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张虎
「真难得啊,这年头还能吃上肉。而且这味儿还挺独特。」柴俊用舌头舔了一下
自己那油乎乎的手,似乎很回味地说。
「这年头经常打仗,猪牛羊也没人养了,别说吃肉,今后恐怕是连谷子皮都甭想
吃。」在柴俊旁边的杨曾一边嚼着烤肉,一边感叹地说。
「那这肉……。」柴俊指着眼前被自己吃得一塌糊涂的碎肉问道。
「就是从早上被你砍开好几段的士兵身上割出来的。」
「什……??」柴俊的毛孔一下子全竖了起来,但杨曾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
在开玩笑。
「什么嘛?不就是人肉吗?柴兄难道没吃过?这年头不吃过人肉的还活不下来呢
。而且我早就听说了,符登老儿南下进攻姚苌时,军队里就没少吃过人肉。」
杨曾那轻描淡写的样子好似把吃人肉当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柴俊顿时觉得胃
里翻江倒海,如同吃了毒药一般难受。
「柴兄可不要告诉我你没吃过人肉?」杨曾一边用手捏着下巴,一边扬起小胡子
瞟着柴俊,宛若发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天外来客。
「吃倒是吃过,只是……。」
「只是什么?」
「咳,我也是随苻登老儿南下才开始吃的,之前一直没吃过。再说,当时是没办
法,大队人马实在是找不着吃的,只好把战死士兵的尸体当粮食。」
「那吃过女人肉没有?」
「都是男的,女人肉么,没有。」
「不是有个女营么?」
「咳,那尸体也只能让女营的人回收,反正我是没吃过。」
「那柴兄觉得这人肉味道如何?」
「难吃死了,要不是当时肚子实在饿得要命,我才不会把这种东西塞进口里。」
「哈哈哈……,那今晚这烤肉柴兄不是吃得挺欢的吗?」
「这……。」柴俊这下子语塞了,吃第一盘肉时也许是因为太饿,没发现肉味有
异常,但后来和杨曾等头领聚餐时肚子已有六七分饱,吃烤肉时也不至于狼吞虎
咽了,但感觉这肉确实和之前在军营中吃的并不一样。
「当时你吃的肉是用煮的还是用烤的?」
「烤太费时间,大多用大锅煮的,幸好一路上都能找到水源。」
「柴兄可知这人肉也分得三六九等?」杨曾转移了一下话题继续说道。
「我又不是山洞里的野人,自然晓得,都说孩儿肉为上等,女人肉为中等,男人
肉为下等,至于老人肉嘛,根本就下不了口。」
「对,对。」杨曾点了点头,兴奋得扬起食指说:「世人虽说身处乱世,吃人肉
仍不得已之举,不过我发现人肉若是烹调得当,风味胜过山珍野味。柴兄说在军
营吃的人肉味道差劲,一来是可能是那厨子手艺槽糕,二来男人肉的肉质和口感
实为下等,所以只能用烤,当然烤的方法和配料也大有讲究。不过这男人肉做得
再好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真正称得上极品的还得要用女人肉。」
「孩儿肉不是为上等吗?」
「这只是就肉质老嫩程度来说的,但要谈到口感和风味,十五、六岁的女人肉为
最佳,若是在二十五岁以上的,就要看那女人本身的‘体质’,普通的妇人过了
三十岁后,这肉质基本上就和男人差不多了,不过也有一些女人即使年近四十,
吃起来也如同妙龄少女一般,她们要么就是富家小姐,从小就吃香喝辣,身子保
养得好,要么就是天生肉质优良,就像‘赛山鹰’一样。」
「什么??」听得出神的柴俊突然吃惊得瞪圆了双眼,眼球儿差点就从眼框里挤
出来,看着杨曾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好像在说「怎么样?吓一跳了吧?」柴俊拼
命回忆当时的情况,穆贞被自己砍了头后,尸身马上被运往城外的乱葬岗了。不
过细心想想也有可能杨曾利用自己的身份买通差人,偷偷把尸身送去别的地方。
「哈哈哈……!」柴俊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逗得杨曾放声大笑,他用力
拍着柴俊的肩膀说:「说起来我还是比你胜了一筹,虽说我们兄弟俩都上了‘赛
山鹰’,但她的肉你却无缘尝试,我第一次吃人肉就是从‘赛山鹰’开始的。」
然后杨曾便把当日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话说当日「赛山鹰」穆贞于刑场被斩首后,那白面一般的尸身被差人拖了下
去并包裹在草席之中。自从两年前安定城里闹过一次瘟疫后,太守杨任便下令禁
止了曝尸这一个历史悠久的刑场惯例,不管是如何罪大恶极的犯人,斩首或车裂
后只能悬首示众,尸体要马上运出城外乱葬岗掩埋。因此像穆贞这种重犯也只是
延长了首级悬挂的时间。行刑结束后,官差们和围观的人们渐渐散去了,只有杨
曾还有点儿「依依不舍」,看着穆贞的尸身被放在木车中推出去时,自己竟也鬼
使神差地偷偷尾随其后。
「我干嘛要跟着他们呢?」杨曾也忍不住这样问自己,可自己的「小祖宗」
不知怎的一直都处于「兴奋」状态,尽管昨晚已经把穆贞好好地「享用」了一番
,但返回府邸后却无法入眠,穆贞身上的每一寸皮肤、甚至是每一条汗毛仿佛到
现在还在刺激着自己的神经。「无论如何都要再来一次,哪怕已经是没了头的尸
体。」这是杨曾潜意识中的念头,尽管连自己都觉得荒唐透顶,可他就是没法控
制。在尾随着那两个差人的路上,穆贞那嫣然的一笑、那颗盛在盘子上的凄美头
颅,还有那具一边喷着鲜血一边在地上蠕动着的雪白肉身……,刑场上那短短几
分钟内发生的事情如同放录象一般在杨曾的脑海中不停地重映,他心跳不断地加
速,喉咙也开始干渴起来了。但在跟踪了一段路后,杨曾惊讶地发现那两个差人
出了郊外后并非向着乱葬岗的方向前进,显然是南辕北辙了。「这两个毛人不会
也想那个吧……?」杨曾怀疑他们对穆贞的尸体也有「非份之想」,于是打醒了
十二分精神,更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后面。
只见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差人转过了几条小路,又穿过一个小树林,到了一间
大木屋旁边才把木车停了下来。那大木屋看上去如同普通的民房,但却深深地藏
在那灌木草从当中,屋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稻草,一阵阵雾气不停地透着稻草堆
中冒出,如同妖气一般,莫非这里面住着吃人肉的妖怪不成?正在杨曾满脑疑惑
时,其中一个差人开始解开草席上的绳子,露出了穆贞的无头尸身,另一个差人
则用手在木门上用一种奇怪的节奏敲着门。不一会儿,一个腰圆臂粗、满脸横肉
的大汉大摇大摆地从木屋里走了出来,他的脸蛋胖得有点可笑,嘴巴里像含了两
个小球一般,细小的蒜子鼻快被两边的腮帮埋了进去。他出来后不和差人们打话
,只是把那篮球般大小的脑袋拼命往穆贞的肉身上靠,两只被脸上的脂肪挤得小
小的眼睛舔也似的把每一寸皮肤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同时还不停地用手这里摸摸
、那里捏捏,折腾了大半天才直起肥胖的身子。杨曾本以为那个胖大汉会首先打
破沉默,谁知他只是向差人们伸出右手掌,摆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那个差人也
没回话,回了对方一个手势,两个人好像聋哑人打手语一样。杨曾也算见多识广
,马上明白这是黑市上惯用的手语,懂行的人往往用这种方式讨价还价,而旁人
则无法知晓。由此看来那些差人是经常做这样的勾当,以至于他们见面连寒喧都
省掉了,直接进入交易正题。双方讨价还价了许久,那胖大汉只是不停地摇头。
另一个差人忍不住了,小声说了一句:「你晓得这女人是谁,是大名鼎鼎的‘赛
山鹰’,这身好肉怎么也值个价吧。」但汉子显然还不肯让步,又做了几个手势
,最后差人终于点头同意成交。
差人在得到银子后便心满意足地推着木车离开了,而那胖大汉则背着穆贞的
尸体,转身走进了木屋当中。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杨曾抽出腰间的铁扇,蹑
手蹑脚地朝木屋的门口走去。别看杨曾平日一副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形象,但少
年时也习得一身过硬的功夫,以风流闻名的杨曾特意寻人打造了一把铁折扇,平
日游玩时就打开扇子以显自身的潇洒,必要时把扇子一折,就变成一把上好的兵
器,运足内功进攻对手时甚至可以伤筋断骨。在确认木屋周围没有可疑的人后,
杨曾便「嗖」的一声钻进门内,顺着过道慢慢走进去。
这木屋外表看上去很粗糙,但里面却制作得相当精细,木板与木板之间贴得
密不透风,看得出建这座大木屋的人并非泛泛之辈。过道的尽头是一个中庭,三
面的墙壁各有一个扇门,门口仅仅用一块稻草制成的帘挡着。庭中央摆放着一张
旧木桌,上面乱乱地摆着菜刀、铁秤、肉钩等屠户什物,而十多张略显残缺的木
椅则随意地摆放,显得有点儿凌乱,同时中庭的周围还弥漫着一股屠场特有的血
腥味。「刚才那个胖大汉肯定是屠户无疑了。」杨曾这下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从中庭的大小和摆设来看,在这个木屋里出入的人至少在五人以上,可人都到哪
儿去了?刚才那个胖大汉也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周围安静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
呼吸声。杨曾发现中庭左边的门要比另外两个要大,而且血腥味似乎也是从左边
传过来,于是杨曾握紧铁扇向左门慢慢地挨了过去。想到刚才那个胖大汉也许就
在这里面,杨曾紧张得手心拼命地冒汗,连铁扇也差点儿从手中滑了出去。
杨曾用铁扇小心地把草帘挑起来,用眼睛的余光细心观察缝后面的情况,里
头似乎是一个屠房,连墙壁都挂着肉块,中间还放着两张肉案,但没看到刚才的
胖大汉。于是杨曾放胆地钻入房间内,但这一钻不要紧,眼前的景象却让杨曾惊
讶得张大了嘴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见墙壁挂着的可不是普通的猪肉羊肉,
竟是一条条人手和人腿,那几块红通通的排骨比猪排骨要小好几寸,其中一块排
骨是侧着悬挂起来的,粘附着排骨的那块白白的皮肤上能清楚地看见有一个小「
皮袋」耷拉下来,「皮袋」的下方有一颗黑色的大痣,稍稍走近一看,杨曾立刻
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那「皮袋」是一个女性的乳房。屠房中央的两张肉案上,
其中一张摆放着几副棕红色的内脏,一柄粘着几条细小肉末的剔骨刀周围摆着两
三条手臂骨,上面的肉早就被剔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手掌还完好无缺地连着骨头
,而另一张肉案上摆放着的,正是穆贞那赤裸的无头尸身。这时杨曾感到有一股
凉气从自己的脊背窜出,浑身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这儿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阿鼻
地狱,就差了几个青头小鬼和阎魔大王。
一向艺高人胆大的杨曾这下子也鲜见地吓得脸色发白,而周围安静得可以听
到自己心跳声的环境更是让他不寒而栗。「中计了!」杨曾在呆了大半刻后才想
起那个胖大汉,这空无一人的木屋仿佛就是故意让夜袭敌军闯入的空营一样。于
是杨曾马上冲出屠房,谁知这时中庭中已经有三个人手持兵器在等自己出来送死
了,其中一个就是那个胖大汉。
「大胆书生,竟然敢跑到这里来送死,等会把你剁成肉酱,好包馄饨!!」
那胖大汉一声令下,旁边那两个喽罗「哇呀」一声怪叫,手持朴刀冲了上来。杨
曾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这下子他马上回过神来,举手一扇就把一个喽罗打趴在
地,在躲过另一个人的朴刀后,便飞般向木屋外冲出。「想跑?给我追!!」那
胖大汉大声叫嚣着。自知深入敌境的杨曾并不恋战,正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谁知
他一走出屋外,木屋前方有五个手持大刀的人已经把杨曾的退路封住了。「难道
他们早就发现我在跟踪了?」杨曾这时也不想多作分析,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逃
命,否则难保自己不变成餐桌上的肉包子。
其中一个满脸胡子,目光如炬的大汉用刀指着杨曾说:「你这小子吃了豹子
胆,偷看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溜进来,你今天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半步,乖乖放
下武器老子兴许会给你一个痛快。」被置诸死地的杨曾这下反而激发起强烈的斗
志,他根本不理会那胡子的说话,大喝一声便朝一个看起来比较弱的人冲了过去
。那人慌张地挡住了杨曾的第一击,肚子却被狠狠地踢了一脚,「哇哦」一声倒
在了地上。那胡子和另外三人看到杨曾竟抢先出手,于是也举着大刀冲了过来,
几个人刀来扇往几个回合,好比「四英战吕布」。杨曾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招架住
四个人的攻击,胆子开始大了起来,他没有乘机逃脱,反而转攻为守。只听得「
啊呀」一声惨叫,又一个倒霉鬼被杨曾的铁扇击中,倒在了地上。正当杨曾打算
逐个击破时,原先在木屋里伏击他的三个人冲了出来。这下子杨曾不由得暗暗叫
苦,对方一下子增加了三个人,就算自己功夫如何了得,耐力也免不了会下降,
只要被对方砍上一刀就必死无疑。这回杨曾自思大限已到,决心死之前也要拉上
一两个垫背的,于是出招直奔对方的要害而来。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远方传来了一男子的喝声:「八个人竟打不过一个人,
你们不觉得害臊吗?都给老子停手!!」以胡子和胖大汉为首的六个人一听到喊
声,一下子全部收了招,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朝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在雾气弥
漫的树林中,出现了一个骑着马的男子,在他旁边还跟随着两三个人。本已筋疲
力尽、开始露出破绽的杨曾这下子如释重负,双腿一软竟跌倒在地上,同时大口
大口喘着粗气。「大哥!」那几个人向着那个骑着马靠上前来的男人叫道,杨曾
便知刚才那个喝停众人的家伙就是他们的头儿,于是用铁扇撑着地,站了起来。
那男人见杨曾站起,自己也翻身下马,大笑着迎了上去。「哈哈哈!江湖中人说
铁扇子杨曾能以一敌十,本来我还不相信,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我手下的这些
小弟虽非练家子,但好歹是干力气活的人,一般的武林中人被他们围上也难逃劫
数,而你不但能招架住他们,还放倒了其中两个。哈哈!!真是好样的。」
「敢问……。」杨曾吃了一惊,眼前这个男子不仅认识自己,甚至连自己在
江湖的诨名「铁扇子」都知道。没等杨曾开口问他,那男子便拱手说道:「在下
凉州张虎,仍凉王张骏之后,自从凉州被符坚扫平后,在下就开始混迹江湖了,
后来结识了这些屠户兄弟,四处做买卖营生。却才带了几个兄弟外出办事,幸好
回来得早,不然万一错伤好汉,仍是我张虎一生之憾。」杨曾细心打量了一下眼
前这个「王族之后」,只见他脸型方正,两条浓密的眉毛如交叉的利剑一般,锐
利的眼神仿佛可以穿着人的内心,高高鼻梁下长着一圈修得整整齐齐的络腮胡子
,身上穿着一整套蓝紫相间的连体长衫,咋一看上去倒有那么点儿王候将相的气
势,与身旁的那一堆五大三粗的屠户是格格不入,很难想象他会是这伙屠户的首
领。
「在下杨曾,仍安定太守杨任之弟。不知张兄为何会认识在下?之前可有见面?
」杨曾拱手回礼道。
「哈哈哈,我和这些兄弟来此地已有一年,杨兄的大名早就晓得,只是无缘相见
,今天在安定城才有幸一睹杨兄的真容。」
「是、是吗?在哪里呢?我怎么没注意到。」杨曾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今天从
早晨到现在,他一直在大哥杨任身边,没有见过其他人,也没看到有其他陌生人
进入府中。
「杨兄自然是没看到我,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呢,就在一个时辰前。」
「一个时辰前……。难道……?」
「对,就是在安定城的平安门下。」
「果然……!」杨曾这下子完全明白了。
张虎口中的平安门,就是指安定城著名的平安门刑场,「赛山鹰」穆贞就是
被押到此处斩首示众。杨曾当时坐在太守杨任旁边,位置极其显眼,因此在刑场
旁边观看的张虎能够清楚地看到杨曾的样子,而杨曾当然不可能从四周熙熙攘攘
的人群中留意到素不相识的张虎。
平安门刑场早在西晋时期就已经存在,平安门是安定城区与郊外的一个关口
,和平时期郊区的百姓都会进城来做买卖,因此平安门一直都是安定城最热闹的
地方,来自官府的告示大多会张贴在平安门城墙的两边。古代有不少刑场都是设
立在城市中最热闹的地方,因为这样能方便人们观看,但缺点就是可用的地方少
,而且刑场附近往往会被人挤得水泄不通,行刑队伍从牌坊到达刑场如此短的距
离都要走上大半天,而一旦碰上满门抄斩,尸体往往会堆积在附近店铺的旁边,
让人觉得相当晦气。也有城市的刑场是建在郊外,好处就是面积够大,不但可以
处决大量的犯人,也能执行诸如车裂这样需要宽阔场地的死刑,但缺点就是地方
过于偏僻,难以引人注目。而平安门刑场则兼两者之长,郊外贴近城墙的地方被
划开了几亩空地当作刑场,刑场的大小可按需要来用木棚划定,十分灵活。方方
正正的城门上面还钉了一排铁钩用于悬挂首级,如此让人望而生畏的城门竟被命
名为平安门,实在是一种讽刺。
杨曾与张虎总算是不打不相识,双方握手言和后,张虎便邀请杨曾进了木屋
中庭就坐,并向他逐一介绍手下的屠户,其中那个和差人讨价还价的胖大汉名唤
程胜,屠宰和烹饪的功夫最为了得,另外那个满脸胡子的使刀大汉名唤胡海,善
于剥皮剔骨,两人都是张虎的得力助手。张虎和杨曾分宾主坐下后很快就畅谈了
起来。
原来这张虎自凉州南下,曾在泾川郡结识了一帮屠户,并做起了人肉生意。
那时北方由于长年混战,耕地大都荒废了,自然也没什么人饲养生畜,粮食和肉
类长年处于稀缺状态,闹饥荒在当时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每当遇到战乱频发的
年代,吃人肉这种野蛮作风便会流行开来,饿死的人很快就会成为其他人的口中
食,互相交换孩子烹吃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以张虎为首的「屠户帮」便瞄上了
这一行当,他们往往在靠近城镇的郊区建一个隐蔽的屠场,然后通过各种手段把
物色到的猎物带到屠场里大卸八块,充当成新鲜牛肉或羊肉卖到城里。一旦风声
走漏,他们便来个金蝉脱壳,跑去别的地方继续他们的买卖。一年前,他们来到
了安定城,在得知杨任的曝尸禁令后,他们便设法买通负责搬运尸体的差人,每
当城中有红差,他们便把犯人的尸身直接送来屠场里,与诱拐活人相比,直接买
新鲜的尸体更加方便,也降低了被官府发现的风险。杨曾想起这几年来常听到有
地方官府关于人口失踪的报告,不过这种事情在兵荒马乱的年代是普遍存在的,
所以自然不会引起人们的重视,估计这里头十有八九与张虎的行当有关。
「早年我就有听说陇东、平凉等地有妇女失踪之事,不会是张兄干的好事吧?」
「正是。」张虎得意地点了点头。
「为何只寻妇人?刚才我在屠房里看到的肉块和残肢大多都是从女人身上割下来
的。」
「杨兄有所不知,在人肉当中,论肉质、口感,年轻妇人才是肉中极品,而且不
管用何种烹调方式都能保持其原有的风味,这一点是小童肉和男人肉是无法相比
的,所以在地下交易场里,女人肉的卖价普遍是最高的。」
「原来如此,不过最近好像没有什么女犯人被处斩,为何张兄的屠房里有如此多
的女人肢体?」
「虽说直接买死刑犯的尸身比较省事,但毕竟要先从官差的手中买下,这成本明
显就提高了,所以我们平时也会从别的地方弄活的女人来屠宰。」
「男犯人的尸体也买吗?」
「当然买,毕竟城市对肉类的需求量实在是太大了,而且男人肉的话,那两个鸟
官差也无法向我们讨到高价。说起来你们还得谢谢我,如果没有我们的货源供给
,安定城里的肉价早就涨到天上去了,到时一两银子估计连半斤肉都买不到。」
听到这里杨曾不禁冷汗直冒,安定城作为关中地区的主要城市,不管是哪一
方的军阀统治,它都能得到粮食和肉类的优先供给,因此即使在战乱频发的时期
,安定城也很少闹饥荒。只是杨曾做梦都没有想到,表面上肉类供给充足的背后
,原来还有这种不为人知的内幕,搞不好自己平日在餐桌上吃到的所谓牛肉或羊
肉,当中就可能夹杂着人肉。至于穆贞的肉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当成猪肉或什么
的卖回城内,然后再被烹成菜肴放上人们的饭桌上。
「却才张兄说早上进城中办事,莫非就是欣赏‘赛山鹰’不成?」杨曾只是
半开玩笑地说,可没想到张虎抚掌大笑道:「杨兄果然厉害,我早上进城正是为
了此事。」说起来,张虎与「赛山鹰」曾有过一面之缘,一年前他和那帮屠户在
平凉做买卖时曾与穆贞的手下有过争执,多亏穆贞出面才平息了此事。张虎第一
眼看到她时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美艳动人的女人竟然会是山贼头子。她当时
虽然穿着男性的麻布衣服,但女性特有的身材曲线还是透衣而出,看得张虎是直
咽唾沫。那天之后,张虎和穆贞便分道扬镳了,但穆贞那美丽的容貌却让他久久
不能忘怀。后来张虎等人来到了安定,却没机会碰上穆贞,尽管「赛山鹰」的大
名在安定城已是路人皆知。「那样的女人竟然去当山大王,实在是可惜啊,我当
时甚至有娶她为妻的念头。」回忆到此处张虎不禁感叹道,「后来听说官军剿了
穆大小姐的山头,还把她活捉了,我便晓得她劫数难逃,在得知处刑之日后,我
便带上几个兄弟,到刑场去送她最后一程。」
「今天午时,我总算见识了她那窈窕的身材,与那些衣食无忧的富家小姐相比多
了几分健壮,真的比想象中还要完美。浑身的肌肤和她的脸蛋一样白白嫩嫩,两
只圆圆的奶子十分结实,没有半点的松弛。我当时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突然变得
空荡荡的,只剩下她和我,她赤身的样子实在太让人着迷了。」
「说起来,这才是张兄的真正目的吧。说实在的,虽说‘赛山鹰’是让人闻风丧
胆的女山大王,但同时也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在这个安定城里,有哪个男人不
想一睹她一丝不挂的风采。」
「哈哈哈,真是知我者杨兄也。」张虎拍着桌子笑道。
「既然是想欣赏‘赛山鹰’的身材,那么干脆等着尸体送过来就好,何必亲自跑
去刑场看,说到底张兄正在做地下生意,抛头露面的很容易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
「不一样,不一样。」张虎连连摇头,手也使劲地左右摆了起来,「且不说死人
的皮肤颜色和手感跟活人的不一样,欣赏一个女人的身体肯定要连着脑袋看才有
味道,要知道有些相貌丑陋的妇人身材也长得挺不错的。再说与女人在屠房里被
我们割脖子相比,她们在刑场上被斩首要精彩得多,何况穆大小姐还是一个貌美
如花的女强人,光是看到她在刑场上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慨,斩首后那白花花的身
躯热血奔腾的壮观景象也不枉此生了。」
「看来张兄还挺欣赏‘赛山鹰’的嘛,此番买下她的尸身难不成要厚葬?」
「那不成,这是两码子事,没了脑袋,身躯不过就是块肉而已,该卖的还是得卖
,该吃的还是得吃,等会就要把它开膛破肚了。来,杨兄,在这之前咱们先进来
欣赏一下吧。」
说罢众人便走进屠房当中,张虎一边摸着躺在肉案上的穆贞躯体,一边感叹
地说:「距离穆大小姐被砍头已有一个多时辰了,但你看这皮肤质感跟活着的一
样。」杨曾没有打话,本想再次「享用」一下穆贞的尸身,如今看来是没机会了
,只好趁着它还没被屠宰之前,尽可能把这雪白标致的肉身每一个细节输入自己
的大脑中。穆贞的皮肤本来就十分白皙,死后肤色的变化反而没有一般人那样明
显,两只饱满结实的乳房没有半点疮瘪的迹象,两颗小豆子般的乳头依旧高高地
立着,昨晚正是这两颗如橡皮般的「小豆子」不停地摩擦着自己胸部的皮肤,不
禁热血沸腾的杨曾仿佛看到自己的灵魂透身而出,压在这具尤物的身上如同昨晚
一般「奋战」着。可是那条被切开一半的脖子最后还是让意淫中的杨曾清醒了过
来,他往肉案边上挪了几步,仔细看了一下穆贞的脖子。只见脖子的断口十分齐
整,酱红的肌肉、灰白的颈骨、还有圆圆的气管和食道如同画在纸上的平面图一
样,并且刚好与脖子的皮肤呈九十度角,即使是用刀在砧板上切豆腐也难得切得
如此平整。杨曾不禁摇头感叹:「真不愧是‘柴一刀’的儿子,这刀下得太漂亮
了,居然连一点儿斜角都没有,难怪‘赛山鹰’的脑袋可以如此端正地摆放在盘
子上……。」
张虎宛如也被眼前这具艺术品所淘醉,丝毫没有理会杨曾的自言自语,他捏
了穆贞的大腿、手腕和身体许久后才对杨曾说:「穆大小姐的身子真个是人间极
品啊!这肉质是我多年来见过最好的,虽说花了这么多银子,但确实物超所值,
若把它卖给城里的土包子,那是名符其实的暴殄天物。我拿定主意了,这肉咱不
卖,今个晚上拿来做顿好菜,咱们兄弟晚上好好地品尝品尝。怎样?」
「什么?」虽然穆贞的肉身确实有让人大快朵颐的冲动,但真的要吃进肚子里,
杨曾似乎一时还转不过弯来。
「杨兄你今天可真的是有口福了,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这穆大小姐的肉绝对算得
上人肉中的极品,吃过这个以后,保管以后你吃啥肉都觉得淡而无味。说实话,
我可没你这么走运,第一次吃人肉就能吃到这样的极品。」
「是吗……?」杨曾被张虎说得是直咽口水,再者他确实还没吃午饭,这回儿肚
子正饿得咕咕叫,心中的情欲很快就转成了食欲,雪白的女人体如同一只躺在肉
案上的白猪一般。「那,那可真的要见识一下了。」杨曾说话时口中泛滥的唾沫
差点就从嘴角处溢出来。
在得到张虎的命令后,胖大汉程胜把衣服一脱,露出浑身那滚圆滚圆的肌肉
,他先把穆贞的肉身翻了个儿,接着提起脚下的水桶,往上「哗啦」一声泼了过
去,接着用湿布仔细地拭擦,有着完美曲线的臀部和背部在湿润皮肤的衬托下显
得是凹凸有致,连原本在刑场上踩得脏兮兮的脚掌也被他洗得如饺子一般水灵水
灵的。还没等杨曾欣赏够,程胜便再次把穆贞翻了过来,淋上半桶水后继续用力
拭擦,湿漉漉的皮肤看上去如同水晶猪手一般晶莹通透,尚未下锅就已经让人胃
口大开了。
清洗完毕后,程胜一手按着穆贞的胸部,另一只手则握着牛刀肉架在她胸骨
的正下方,「咝」的一声,穆贞的肚皮如同丝稠一般被撕开一条长长的口子,轻
轻地向两边自动翻开,米黄色的脂肪像成熟后裂开的豆荚似的豁着,接着把刀靠
在穆贞的一条大腿上,两只手「呼啦呼啦」地把她体内那些红褐色的内脏逐一抽
出。在整个屠宰过程中,程胜那胖乎乎的脸上毫无表情,不管是美女或是丑妇,
在他的眼里大抵只是一块肉而已。不消一刻钟的功夫,穆贞的乳房、排骨、大腿
肉、小腩肉等一块一块地挂在肉案上的铁钩子中,原本躺在肉案上的尤物很快就
变得惨不忍睹,阵阵补鼻而来的肉腥味呛得杨曾的肚子直往外翻。这一刻杨曾切
实地体会到人与生畜其实没有什么不同,被分割的人肉乍眼看还真的跟猪肉羊内
大同小异。
「我就是从那时开始才发现人肉之妙。」回忆到此处,杨曾对着柴俊感叹地说。
「那‘赛山鹰’的肉好吃吗?」柴俊的语气多少带有点嫉妒。
「这还用问,那天晚上‘赛山鹰’的肉被分成了好几份,分别用水蒸、油煮、红
烧、煎炒等不同的方式来做成菜肴,每一道菜都有它独特的风味。那可是我讫今
为止吃过最美味的肉,咱们现在吃这些还比不上它的十分之一呢。」
「真没想到啊,我前脚砍了那女人的脑袋,你们后脚就把她的肉给吃了。」
「哈哈,早知如此就该把柴兄你一块叫上,不过不妨事,以后咱们一定有机会吃
上如‘赛山鹰’般的珍品。不瞒柴兄,此番我去投靠的结拜兄弟正是张虎,如今
他在泾川做买卖,搞不好又有送上门的肥肉,到时咱们就有口福了。」
「听杨兄的口气,你这人肉还真吃上瘾了呢。」
其实在十六国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人肉倒还真如家常便饭一般平常。柴俊
自小在相对富裕的安定城中长大,所以人吃人的惨剧很少看到。但在很多地方,
尤其是战乱频繁的城市,人吃人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其中最骇人听闻的是后赵的
首都邺城被围困时闹了饥荒,宫殿里面那近三万名的宫女,除了饿死的以外,大
多被守城的士兵给烹吃了。原本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在当时甚至还演变成一种
风潮,以至于和平时期同样有吃人肉的事情发生,后赵主石虎的儿子石邃曾抓捕
大量的尼姑,把她们蹂躏之后都送往厨房屠宰,和着猪肉或羊肉一起烹食,自己
爽完了还不忘与手下分甘同味,顺带还进行「有奖竞猜」,看谁能把肉盘子里的
尼姑肉区分出来。
那天之后,杨曾便与张虎等人结拜做了兄弟,厮混了一段日子,期间自然少
不了品尝张虎等人的「猎物」。半年之后,那两个差人偷运尸体的事情被揭穿,
在杨曾的掩护下,张虎等人在官差找上门前就已经逃之夭夭,之后杨任还因此恢
复禁了数年的刑场曝尸制度。后来安定城被前秦军攻破,出逃的杨曾在镇西郡拉
起了山头,期间仍与张虎等人有书信往来,得知他现在在泾川做买卖,于是被后
秦军赶下山的杨曾便率部前往。
在酒宴中,柴俊一边嚼着那烤得金黄的香肉,一边喝着醇美的酒,心想:「
其实人肉还蛮好吃的嘛。」
第六节:孟芙
泾川郡位于安定与新平的中间,是一个重要的交通要点,失去了新平的符登
让盟友乞伏乾归率部驻守,于是前秦和后秦再次进入了对峙的状态。为了不与前
秦或西秦的军队打照面,杨曾等人绕小道足足走了七天才抵达泾川。
张虎最早就是在泾川认识了胡海为首的屠户,并在这里开始他们的人肉生意
,时隔几年,他们辗转了几个地方后又回到了故地,所不同的是,张虎这回是明
目张胆地在泾川郊外的泾水村附近开了一间名叫「五虎山庄」的小酒店,表面上
是一间做旅人生意的店子,背地里照做他的人肉生意,一些不幸被他们相中的单
身来往客商自然是难逃他们的魔掌。然而自从前秦卷土从来后,战火重燃的泾川
郡使得周边地区变得如同荒野一般,张虎的生意很快就一落千丈了。杨曾等人一
路上都能碰到打着「秦」字旗号的巡逻队伍,讽刺的是打着这种旗号的竟来自三
个不同的阵营,通过旗帜上的颜色,杨曾无需地图便可知道自己是否到达目的地
。
「杨兄,是蓝灰色的旗。」柴俊伏在草从里小声对卧在旁边的杨曾说。
「是乞伏乾归的队伍,看来我们已经到达泾川郡了,如果方向没错的话,我们再
向西北走两天就能找到张虎他们。」杨曾一边小声地回答,一边盯着远处列队从
小路上经过的西秦军队。
入夜后,杨曾一行人借着明亮的月光往西北方向赶路,直到近四更天时众人
才稍作休息。次日正午,杨曾等人终于来到了五虎山庄,这个所谓的山庄虽然看
上去比较破旧,但对于连夜赶路的途人来说,这儿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歇脚之地,
当然前题是他们不晓得这里是宰人的屠场。随着阵阵凉风吹过,山庄前的小路扬
起阵阵黄沙,若不是还有一两个「伙计」懒洋洋地靠在马栅边打瞌睡,任谁都会
认为这酒馆早已「停业整顿」了。杨曾等人扬起尘土的脚步很快就引起了山庄伙
计们的注意,一阵骚动之后,山庄里头就传来了一个男人响亮的笑声。
「杨兄啊!我这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给盼来了,哈哈哈!!」一个长
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走出大门看到杨曾等人后,两眼马上眯成了一条线,大笑着迎
了上去。看到杨曾也报以大笑并对着那个男人拱手行礼,柴俊便知眼前这个男人
就是杨曾要寻找的结拜兄弟——张虎。
「我可真担心找不到张兄你呢,前段时间这仗打得热乎,还以为你早挪地方了呢
。」
「咱们还算走运,他们没在这一带干上,但已经没什么人打这里经过了,不换地
方做买卖的话可要饿杀我们,只道是杨兄你要来,所以还作逗留而已。」
「不妨事,我等此番前来,正是要与张兄共谋大事。」
「大事先摆一边,难得杨兄带着众位兄弟前来,今晚定当一醉方休!来来来,众
位兄弟里边请!」 ?
「好!请!!」
五虎山庄建有两层,下层为酒馆,上层为旅店,地方虽不算大,但与一般的
乡野酒馆相比,也颇具规模了,因而在和平时期能吸引不少来往旅人过来吃饭住
宿。而连接着山庄后面的建筑则是屠场,只是屠场部分做得很隐蔽,一般人是看
不出来的。杨曾一行百多人一进去就把酒馆挤得满满的,不少人只能席地而坐,
闲置了半个月的酒一下子变得供不应求,一度死气沉沉的酒馆很快就变得人声鼎
沸,热闹非常。杨曾与张虎也有一年多没见面了,久别重逢自是激动万分,双方
的主要头领也互相报上名号,酒来杯往、觥筹交错,大有梁山聚义的味道。众人
几杯下肚后,张虎便握着杨曾的手说:「杨兄此番前来,张某这心今天是倍儿的
高兴,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为各位好兄弟洗尘!」杨曾笑着把手轻摆,说:
「张兄言重,你我兄弟情深,随便招呼即可。」张虎一听眉头便皱了起来:「咳
,看你这话说得,兄弟你们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张某身为地主岂有待慢之理?说
实话,自从泾川开战以后,我这儿的生意是一落千丈,别说是人,最近连虫儿都
不打我这儿过。不过这老天爷仿佛特别眷恋咱们兄弟,知道杨兄你要来,特意给
咱们送来了一样好东西,好给你们下酒。」
杨曾一听到张虎说「好东西」,大概猜到又有不知死活的糊涂虫跑来到山庄
里讨酒喝,结果他们麻翻了当猪给宰了吧。于是便打趣地说:「是哪路的好汉这
么不走运跑到张兄的地盘里啊?」张虎拍着杨曾的肩头笑道:「我那天就说了,
咱杨兄弟就是有口福,我在这里开店快一年了,宰的人少说也有上百个,但从没
碰上如此上等的好货,而且还是这生意萧条的时候来的,说这不是老天爷为你准
备的,我是打死不相信。」
「女人?」说起上等货,杨曾条件反射地想起女人。
「嘿……。」张虎咧开了冒着酒气的大嘴,把竖起了大拇指的手放到自己的脸前
。
「这也未免太巧了吧?这兵荒马乱的,还有女人到处乱跑?」
「就知道你不相信。」
「不会比‘赛山鹰’强吧?」杨曾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嘿嘿嘿……。」张虎没答话,只是一脸坏笑地用食指在杨曾的脸前转了几下。
没等杨曾往下问,张虎对旁边的屠户们说:「把桌子清一下,让兄弟们把肥
羊抬出来让杨兄开开眼界。」坐在桌子旁边的屠户们马上行动了起来,那些堆得
满满的酒瓮一个一个地从桌子被搬走,几分钟后,有两个屠户便把一头白花花的
「羊」搬了出来,「啪」的一声丢在已经被清理干净的桌子上。众人不看犹可,
这一看差点没把眼珠子挤出来,尽管已经知道抬出来的肯定是一个赤条条的女人
,但眼前的那身材丰满、皮肤白净尤物还是远远地超出他们的想象。那女人显然
在不久前被好生清洗了一遍,全身上下都沾满水花,白晰的皮肤水灵水灵的十分
诱人,两只白嫩白嫩的奶子如同刚刚从油锅捞起来油饼一样摊在胸前,让人看了
就有想咬一口的冲动。柴俊刚好站在桌子的前面,女人那两只白里透红的脚掌正
好对着他,两条大腿半叉开,下体的毛被剃得干干净净,整个私处是暴露无遗,
看得他是直吞口水,下面的「小帐篷」一下子就支了起来,弄得柴俊窘迫得双手
不自觉地向下掩,生怕被旁边的兄弟看到,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紧张是多余
的,柴俊瞟到身边的兄弟同样是眼口张得贼大,一个个都把「帐篷」撑得高高的
。那女人除了身材好外,样子也十分漂亮,一头散乱的头发下透出一幅白净的脸
蛋,从那轻闭的双眼和半张的小嘴可以看出,这个可怜的女人是被麻翻了,麻药
的剂量应该不少,以至于屠户们清洗她的身体时也无法醒来。
看到杨曾一伙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张虎更是得意洋洋,拍着杨曾的肩膀说:
「怎么样啊?跟穆大小姐有得一拼吧?哈哈哈!而且这还是个活人,现宰现煮的
话,吃起来的鲜味绝对要比穆大小姐的肉要强。」杨曾一看到那女人如玉石一般
的身体时,魂儿犹如也被勾去了一般,直到张虎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来,连忙挠
着头应道:「的确是极品啊,不说比‘赛山鹰’强,至少也是不相伯仲吧。不过
这好歹也是个活人,就这样把她宰了吃掉太可惜了吧?」那天晚上与穆贞在刑房
里「肉搏」时的情景不时地在杨曾的脑海中重现,这会儿他恨不得把眼前的尤物
紧紧地抱着,好好地重温那丰腴的肉身曾给他带来的快感。
「哈哈哈,若杨兄看得上,这娘们就先给你快活一两个晚上再作商议无妨。」
「咳,见笑见笑。不过话说回来,这女人张兄何处寻得?」
「说出来估计杨大哥不信,这女人可是个死囚,正从泾川押往安定砍头示众,途
中差役路过我们这酒店,便把他们一行人全麻翻了。」
「张兄,这番生意也敢做得?若被官府知道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想杨兄还怕官府,不就一个女犯人加三个公差,如今符登老儿是自身难保,
哪里有空去关心这些鸟事。」
「话虽如此,不过这泾川并非小城,也有自家的刑场,用得着把一个女人千里迢
迢地押往安定来砍头吗?莫非是姚苌派来的探子,被乞伏乾归的手下逮着,然后
送往安定城领功的?」
「那更说不通,若如此,这女人得派一支小部队来押送……。」
「总之这女人一定大有来头。」在一旁的柴俊插了一句,谈到官府刑法制度,没
人比柴俊更熟悉了。他接着说:「安定城是关中重镇,像泾川、平凉这些隶属安
定管辖的小城市,若是一般的犯人自然在当地处决,若是碰上重犯,按法度则一
律押往安定处决。由此看来,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一般的女犯,张兄可知道她的姓
名?」
「我记得那女人来时,背后还插着一条木板……。」张虎摸着下巴的胡子,好生
想了一阵,便说道:「上名是有个名字,好像叫什么……孟,哦,对了,叫孟芙
。」
「孟芙?」杨曾吃惊得把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她叫孟芙?」
「杨兄认识这个女人?」张虎看着杨曾那惊慌的脸孔,心想这世界也未免太小了
吧,以前「赛山鹰」与杨曾有过肌肤之亲,莫非这个女人也有?
杨曾也不回话,连忙拔开女人的头发,双手捧着女人的脸蛋,摆左转右地仔
细观察。「难不成……,是自家的姐妹吗?」张虎也开始紧张起来了,生怕这女
人当真是杨曾的「情人」。杨曾答道:「不知道,当年我在兄长身边任事时,得
知大嫂孟凤有一妹妹名唤孟芙,和大嫂一样都是难得一见的女中豪杰,只是生就
一烈火脾气,喜欢结交绿林,有一段时间还拉起一帮人马在宝济郡附近的山头打
家劫舍,人称‘鬼芙蓉’……。」张虎听毕也一拍大腿说:「哎呀,前几年我也
听过宝济城有个很厉害的女山大王,浑名鬼芙蓉,原来就是她吗?」杨曾说:「
可能吧,大嫂这妹妹我从未见过,只知得她的真名唤作孟芙,因为有她姐这个后
台,所以安定方面一直没有下令宝济郡清剿他们,后来安定城破,保护伞自然也
没有了,想来肯定是被苻登或乞伏乾归给剿了,而孟芙则在泾川被俘……,大概
是这样吧。像她这样的女山大王,自然要押往安定城处斩,方能示威。」
张虎听罢又是一阵大笑:「哈哈哈,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难怪这女人如此
嚣张,那几个公差到这里来歇脚时,我看她那神气劲儿一点都不像是快要掉脑袋
的人,难怪难怪!」张虎接着又说:「对了!押送那女人的官差手上,还带着一
双宝剑,上面用金纱布包得严严密密的,听说是要呈送给城里的大官。不知大哥
是否识得此物。」说罢便让人把那两柄宝剑带了上来。
「难道是……。」杨曾两眼发亮的样子仿佛看到了久别重逢的传家之宝,当他把
剑拉出剑鞘时,「芙蓉剑」三字马上脱口而出。
「芙蓉剑?那是什么宝贝?」
「芙蓉剑仍是我兄长杨任差名匠为大嫂孟凤打造的两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其做工
之精细仍当世无双,只是我家大嫂向来善用重锤而不善用剑,故把剑送于妹妹孟
芙,并命名为‘芙蓉剑’。唔……,无需多疑,此女人定是孟芙无疑了,得马上
把她弄醒!」
言毕,杨曾便把女人抱起,把她送到房间里的一张太师椅上,张虎则差人拿
了件长袍给女人穿上,一边灌她喝解药,一边不时用手按她的人中穴。在酒馆里
的一帮男人见状,大概猜到这场人肉宴已经泡汤,不禁沮丧万分,只得三五一堆
地「侃大山」去了。张、杨等三四个人在房间里搞了大半天,那女人才惺惺忪忪
地睁开眼睛。女人面目呆滞地从左到右看了一下,隐约看见几个男人正瞪色眯眯
的眼睛看着自己时,她才突然清醒过来,低头一看到自己的身体仅仅披着一件宽
大的粗布长袍时,双手不禁交叉掩在胸前,大声喝道:「天杀的,你们要干嘛?
」正想要挺起身来,才感到全身无力,手脚根本不听使唤,只得一脸惊恐地看着
众人。杨曾见女人醒了过来,便笑着问道:「敢问姑娘可是宝济山鬼芙蓉?」女
人看到眼前那男人竟然说出了自己的名号,既吃惊又得意地答道:「正是本姑娘
,你又是谁?哎,旁边这位不是掌柜的吗?我怎么会在这里?」张虎听罢大笑道
:「哈哈哈,张某是瞎眼了,只当是来了肥肉,没想是杨兄的小姨子,多有得罪
,多有得罪,哈哈哈……!」
孟芙好歹也是混过绿林的人,马上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凤目一瞪便指
着张虎骂道:「好你个天杀的,竟敢麻翻老娘当猪宰,我……。」孟芙一下子来
了劲,身子一挺就要翻下床冲向张虎,杨曾连忙伸开双臂挡住他们:「孟芙姑娘
,一场误会而已,所谓不知者不罪,姑且看在杨某的面上一笔勾销罢……。」孟
芙那五官快挤在一起的怒容旋即对准了杨曾,两颗眼珠迅速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脸
,尖着嗓子喊道:「天杀的却才还没回答老娘呢,你是谁啊?」
「在下杨曾,兄长仍前安定太守杨任;大嫂名唤孟凤。」 杨曾郑重其事地拱手
答道。
「哦……,原来是小叔子啊。」听到杨曾的名字,孟凤才转怒为喜,眯着凤眼笑
道:「早就从姐那里听过小叔子的名字,我只道你和杨任大哥都战死了,没想还
活着啊。」
「说来惭愧,杨某当时没能挡着苻军的偷袭,好不容易才杀出一条血路出城,后
来只得和一帮兄弟落草镇西郡。」
「那小叔子现在有何打算?」
「这次我前来找这位张虎兄,正是要商量此事。」
柴俊没有跟着杨曾他们进入那个小房子,和其他人一样,当他知道这场人肉
宴泡汤后,心中多少有点儿失望,毕竟在听过杨曾的「人肉论」后,对于孟芙那
身雪白丰腴的肉还是相当期待的,现在错过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碰上如
此好身材的女人呢。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杨曾、张虎和孟芙才有说有笑的从房子
里出来,看样子,孟芙已经「入伙」了。
张虎一来到大厅便拉开嗓门对众人说:「诸位兄弟,这位是江湖上大名鼎鼎
的‘鬼芙蓉’,方才之事仍是一场误会。如今她已经是咱们的姐妹了,大家以后
可要和睦相处!」已经换了一套男式便服的孟芙英姿飒爽地来到大厅中央,拱着
手环视着众人说:「在下孟芙,虽是女儿之身,却也长年以江湖为家,大家当我
兄弟便可。」那一大群刚才欣赏过孟芙裸体的喽罗们,嘴角无不吊着半截口水,
色眯眯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恨不得她身上的衣服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孟芙倒
也十分大胆,身处于这一群孔武有力的野男人当中,依旧脸色坦然,确实有女中
豪杰的风范。接着杨曾和张虎各自带着手下的头领,分别坐在长桌的两边,孟芙
大概不知道就在几分钟前,她还赤身裸体地躺在这桌子上面任由那群男人们大饱
眼福。张、杨二人和孟芙则安坐在主位上,其他人仍照样在各自的位置上喝酒吃
肉。至于那三个被麻翻的公差就没有孟芙的运气好了,全被张虎手下的屠户宰了
个干净,做了几大盘炖肉给众人当下酒菜。经历了长途旅行的杨曾等人已经好久
没如此痛快地喝酒吃肉,几大盘的炖肉不消一刻便被抢得连骨头都不剩,撕肉声
、咀嚼声响成一片。
酒过三巡后,杨曾和张虎便向孟芙各自介绍手下的大小头目,当点到柴俊的
名字时,孟芙突然眼睛一亮,指着柴俊便说:「哦,原来你就是人称‘柴一刀’
柴胜的儿子啊?没想你不吃官饭却落草来了?」柴俊对孟芙认识自己既感到意外
,也觉得是情理之中,孟芙既然是安定太守夫人孟凤的妹妹,那么听过自己和父
亲的名字也不会太奇怪,毕竟初次相会的杨曾也认得自己的名号。稍感得意的柴
俊拱手答道:「小的正是柴俊,大姐若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
孟芙继续说道:「你可认得‘赛山鹰’穆贞?当年被你砍了脑袋的那个女山大王
?」
孟芙这一句话不仅让柴俊大吃一惊,连杨曾和张虎也不约而同地呆了一下。
孟芙也没理会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杨兄和张兄都不知道吧?那穆贞可是我
的结拜姐妹,她当年可以在安定城周边横行无忌,靠的可是我姐夫的关系。」孟
芙由于长年浪迹江湖,连姐夫杨任也只是打过两三次照面,更不要说杨曾,所以
他们二人也只是听过彼此的名号,但并不熟悉对方。杨曾这回总算明白为何大哥
杨任总以各种理由来避免和穆贞的匪帮正面冲突,只是没想到这个秘密竟然连他
这个做弟弟的也瞒住了。有了如此靠山的穆贞当然是横行无忌、目中无人。但是
日益嚣张的她有一天却无意中捅了龙王庙,把一车子进贡给后秦主姚苌的礼物劫
了,恼怒的姚苌不仅命杨任限时破案,同时还派了长子姚兴前往监督。这回杨任
没法再去保她了,于是派出大军进剿,一举荡平了穆贞的山头,她本人也被官兵
活捉。负责督战的姚兴强烈要求把穆贞车裂处死,孟凤自知穆贞闯了大祸,想救
她性命已无可能,后来她和杨任在姚兴面前对穆贞百般求情,总算把死刑由车裂
改为斩首。
「难怪太守会亲自监斩,原来如此……。」死在柴俊刀下的女中豪杰不下十
人,不过像穆贞这样有如此大来头的人却是万中无一。柴俊呷了一口酒,笑着说
:「没想到那女人居然是大姐的结拜姐妹,柴某当年也只是奉命行事,望大姐不
要见怪。」
「哈哈……,柴俊兄弟言重了。像我们这样的江湖女子,身首异处也算是一
种宿命吧,再说我那妹子能死在自家兄弟的刀下,也算是福气吧。」按照江湖规
矩,凡在刑场上被处死的人,帐只会算到官府的头上,尽管实际操刀的是行刑刽
子,但他们不能成为报仇的对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刽子手的好处就是既可
以享受杀人的乐趣,又不会招来报复,除非是碰上劫法场的,那就只能怪自己运
气不好了。「话说回来柴俊兄弟,我那妹子相貌身材都是安定城数一数二的,那
天晚上你可是大饱口福了吧?」柴俊没想到孟芙竟然会来上这么一句,回忆起那
天晚上的糗事,脸一下子就红得像个胡萝卜,而在孟芙一旁的杨曾则冲柴俊做了
一个小鬼脸,然后大口大口地吃起肉来,仿佛没听到刚才的话一般。
「这……。」看着周围的喽罗都对自己投来羡慕的眼光,柴俊这会儿恨不得
找个地洞钻进去。孟芙不晓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只道是柴俊担心自己责怪他,
马上笑着说:「这官牢里面的惯例我也是晓得的,这也是我们这些江湖女子的宿
命,柴兄不必介意。这不,若不是我来到了这五虎山庄,三天之后我便和穆贞妹
子一样在牢房里任人蹂躏,然后光着屁股上刑场餐刀去了,可以的话,我也想找
柴兄来送我上路呢。」
「若有幸能侍候大姐,是柴某的荣幸。」柴俊难得幽默了一回。
「哈哈哈,好!说得好!!」孟芙发出脆如铜铃的笑声,双掌不停地拍了起来。
「话说回来,你侍候咱穆贞妹子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啊?」
「没什么感觉。」再次被揭伤疤的柴俊苦笑着回话。
「不会吧?我那妹子当年可是安定城有名的美人,能砍下如此标致的一颗美人头
会没感觉?」
「大姐吃饭时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对我而言就是那么一回事。」
「平时吃饭当然没感觉,但你偶尔吃上一顿山珍海味难道也没感觉吗?」
「这……。」柴俊这会儿窘迫得有点无地自容,他仿佛听到了当晚穆贞的嘲笑声
。紧张得有点儿手足无措的柴俊只得胡乱应口,那声音小得好像是说给自己听似
的:「这个嘛,死在柴某刀下的女人实在太多,相貌身材出众者是不计其数,‘
赛山鹰’的身材与那些女人别无二致,所以……,也像吃饭一样。」
「那我的身材怎样啊?」孟芙突然把外衣一脱,身上只剩下一件挡住乳房和
小腹的黑色马甲,手臂和背部那白里透红的肌肤统统露了出来,连同那几个屠夫
在内的众人都被她那大胆的举动吓了个半呆,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不是我
孟芙夸口,说相貌我确实比不上穆贞妹子,但论身材,我肯定比她的强。」孟芙
说罢还对柴俊抛了几下媚眼,惹得众喽罗齐声大笑,反倒是柴俊慌张得把脸别了
过去,大口大口地喝起酒来。看着众人那色眯眯的样子,孟芙得意地大声喊道:
「难得兄弟们高兴,今晚我孟芙把这身躯献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又何妨?来!若
有人能徒手把我打倒在地的,我便和他睡一个晚上。怎样啊?」
「这女人胆子也未免太大了!」柴俊心想:「虽说混江湖的女人性子向来无
拘无束,但也不至于把和男人睡觉当成吃饭一般随便吧?」总之,孟芙这胳膊和
后背一露,那伙喝得醉熏熏的野男人们一下子炸起锅来,纷纷表示要出来与孟芙
一战。坐在她旁边的杨曾虽说也是个风流成性的人,但孟芙那过份大胆的举动反
而让他一时哑口无言,呆若木鸡。倒是张虎世面见得多,不仅拍手叫好,还马上
让人安排好一间最大的客房,宣布若谁能战胜孟芙,便让他两人在那里共度良宵
。
第一个力压众人、跳到桌面上对孟芙宣战的是张虎手下的胡海,此人生得是
满脸横肉,腰粗臂宽,体型与孟芙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胡海显然信心十足,张
着那倾泻着口水的血盘大嘴说道:「嘿嘿嘿……,小娘们,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
来老子可就不客气了,老子这几年女人宰得多,反倒好久没和女人在床上厮混了
,今晚正好开开荤。」孟芙冷笑一声,说:「就怕你没这本事。」沸腾的众人们
连忙把大桌子挪开,腾了一块大空地作为他们的战场。胡海把上衣脱了个精光,
露出那透着红光的黑肌肤,猪鬃毛般的体毛布满他那胖胖的腹部。他在场边运动
了几下手脚,喷着酒气对孟芙说:「我说大妹子也忒不厚道,你看老子这上身是
光光的,你脱了半天,上面还盖了个小马甲……。嘿嘿,有种的就跟老子一样,
把这里露出来!」说罢还用力拍了拍自己那胖鼓鼓的胸肌。孟芙笑答:「并非老
娘没种露奶子,只是这两个东西太大了,一动起手便会左右乱晃,影响我的身手
。你若打得过我,这两只奶子今晚任你玩个够。」
「不过老子现在就要玩!」胡海话音未落便舞起虎爪向孟芙的胸口扑去,速
度之快如同闪电,可没想孟芙的身体如叶子一般轻轻一飘便躲过了,同时一个手
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向胡海的左小腹,大半个手一下子全淹没在他那充满脂
肪的大肚子中。「啊……!!」胡海的五官一下子全部收缩在一起,显得极度痛
苦,张虎和那帮屠户当场大吃一惊,那种痉挛的表情还是第一次在胡海的脸上出
现过,可见孟芙这一击之厉害。当孟芙的手从胡海的肚子中抽出时,冷汗直冒的
胡海已是浑身发抖,双膝竟然不自主地跪在了地上,双手紧紧地捂着左小腹,嘴
里不停地喘着粗气,大滴大滴的唾沫「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怎样啊?大哥,你不是想玩我的奶子吗?打赢我就可以了啊。」面对着孟
芙的挑衅胡海暴怒不已,费了好大劲才站直了身体,狠狠地说道:「可……,可
恶,老子怎会……怎会输给你啊?」说罢胡海便咆哮着冲向对方,一只如沙煲般
的拳头伴着呼呼的风声冲向孟芙,谁知她一低头就让胡海打了个空气。孟芙趁着
胡海身体重心向下,算准时间后便大喝一声,整个人凌空飞起,一个膝撞便重重
地击在胡海的脸上。众人只听得胡海嚎叫了一声,整个人往后倒去,如同一头被
猎人射倒的大象一般,「轰隆」一下倒在了地上,很快就失去了知觉。仅仅只是
一分钟的功夫,原本充满下流的喝彩声的大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挥动的手臂像
定格一般停在半空中,众人显然被孟芙那惊人的攻击力给震住了。原本满脸堆笑
的张虎也如石头似的呆在了座位上,胡海的威力他是最清楚的,他做梦都没有想
到那个孟芙竟用了两招就击倒了对手,如果刚才上阵的是自己,后果恐怕更不堪
设想。缩在人群里一言不发的杨曾脸上也不禁流下了一行冷汗,心想:「难怪孟
芙一介女流竟能独自在宝济山拉起一支人马,起初我还以为只是依靠美色,看来
这女人决不是等闲之辈,恐怕有不少追随她的人是被她那强大的实力所镇服的吧
。」的确,身为一方之霸,自己没有一点看家本领是无法压服手下众多乌合之众
的,何况是一个女人。
孟芙一边「咔吧咔吧」地压着手筋,一边用眼横扫四周,得意地扬着下巴说
道:「怎么样啊?众位兄弟,哪个敢出来和我较量一下,赢了的话我这身子今晚
就任由处置,怎么?嫌老娘身材不好?」周围那些小喽罗之前都看过孟芙那如白
玉一般的肉身,哪个不想抱着她爽一把,只是孟芙那强得像鬼一样的实力让他们
只能把口水往肚子里吞。杨曾心想:「好厉害的女人,一下子就占据了主动,如
果今晚没有人够胆挑战她,日后搞不好领导权就会落到她的手上,毕竟流氓泼皮
的忠诚心只会向着强者。」杨曾对自己的实力固然也有自信,像胡海那样的角色
他自然也能应付,但是孟芙显然与自己实力相当,要打败孟芙的话没有绝对的把
握。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今晚他能打败孟芙,不仅可以收服这个强悍的女人,还
能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威望,张虎一伙自然也会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打定了主意的杨曾拍着双手走到场上,笑道:「精彩精彩!孟芙姑娘不愧是
女中豪杰,正所谓巾帼不让须眉,让人佩服万分,如不嫌在下武功粗陋,杨某便
与姑娘切磋一二,如何?」孟芙回头看着杨曾,嫣然地笑道:「想不到这么快就
轮到杨兄上场了,我还想把最精彩的表演留到最后呢。」
「在下斗胆,若能战胜姑娘,除了共度一宿外,在下还想再加一条件。」
「和你睡一个晚上还不满足,莫非还想拿老娘的肉下酒不成?」
「非也,在下是想娶姑娘为妻!」这话一出,众人都把眼睛瞪得滚圆,惊讶得半
天都说不出话来,连孟芙都没料到杨曾竟会提出如此要求。
「哈哈哈……!」孟芙沉默了大半天后才仰头大笑,答道:「没想到杨大哥
也是一位风流之人,我孟芙一生从来只敬仰英雄豪杰。好!若你真能赢我,我便
嫁与你,这辈子和你共患难、共生死。不过既然你提出额外的要求,我也要附加
一个条件,若你输了给我,百狍山当家的位置便让给我,如何?」杨曾听罢心中
不禁一震,心想:「好厉害的女人,果然不是等闲之辈,看来今晚我是非赢不可
了。」
杨曾此番率领手下北上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要夺取位于安定城西北部的百
狍山,此山虽不高,却被丛林所包围,道路曲折险峻,易守难攻。「赛山鹰」穆
贞曾于此山中盘据,在与其他匪帮争夺地盘时出于进攻上的容易,于是换了另一
个山头作为自己的大本营,百狍山则交给她手下的悍将——杨遂看守,结果没过
半年,穆贞就不幸被俘。对百狍山地形有所了解的杨曾认为假如她没有转移阵地
的话,即使战败了也不会轻易落入敌手。于是他打算联合张虎的力量,一起夺取
百狍山,用来作为自己的大本营,只要守卫得当,一般的军队很难攻下来。平日
不断地积蓄实力,同时坐山观虎斗,一旦时机到来,说不定还可以夺取安定城和
周边的小城市,与苻登、姚苌等军阀平起平坐。
「有可能成功吗?」柴俊总觉得杨曾的计划过于理想化,既然都知道百狍山
是易守难攻,那个杨遂又不是个傻子,岂会轻易束手就擒?搞不好还反过来给人
家灭掉。当年穆贞所有的山头都被后秦军荡平了,唯独剩下百狍山丝毫未动,想
来也让它地形险要有关吧。如果说兵强马壮的后秦军都不轻易进攻,那么凭目前
手下这一帮乌合之众能平安地攻占百狍山岂非痴人说梦?
杨曾当然知道百狍山是一块硬骨头,所以他首先要把张虎拉入自己的队伍,
好扩大自己的战斗力,至于如何去攻占就是下一步的事情了。不过这次碰上孟芙
不能不说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因为作为穆贞结拜姐妹的她,与穆贞手下众头领的
关系都很好,尤其是那个杨遂更是老交情了,到时来一个里应外合,夺取百狍山
也并非痴人说梦。不知是孟芙喝多了,还是装糊涂,居然还问鼎起将来百狍山老
大的位置了。不过杨曾也不是等闲之辈,他非但没有起杀心,反而冒险来一场一
箭双雕的赌注,若能击败孟芙,那么自己将得到一个不可多得的强大助力。
身在场地中央的杨曾把外衣和马甲一脱,把上半身那结实的肌肉露了出来。
这一男一女在众人面前摆起架势,狭窄的场地中宛如燃起了一股斗气。面对着眼
前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杨曾多少有点紧张,赢了的话自然是一本万利,可
一旦输了,自己从此就没法在江湖上混了,因此不得不小心应对。两人沿着众人
围出来的大圆圈内迈步,双眼都死死地盯着对方,谁都不抢先出手,高手过招大
抵如此,总是恐防对方会抓住自己的破绽。原本四周喷着酒气喝彩的喽罗们全都
噤若寒蝉,屏着呼吸来观看这场决定当家位置的「生死战」。两人在对峙了三分
钟后,忍不住的杨曾先出手了,左脚向前踏了半步后,右手的「鹰爪」向着孟芙
的喉咙击了过来。孟芙冷笑了一声,只道是抓住了对方的破绽,身子打侧一偏,
左手抓住了杨曾的「鹰爪」后,右手便朝着他的前胸猛冲过去。杨曾倒底也是一
个「练家子」出身的人,面对着孟芙的正面进攻一点也不慌张,他把身体向右一
闪,躲过了对方的攻击后,左手一拳便打在孟芙的小腹上。中了招的孟芙脸上一
阵痉挛,左手的力量便迅速减了下来。杨曾马上便抓住了这个机会,右手顺着势
向前抓住孟芙的肩部,右膝如闪电般向前猛地一撞。接连受了两下重击的孟芙双
脚一软,「啪」的一声便向后跌倒在地上。
「怎么样,孟芙姑娘,你就只有这点能耐吗?」面对着杨曾的挑衅,火气功
心的孟芙一个鲤鱼打挺后便握紧双拳便朝杨曾冲来。失去了冷静的孟芙再次被杨
曾抓住了破绽,两三下拳脚后,孟芙仰面倒在了地下,再也起不来了。杨曾的部
下们看到头领获胜后,心中一直绷紧的弦才松了下来,欢呼声再次充满了整个大
厅。获胜的杨曾先是朝众人抱拳致意,然后一把抱起了躺在地上的孟芙,笑着说
:「孟芙姑娘,咱们行走江湖的向来不打诳语,你今天既然输给了我,这辈子就
得好好的伏侍我了,哈哈哈……!」疼痛得说不出话来的孟芙只得苦笑着点了点
头。尽管当年杨曾一人独挑胡海等屠户的场景至今仍记忆犹新,但毕竟杨曾这次
赌注下得实在太大,所以张虎之前也是为杨曾捏了好一把汗,直到看到他获胜后
才如释重负,同时心中对杨曾愈加佩服,可以说通过这一战完全确立了杨曾在这
一群人中的绝对领导地位。
大获全胜的杨曾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抱着孟芙径直朝张虎布置好的客房冲去
。孟芙原本就是一丝不挂,身上那条裤子和马甲也只是向张虎借来的,杨曾把孟
芙往床上一丢,一伸手就把她身上的马甲扯了下来,两只充满弹性的乳房还顺势
晃了几下。「瞧你急的。」准备行周公之礼的孟芙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娇滴滴起来
,双手把乳房一挡,嘟着小嘴说:「不给你看。」杨曾也不打话,左手把马甲一
丢,右手就伸向孟芙的裤子,用力地往外扯了起来。孟芙倒也十分配合,臀部往
上一提,让那裤子顺利地被杨曾扯去。孟芙也是个生性风流的女人,对于这种男
女之事她是毫不抗拒,何况对方还是一个能打败自己的强壮男人,全身赤裸的孟
芙干脆叉开两条大腿,双手捧着乳房,摆出了一副挑逗的姿势。孟芙的身材丰腴
,原本白玉一般的皮肤因喝了酒而泛起幽幽的红光,任谁看到都会心动不已。很
快杨曾那同样是白里透红的强壮身躯便紧紧地与孟芙贴在了一起,两人近距离的
「肉搏战」在床上激烈地展开着。
如果说打架杨曾还略显信心不足的话,那么以风流著称的他在床上自然是信
心十足。他把平日在风月场所里使用的招数全部使了出来,起初孟芙还发出愉快
的笑声,到了后面就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了。平日如白面书生一般文质彬彬的
杨曾,到了床上则尽显猛兽般的狂野,两三个来回后孟芙已无还手之力,雪白的
肉身只得任由杨曾疯狂地蹂躏。到了最后的发力阶段,杨曾让孟芙的臀部高高地
厥起,双膝跪在床上。一只手使劲地把孟芙的头按在竹枕上,另一只手则牢牢地
锁住孟芙那两只被扭到后背的手掌,下体如同突刺的剑般连续不断地向孟芙的私
处发起猛攻。当杨曾那股强烈的欲望如洪水崩堤一般地涌出时,孟芙已经痛苦得
哭出来了,眼泪哗哗地沿着面颊流下。
风平浪静以后,杨曾才恢复了书生般的温柔,在床上抱着大汗淋漓的孟芙,
手掌在她那湿腻的皮肤上不停地游走,孟芙也紧紧地抱住杨曾,脸上露出愉快和
满足的微笑。要收服强悍女人的心,除了靠武力以外,还得靠床上功夫。深谙此
道的杨曾在用武力战胜孟芙后自然不忘抓住这个能在床上再次征服她的机会,感
到全身快要虚脱的杨曾也同样面露微笑,因为他知道怀中的「鬼芙蓉」已经被自
己彻底征服了。在杨曾和孟芙尽极云雨之事时,其他人则在酒馆里彻夜狂饮,喝
得东倒西歪的喽罗们到次日日上三竿之后才在一片狼籍的大厅里醒来,而房间那
两条粘在一起的身躯直到午后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次日晚上,杨曾与孟芙在酒馆内举行仪式,结成夫妻,两人生平均是风流不
羁,男女之事对他们来说只是家常便饭、逢场作戏而已,但谈婚论嫁对他们来说
却是头一遭,两人的结合多少有「政治婚姻」的味道,杨曾娶孟芙是为了扩大自
己的影响力,孟芙嫁与杨曾亦想借此来恢复当年女大王的风采。大排宴席之后,
两人在新房里再度疯狂地云雨了一番,到了第三天,张虎一把火烧了山庄,一行
人浩浩荡荡地前往百狍山去了。