间状态,我应该在空间中动一点脑筋,所谓空间,那不就是历史吗?如
此一来,时空就都全了。这么一想,韩力护很快想好了下联:「听好了,我有了
:」东西南北百姓,承唐宋元明清千载历史,诵富强安泰万般气象。‘你有四五
四,我有百姓,千载,还有万般。怎么样?」

  柳丝丝夸张地叫道:「哇,还真行啊,虽然不算工整,但还能过关了。不过,
你还是输定了。」

  「为什么?」韩力护不服气地问道。

  「你以为我这个就这么几句啊,我还能在上面加字的。」

  「你加我也加呗。」

  「你加得了吗?我这是上下贯通的,前后衔接的,听着:」虎鹿猪兔鼠之物,
经唐宋元明清,不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天地人历春夏秋冬四季,品酸甜苦辣
咸五味人生,得情仇爱恨四种答案‘「。

  「晕倒,我真怀疑你是否准备好了。」

  「怎么样,厉害吧,是因为我的厉害,你才怀疑的吧。呵呵。我这几句,可
是有内在的联系的,你对不起来了,乖乖地做学生吧。」

  「我不会认输的,我要作最后一搏。」韩力护说道。

  柳丝丝看着韩力护在一边悄无声息地作苦思冥想,不由开心地笑起来,一蹦
从长椅上站起,「给你多少时间?根据你需要的时间,我去逛公园喽。」

  「用不了多久,让我想想。」韩力护心不在蔫地说着,一边低头沉思着。

  看到一个男孩被治理得服服帖帖,柳丝丝心里觉得怪得意的,她走上了公园
的小径,沿着环形的道路,慢慢地走着,但她没有忘记长椅上的那个男孩,过一
刻,便拿目光去看一看那个男孩,这种感觉,就像捉弄了别人那样令人很开心。

  她在想像着那个男孩被这道题搞得七荤八素、满脑子浆糊的那种尴尬模样,
倒有一点同情起那个男孩,心里想:「是不是把他整理得太狠了?」

  逛过了一大圈,那男孩还是没有动静,她正好踱回来,叫了一声:「喂,」

  她故意地用手在韩力护的面前晃了晃,「没有死机吧?内存够不够?」

  「我CPU速度快啊。不过,不知道行不行,」韩力护是一副可怜兮兮的神
色,一点自信都没有了。

  「你说出来听听。」柳丝丝轻快地命令他道。

  「还没有完全想通,我先说吧:」公候伯子男诸爵……行美英德法俄……难
逃喜怒忧思悲恐惊……一叹,华夏民有东西南北百姓……承炎黄尧舜禹……千载
历史……诵富强安泰万般气象‘「韩力护拖拖拉拉地说到底。

  柳丝丝停住了,咬文嚼字地听罢韩力护的回复,突然伸出手来,像一个男孩
那样,拍着韩力护的肩膀,「行,你行,你可以毕业了。我宣布,你从幼儿班毕
业吧。」

  「啊,」韩力护从刚才的沉静的状态,突然跃起来,双臂高举,「热烈庆祝,
我终于毕业了。」

  「你的水平太高了,幼儿园已经收留不了你了,你现在到‘孔雀’培训班上
去吧。」柳丝丝压抑住欣喜的笑容,故作严肃地说道。

  「什么?」韩力护装出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颓然地倒在长椅上,「早知如
此,我还是不毕业算了。」

  「哈哈哈,你想还呆在幼儿园里再复习一年啊,」柳丝丝开心地笑出声来,
两个男孩女孩的笑声,在公园里引来了散漫的游客的观望。柳丝丝突然不好意思
起来,她止住笑声:「嘘,你提到了培训班,倒提醒了我。我们出来也太久了吧。」

  「我觉得,与你在一起,倒比在培训班里学习更有学问呢。」韩力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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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该回去了。」柳丝丝说道。

  「上哪去?」韩力护在椅子上抬起头,望着她,似乎刚才的一道难题给他制
造的头脑混乱,仍没有消除余波。

  「回到学校里啊。难道你还想留在公园里啊。」柳丝丝望了他一眼,忍不住
吃吃私笑。

  两个人沿着回去的道路一起走着,韩力护明显处于不集中状态,柳丝丝掉头
看着落在后头的韩力护,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他若有所思,定定地看着柳丝丝。

  「你看我干嘛?」

  「我觉得你好厉害啊。」

  「是吗?我是魔鬼猛兽啊。」

  「我觉得你很聪明啊。」韩力护说道。

  「说了半天,你就想说这句话啊,啦啦啦……」柳丝丝不以然地笑笑,蹦蹦
跳跳地向学校方向走去。

  走到学校门口,柳丝丝察言观色,看到莎比的车子正停在办公楼前,不过,
倒没有看见她的人影,倒正是一个可以溜走的好办法。于是,她的身影飞快地消
逝在空空荡荡的校园里。

  莎比刚才追赶柳丝丝不及,失意地走回办公室,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办
公室里想心事。刚坐了一会,听到隔壁里有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她在心里想,
黎影河的课不会这么快结束吧,莫非黎影河在班级里又遇到了麻烦?直接吵到了
钱盛肿那里?

  这么想着,莎比把桌上的帐薄收拾好,站起身,带上门,到隔壁的大办公室
观察动静。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整个人亮相在办公室里,这时候,她才后悔莫迭。

  只见办公室里的那个女人正与钱盛肿对面而坐,不是别人,正是钱盛肿的夫
人,她的背,正对着门口,莎比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夺门而逃。她也不知道为
什么生出这样的奇怪的念头,只是她在心里对钱夫人有一种本能上的畏惧。莎比
与钱盛肿过去有一腿,她最提心吊胆的人,就是钱夫人谢有芳。只是她感觉谢有
芳也没有把钱盛肿扣在腰带上,很少直接到钱盛肿的工地上来,进行实地视察。
夫妻关系建立长久了,就成为一种负累,过去莎比在商店里时,单位组织大家到
青岛旅游,在海滩上,出现了一幕令人叹为观止的情景,男男女女都进行了重新
配对,原来的夫妻拆散为零,重新配对组合,正可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种
搭配,也不是原配的夫妻的搭配,如果保持原配的话,那么,这个组合便会死气
沉沉,毫无活力。这一原理充分证明了换妻活动,具有广泛的群众基础。相形之
下,原有的夫妻关系,便注定是一种温吞水一般的不冷不热状态。所以,钱盛肿
利用工作之便,在调情方面,可谓是左右逢源,但这只有在夫人不在场的情况下,
才能有超常发挥。在夫人面前,他大多数情况下,保持的是一种德高望重的君子
风范。

  此刻,他正坐在钱夫人的对面,看到莎比夺门而入,立刻站了起来,叫道:
「小全,来来来。」

  莎比这时候想溜之大吉也已经不可能了,只好稳稳神,前来迎客。好在最近
一段时间以来,也没有与钱盛肿有什么私下的来往,心里倒也多了几份心安理得
的泰然。

  「小全,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谢有芳站起来,看到莎比,热情地叫起来。

  谢有芳个子挺高,穿着高跟鞋,看上去,比钱盛肿还要高一点。她的年龄已
届四十,但身材却依然苗条富有弹性,保养的很好。她的头发剪成流行的短发,
像一个大男生一样,瘐俏的脸颊,几乎看不出岁月加载在她身上的痕迹,相对于
钱盛肿的贼眉贼眼的样子,她生得落落大方,一双大大的眼睛,尚还清澈透亮,
眼角边皱起的几道细纹,反而衬托出眼角皮肤的娇嫩,尖尖的下巴骸,微微的翘
起,似乎还带着少女时的无忌状态。当她高高爽爽地站起来,莎比甚至感到一种
被压制的自卑。如果钱盛肿带着一种庸俗的市侩气的话,那么,谢有芳身上体现
出的倒是一个职业女性的不曾褪色的风韵。

  「谢经理,你好,你说的真叫人不好意思。我要是有谢经理的一半风度,我
也就满意了。」莎比含着微笑,看着谢有芳,头微微仰起,才能够着谢有芳的高
度。

  谢有芳十分亲热地拉过莎比的手,后弯着身子,打量着小全,「我就喜欢你
这样的天然风韵,看上去叫人老舒服的。我在家里,经常叮嘱老钱,你不要看着
小全舒服,就含在眼睛里拔不出来。」

  钱盛肿哈哈大笑,「小全,你说说,我有没有把你拔不出来啊。」

  莎比顿时满面通红,低下头,说道:「谢经理,你真会开玩笑,钱主任是我
们的领导,我连尊敬都尊敬不过来呢。」

  「现在不正不经的,哪一个不是领导?」谢有芳含笑说着,好像是完全下意
识说的,但却句句说在莎比的心里,莎比只觉得浑身发软,中气不足,差一点就
要倒在谢有芳的手心里。

  「小全在领导手下干活,再怎么胆大也不敢啊。」莎比无力自持地抬起头,
望着谢有芳。

  钱盛肿若无其事地笑道:「有芳,你别吓唬人家小姑娘了。」

  谢有芳伸出另一只手,放在被握着的莎比的手背上,爱抚地抚摸着,「这么
可爱的小姑娘,我也要喜欢。嗳,你的这件折褶裙是从哪里买的?」

  女人一谈到衣服,那么,世界便在她们的身边消逝了。莎比也开始自然起来,
与谢有芳交流起衣服的购买渠道,两个人索兴坐下来,开始连绵不绝地窃窃私语
起来,钱盛肿也觉得呆在一边是一个多余,不知在什么时候走出办公室了。

  两个女人正在谈得热火朝天之际,莎比的手机突然响了,开通按扭,里面传
来小穆的声音。

  「什么事?」莎比有一点奇怪为什么在白天要打来电话。

  「小火不见了。」小穆的声音甚是焦急。

  「小火?」莎比一时半会没有缓过神来,她不知道小穆怎么与小火联系到了
一起。她觉得,小穆甚至与小火都没有照过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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